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罢! 我要掀开他的冕冠,试试真假! 晋宫的白缟与大雪交织,与天地融为一色。 昭王驾崩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各路诸侯与将军都已在赶来晋阳的路上,天下诸国都知道一代雄主晋昭王已经落了幕。 该反叛的必会反叛,该攻伐的也必借晋国内乱大举攻伐。 列国被强晋压制十七年,不敢越晋国边关一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难不成,还会是假的。 若是假的,王兄又图了什么。 王兄是英主,我知道。 他还从中山君处学来了人皮面具制作之法,焉知眼前的不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假王兄! 惠王四年九月她被中山君带进太行,不就是带了王兄的面具,才以假乱真,连她和赵媪都骗了过去。 有了这门技术,只需寻一个身形相仿的,造假并非难事。 华音宫的“赵国夫人”一装就是十七年。 旁人也许参不透,我还能不知道么? 想要以假乱真,我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王兄必定已经驾崩了。 我若是王兄,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造假,如此大费周章,引得天下侧目,蠢蠢欲动,这对晋国有什么好处? 我心确凿,这必是个假的。 我大步上前,伸手去掀他的冠冕,掀开那象征着这天底下最高权威的十二串冕珠。 凉森森的白玉珠子由朱红的丝线串联着,在我手中划出清凉惊动的声响。 然。 然坐上那人兀然起身,扬起手来,一巴掌将我扇去了一旁。 掌风凌厉,我措手未及。 谢砚忙去搀扶他的父亲,将那也要歪倒的人扶正了,“父王息怒!” 我跟在王兄身边多年,熟知他的脾性,他的风格,他的温度,这一巴掌劈头盖脸地扇过来,我便知道是他。 假冒者必定心虚,拿不出这天生帝王的气势。 他的手,是极好看的手,轻易不动手出剑。 他从前是姬氏的大公子,是嫡长子,是晋国的大宗,是注定要承袭王位,握笔朱批的人,天生不必动刀,因而他的掌心没有老茧。 她喜欢那双手,我常见她不经意间也会望着那双流玉一样的手瞧。 因而。 王兄没有驾崩。 他诈我。 我不该忘了,魏惠王三年,他在邶宫就曾诈死一回,诈出了装傻充愣的小惠王,诈出了野心勃勃的长平武安,也诈出了潜在身边多年的千机门细作周子胥。 兵者,诡道啊。 王兄这一招,百试不爽,我拿什么与他比。 他依旧命我,“上前。” 这悬了一殿的白练随着灌进殿的寒风鼓荡,我的余光能瞧见白练之后影影绰绰的兵甲。 黑色的玄甲映着白练的光,锋利的刀已经掩不住,几乎要在死士的鞘中开始嗡嗡作响了。 大明台的后殿藏满了甲士。 谁要造反,谁被请进了这后殿来,谁就得死。 我心中骇然。 知是死罪。 无诏带兵回王城,是死罪。 觊觎王后,亦是死罪。 冒犯天颜,更是死罪。 这一遭回王城,我是死上加死,不能死得更透了。 我是敢对列国诸王动刀的人,双手一抬就能断了惠王的口条。 我在军中多年,有狼豹一样的胆子。 可就是这样的我,在王兄跟前,还是不由自主地就在他榻前跪了下去。 我不知何故。 多年的手足与君臣,我太知道王兄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平生最恶背弃。 他的手按在我肩头,压得我直不起身来。 他说,“孤,不愿信,是你落网。” 我心中掀天覆地。 他以自己为饵,撒了一张天大的网。 这张网撒向了九州四海。 不管是晋国的诸侯大将,还是九州四海的列国。 不管是谁,就看谁来上钩。 他是过于生气了,还是因了什么缘故,我不敢抬头,因而目光落在他的胸膛,君王的大冕袍下,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看起来气得不轻。 我低着头,“臣弟不敢。” 他喝问我,声音冷冽,“不敢,为何带兵来!”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