第(3/3)页 “对了,”赵稚忽然想起什么,“太子那边,怕是会有意见。他一向主张削藩,要是知道咱们要和北椋联姻,少不了要在朝堂上聒噪。” 提到太子,赵淳的脸色又沉了沉:“让他聒噪去。朕是皇帝,这天下,还是朕说了算。他要是识趣,就该明白朕的苦心;要是不识趣……” 他没再说下去,但语气里的寒意,让烛火都仿佛颤了颤。太子是储君,锐气太盛未必是好事,该让他明白,帝王的权衡,从来不止“削”与“压”两种。 “陛下也别太动气。”赵稚劝道,“太子也是为了朝廷,只是方法急躁了些。等联姻的事定了,他自然会明白陛下的深意。毕竟北境安稳了,他将来接手的江山,才更稳妥。” 赵淳“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喝着燕窝。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烛火跳动的声音,和外面偶尔传来的夜露滴落的轻响。 过了一会儿,赵淳放下空碗,道:“明天让周显拟个章程,越快越好。北境的事,宜早不宜迟。” “是。” “还有,”赵淳补充道,“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算算徐凤年和风雅的八字,看看合不合。总得走个过场,让天下人觉得,这是天作之合。” “陛下考虑得是。”赵稚应道。 又坐了片刻,赵淳打了个哈欠,显然是乏了。赵稚扶着他躺下,为他盖好锦被,又吹灭了大半烛火,只留下殿角的一盏,昏黄的光刚好照亮龙榻。 “陛下睡吧。”赵稚坐在榻边,轻轻为他捶着腿。 赵淳闭上眼睛,却一时睡不着。他的脑海里,一会儿是北境的铁骑,一会儿是江南的烟雨,一会儿是太子的奏折,一会儿是风雅小时候的笑脸。这天下太大,烦心事太多,他这个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稚儿,”他忽然开口,“你说,这桩婚事,真的能安稳北境吗?” 赵稚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轻轻捶着,声音温柔却坚定:“陛下,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安稳的。但我们能做的,是把风险降到最低。联姻,就是目前最好的法子。至少,能让北椋和朝廷,再安稳几年。几年之后,说不定天下就不一样了。” 赵淳点点头,不再说话。他知道皇后说得对。在这乱世里,能求的,不过是一时的安稳。至于未来,谁也说不准。 殿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流动的画。赵稚坐在榻边,看着皇帝渐渐睡熟,嘴角还带着一丝疲惫的弧度。她轻轻放下手,拿起那方绣了一半的帕子,继续绣着。银针在烛光下穿梭,白鹤的翅膀越来越丰满,仿佛下一秒就要展翅高飞。 她知道,这桩婚事一旦定下来,朝野上下必定议论纷纷。有人会说皇帝软弱,靠联姻讨好北椋;有人会说皇后私心,牺牲女儿换取安稳。但她不在乎。她是皇后,是赵风雅的母亲,更是这大靖王朝的守护者。只要能让这天下安稳些,让百姓少受些战乱之苦,她和女儿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吹得窗棂“吱呀”作响。赵稚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里,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像镶嵌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她想起远在青州的静安王赵衡,不知道他听到这消息,会是什么反应。他一向与北椋不和,怕是会有诸多不满吧。 但那又如何?静安王镇守青州,固然重要,却远没有北境的安稳重要。有时候,平衡各方势力,比固守成见更重要。 赵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思绪,继续绣着帕子。她要赶在天亮前绣完,明天让春桃给风雅送去。那孩子最喜欢白鹤,说它们能飞得很远,看到很多风景。 或许,嫁去北椋,对风雅来说,也是一次远飞吧。飞出这深宫高墙,去看看不一样的天地。 烛火燃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渐渐微弱下去。赵稚放下绣绷,看着那方绣好的帕子,白鹤衔着灵芝,栩栩如生,仿佛真的要飞向远方。她轻轻叠好,放在食盒里,准备让春桃送去给公主。 新的一天开始了,朝堂上的博弈,宫闱里的算计,都将随着日出,拉开新的序幕。而那桩关乎北境安稳,关乎皇家金枝的婚事,也即将在这紫禁城的晨光里,悄然启程。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