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大宋皇城,临安府。 日头攀上中天,临安御街化作煮沸的江湖,全然一副市井的喧嚣场面。 包子铺的蒸笼掀开白雾,伙计扯开嗓子吆喝:“新出的大包子嘞!” “新出炉的定胜糕——” “卖西湖醋鱼嘞——”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挑着担子的小贩甩动扁担,铜铃铛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绸缎庄伙计抖开一匹匹蜀锦,艳丽的色彩引得众多女子的驻足观望。 珠宝行的西洋镜里,猫儿眼宝石泛着诡谲幽光,掌柜抚着山羊胡,正与穿锦袍的富商讨价还价。 街角老槐树下,说书人李瘸子的醒木重重一拍,惊得的周围百姓顿时精神抖擞。 “各位看官!且说那韩侂胄韩相爷,辅佐官家登基时,何等的胆魄!” 他摇着折扇,唾沫星子飞溅,慷慨激昂的说道:“绍熙年间,太上皇拒不出面主持孝宗丧仪,满朝乱作一锅粥!” “韩相爷揣着联名奏疏,三步一叩首闯进慈福宫……” “最终拥护当今官家登基……” 茶摊前挤满了伸长脖子的听众,挑夫们放下扁担,小贩们支起耳朵,连骑马经过的镖人都忍不住勒住缰绳。 而在这些人的后面,一名穿着粗布单衣,脸庞粗犷,皮肤粗糙的汉子,骑马快速掠过大街。 仅仅是听了一耳,便略有所思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喃喃自语说道:“说的是韩相爷的事迹吗?” 这个汉子,正是利州路皇城司干当官李本忠。 在被北疆军释放之后,便回到了兴州,立马轻骑简从,前往临安府向朝廷汇报这件事情。 又恰巧听见了说书人的话,便立马意识到了此事的不简单。 这是在为韩相爷造势啊! 而韩相爷又是坚定的主战派,如此看来,开启北伐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尤其是想到了自己带回来的这个情报,李本忠心神就更加的振奋。 北疆这一势力的出现,必然会为主战派加上重重的一颗筹码。 随后,李本忠顾不上疲惫,带着随从快速来到了临安皇城司的总部。 …… 今年的韩侂胄又升官了,成为了正一品的太师,被封为平原郡王。 同时还兼任着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也可以称之为左丞相。 真正做到了大权独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此时的韩侂胄还远没有到达他的人生巅峰,开禧元年,宋宁宗下令北伐,还会给韩侂胄增加更重的担子。 平章军国事! 此职位凌驾于丞相之上,拥有亲掌军国大事的权力,含权量远超左、右丞相的职权范畴。 相府,书房。 书架上的书册堆积如山,韩侂胄正坐在书桌前,凝望着面前的两位前辈。 五十出头的面容已显岁月痕迹,剑眉虽依旧凌厉,却少了几分朝堂上的锋芒,鬓角新添的白发被随意拢在耳后。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但面前两位却更甚于他。 陆游,如今已经年近八十岁了,早已经告老还乡,赋闲在家。 但随着韩侂胄推动北伐,便开始大量启用主战派人员,重新将陆游征召回朝。 担任朝议大夫、权知严州军州事。 “放翁,幼安兄,这是皇城司探子刚从金国传来的消息。”韩侂胄将一份密信递给两人。 陆游拄着雕花龙头杖,如鸡皮般的手指颤巍巍展开信件,白发在透窗阳光下泛着银光。 “河北路大旱,流民易子而食。” 看到第一条情报的瞬间,这位年近八旬的老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叹息说道:“如此人间惨状.女真鞑子误我华夏百年啊~” 坐在了一旁的辛弃疾也有六十多岁了,尽管身形佝偻,这位老将的眼中却依然跳动着炽热的战意。 摩挲着密信上“金国宗室争权夺利”的描述,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了微微的冷厉,轻哼一声说道:“当年海陵王篡位的戏码又要重演?” “如此看来,完颜璟此人的能力和威望,比起他的祖父来要差得远。” 他忽然抬头望向韩侂胄,浑厚的声音坚定说道:“相公,此时不北伐,更待何时?” “下官虽老矣,但犹效廉颇,愿持三尺剑,随大军收复中原!” 而陆游也是如此情绪,虽然已经年近八十,无法随军征战,但只要还在朝堂之中,就是主战派的定海神针。 韩侂胄微微点头,沉声说道:“幼安兄莫急,再看看这个。” 说罢,便将另一封密信推至二人面前,信件上的字迹歪扭潦草。 “草原诸部叛乱,时有部族南下扣边劫掠。” 这个情报不是很准确,因为南宋探子只能根据民间的传闻来推断草原上的事情。 实际上是因为克烈部、乞颜部和扎木合联军大战,导致众多牧民生存出现了问题,不得不南下劫掠金国边疆。 但在草原没有形成一个强大势力之前,边境上的这些劫掠,根本对金国造不成威胁。 可因为信息差的原因,韩侂胄却认为这个情报相当重要。 而且这个情报也必须是真的。 毕竟主和派虽然已经被他压制了下去,但随时都在准备反扑呢。 此时,韩侂胄的手掌拂过桌子上的天下勘舆图,指尖重重按在金国北部边境,沉声说道。 “草原诸部对金国虎视眈眈,金人却在抽调边军镇压山东路叛乱。” “幼安兄,放翁,这把火,该我们添柴了。” 因为干旱等自然灾害以及贪官害民等人祸,山东路等地已经出现了部分叛乱,但此时却都还没成气候。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叛军奠定的基础,才造就了日后大名鼎鼎的红袄军。 还是那句话,政制决定一切,山东路的叛乱也必须是真的。 随后,韩侂胄又抽出一份绢帛,神色凝重道:“诸位再看,这是关于金国米价的消息。” “如今金国多地灾荒,粮产锐减,河北路、山东路等地米价已涨至平常的五倍有余。” “市井之中,一斗米便能引得百姓哄抢,饿殍遍野,易子而食之事屡见不鲜。” 陆游听闻,眼眶愈发湿润,声音哽咽:“百姓何辜,遭此大难。” “金国朝堂不顾民生,只顾争权夺利,此等腐朽,怎能不亡!” 辛弃疾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倾倒,茶汤四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此时出兵,中原百姓必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幼安兄说得对。”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