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博陵崔氏的老者缓和了语气,目光扫过几人,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高阳县子温禾,年少轻狂,目无王法,竟敢擅闯郑氏府邸,屠戮人口。诸位身为御史,当为朝廷清流,仗义执言,此事不必老夫多言吧?” 几位监察御史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他们本想攀附崔氏,却不想是要做这等烫手山芋。 “崔公所言极是。” 为首的监察御史拱手应道,声音有些干涩。 “既如此,便去吧。” 博陵崔氏的老者挥了挥手,连奉茶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打发几个仆役。 监察御史们躬身告退,走到门廊下才敢松口气。 “去,持老夫手书,速往清河崔氏,请兄长相助。” 博陵崔氏的老者待他们走远,对老仆吩咐道。 区区几个八品御史,掀不起大浪,若想扳倒温禾,还需整个崔氏联手。 “不可!” 一声浑厚的嗓音如惊雷般炸响在堂外,硬生生截断了老者的话。 博陵崔氏的老者猛地回头,见两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大步跨入正堂,襟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 他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的怒容瞬间消融,甚至漾起几分和煦:“安上,仁师,你们怎的来了?” 来者正是崔氏这一代最出挑的子弟。 崔敦礼与崔仁师。 二人皆是朝中重臣,崔敦礼任中书舍人,是崔氏在朝堂上的顶梁柱。 崔仁师为右武卫录事参军,兼修梁、魏二史,以才学闻名。 崔敦礼上前一步,官袍上的金线在晨光里流淌,他拱手行礼,语气沉稳:“听闻叔祖要联络族人弹劾温禾,特来劝阻。” “劝阻?” 博陵崔氏的老者眉头瞬间拧成疙瘩,玉杖重重顿在金砖上,杖头貔貅仿佛要扑噬而出。 “那竖子抓了你们兄弟,毁郑氏基业,辱我士族,难道不该弹劾?” 崔仁师连忙上前,声音温厚如春风:“叔祖息怒,温禾有陛下亲授的便宜之权,又牵扯北境冬衣之事,此刻弹劾他,便是与陛下作对,郑氏的例子就在眼前,我等岂能重蹈覆辙?” 他望着老者,语气凝重如铅。 “郑氏刚出事,我崔氏更应谨言慎行。 温禾锋芒正盛,与其硬碰,不如暂避其锋。” 博陵崔氏的老者目光“唰”地转向崔敦礼,声音沉沉如坠石:“安上也是此意?” “非也。” 崔敦礼缓缓摇头。 博陵崔氏的老者顿时露出欣慰的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可这笑意还未抵达眼底,便被崔敦礼接下来的话冻成了冰。 “我博陵崔氏,不该与高阳县子、与陛下为敌。” “混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博陵崔氏的老者浑身剧颤,难以置信地瞪着崔敦礼,花白的胡须气得直竖、 “我等乃是士族,千年传承,你的气节呢?你的傲骨呢!” 他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崔敦礼脸上。 崔敦礼却依旧神情淡然,反问一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敢问叔祖,那郑氏的气节与傲骨,如今何在?” 堂内瞬间死寂,檀香的烟气仿佛都凝固了。 郑氏被百骑破门,一百多护院惨死。 如今郑允浩更是被关入大理寺中,而郑元璹更是自身难保。 这件事情本就是清河崔氏提议的,可是他们如今却隐匿在身后,让博陵崔氏出头。 崔敦礼知道,这明明是叔祖利益熏心,真以为如今的五姓七望还和前朝一样吗? “今朝非前朝,士族已是俎上之肉。” 崔敦礼负手而立,坦然迎上老者暴怒的目光,语气里没有半分退让。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