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 长白圣朝959年。 正值初夏,天际沙明。 通州大运河之上,已是千舟万楫,漕艇贾舶云集。 通州武清县,炒豆胡同中,一棵门口栽种柳树的清水脊房屋里。 “年纪大了,怎么又做这些旧梦?” 天色初霁,只浅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的陈顺安猛地惊醒。 他梦到了那五房媳妇。 压下心中杂绪,陈顺安慢悠悠坐起,目光瞥了眼那安分守己毫无反应的亲家兄弟。 兄弟已有数月不曾颔首,陈顺安担忧是早年为强求武道,狂嗑虎狼之药的后遗症。 才四十九岁的陈顺安心底泛起些许悲凉。 这才有些怕冷似的,赶紧伸出已有褶皱的手,抓住横杆上的素色长袍马褂。 虽然有所保养,但陈顺安的皮肤依旧开始冒着斑点,脸上隐布褐色。 裸露的后背上,陈年刀伤箭伤隆成如同蜈蚣般的肉痂,满是暮气将至的沧桑之感。 马褂已经有专人洗过,散发着阳光暴晒后的温暖气息。 穿衣过程中,陈顺安不时咳嗽两声,面露大病初愈的苍白。 而那些岁月的痕迹、狰狞的伤痂,也似乎怕光般很快被长衫遮蔽了去。 陈顺安站了起来。 内着褪色青布短打,下穿单裤,全身罩一件长袍马褂,马蹄袖,蜈蚣扣。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陈顺安还是不大习惯这身打扮,压抑而窒息让人喘不过气,还无裆没内裤,走起路来总觉得甩动无靠。 夏天更是汗漉漉的不易打理,一日下来,便会传来股酸熏味。 婉娘每次为陈顺安清洗衣物时,他都会抱怨。她只是笑。 婉娘是陈顺安第五房媳妇:章氏的表妹。 婉娘家室较之章氏更加不如,父母早亡,留下三女二男。 婉娘排行老三,早就嫁作人妇,只可惜遇到了好赌的郎、上学的娃、要扶的兄弟…… 不得不打几份工。 婉娘每日来为陈安顺煮早、晚两顿饭,并打扫院落、清洗衣物,每月作价半贯钱。 其余时间,则要去既卖清茶又卖酒饭的二荤铺帮工,得闲回家还得摇纺车,织纱卖布。 好在去年她丈夫碰上高利贷,被活生生逼死,放贷的看在陈顺安的面子上,只收八分利息外加本金。 婉娘这娘俩才算捡了条命。 陈顺安走出卧室,迎面便是六步进深的庭院,只是并不规整,呈畸形的梯字形,外窄里宽。 院墙上还有去年因大雨塌垮后,缝补的泥沙痕迹。 寒露已消,陈顺安还是觉得有些发冷。 他下意识拉了拉衣领,快步踱入东屋厨房。 屋里堆存的粮米、煤球、柴火挤得满满当当,靠灶眼的墙壁上有长期烟熏火燎后的黑垢。 而灶眼里柴火未退,余火煨着已经撤去锅盖的荷叶粥, 锅边还有两张芝麻酱烧饼、一颗白鸡蛋。 “呼……婉娘煮的荷叶粥就是地道,荷叶鲜香,梗米浓滑。” 陈顺安赞叹一声,就立在灶边吃着早食。 食物带来的温饱,冲淡了陈顺安脸上的苍白。 他甚至长了一身毛毛汗,让体内的阴寒都驱散许多。 大概是半月前某夜,陈顺安送完水,回井上归还水车后,照例巡视检查‘沙砾井’。 虽然陈顺安上值的‘沙砾井’只是一口浊水井,无法直接吃食,只能用来清洗衣物、灌溉作物。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