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永兴坊魏宅正厅。 陈光蕊经管家引导,端坐在略显陈旧的木椅上。厅堂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苦香与青砖的微凉气息,一灯如豆,映照着角落堆放整齐的劈柴和廊下悬晒、排列如星图的草药筛子。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庭院的寂静。 人未站定,沉雷已炸响厅堂, “兵部蠢材!裁九成烽燧台开支充作‘节用’,突厥弯刀都抵着泾河喉骨了!” 魏征的身影闯入厅门。 他猛然驻足,枯瘦身形裹在洗得发白的旧青布官袍里,骨节嶙峋却背脊挺直如松。花白鬓角散乱,额间刀刻斧凿般的深纹下,一双眸子似淬了寒星,正锐利如刀地刺向陈光蕊, “年初时候,御史台豢百匹河西战马仅供踏青!早就被人当成了笑话,你说,这等蛀空国库的米虫,该不该杀?!” 这应该就是魏征了。 陈光蕊平静地迎上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心中飞速将其与史书列传中“耿介敢言、以直谏闻”的形象相互印证。 眼前此人的凛然怒火与史笔勾勒的铮铮铁骨何其吻合。 面对这雷霆骤雨般的斥问与审视,陈光蕊唇角缓缓扬起一丝极其细微、仿佛洞察万物的弧度,非但不见惊惶,反而从容地提壶斟满桌上一只粗陶碗。 他将这碗微漾的酒轻轻推向暴怒边缘的魏征面前,没有再过多说什么,此时的他还在观察着魏征,他也清楚,魏征也在看着他。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说什么也要参这些人一本!” 见陈光蕊没有答话,魏征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很平静地说出了另一件事, “今晨金吾卫撤围时,老夫对镜正冠,本已备好棺椁。所以我,不怕这些人。” 说着话,坐到了陈光蕊的对面。 此时正厅之中只有他二人,管家早已经将周围检查过了,不可能有任何人偷听。 魏征倒了一杯陈光蕊带来的劣酒,轻轻点了一下头,“有心了。” 陈光蕊执箸轻点蒸豚,一边吃菜,一边评价着刚刚魏征的那句话,“棺椁既备,反是坦途。” “哦?” 魏征顿了一下,“这句话倒是与你那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有些相似了。” 他看向了陈光蕊,“半天时间,你那首诗已经传遍了长安。” 而后,眼底锐利渐消,代之以长者独有的温煦,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