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官军的包围圈,如同一根不断收紧的绞索,死死地勒住了义军的脖子。 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自从义军的“总掌盘”王自用伤重不治后,这支队伍便彻底失去了主心骨。 而连番的惨败,更是将他们那点仅存的锐气,消磨得一干二净。 帅帐之内,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可帅帐之外,下面的不少兵将们,早已是各怀鬼胎,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有的人想着保存实力,找个机会脱离主力,从小道绕出官军的包围圈; 更有的人,甚至已经在暗中盘算着,要不要拿着同袍的脑袋,向官军请降,换个荣华富贵。 就在大军即将分崩离析的危急关头,经过各营首领的紧急商讨,闯王高迎祥,被推举成了义军新的总掌盘。 高迎祥虽然临危受命,当上了总掌盘,可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接手的是一个怎样的烂摊子。 高迎祥上任后,第一时间便召集各路大小首领,打算开会统一思想。 昏暗的帅帐中,气氛无比压抑。 高迎祥端坐在上首,目光缓缓扫过底下心思各异的众多首领。 良久后,他才沙哑着嗓子,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各位兄弟!” “我知道,你们不少人推我上来坐这个位置,无非就是想拿我高某人来顶缸罢了。” “恐怕你们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等我带着主力去和官军拼命的时候,你们就转投官军,是也不是?” 这番话轻飘飘的,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心上。 大帐之内,瞬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在场的首领们本以为,高迎祥召集大家过来,无非就是说些鼓舞士气,约定共同迎敌,不准怯战这种老一套的说辞罢了。 可万万没想到,高迎祥一上来,就点破了他们的那点小心思。 高迎祥看着众人那或惊愕、或羞愧、或愤怒的表情,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我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好好地问一问各位。” “难不成我高某人死了,官军就真的会放过你们?” “别的不说,就说那洪承畴,他杀降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即便你们运气好,躲过了洪承畴,顺利降了官军,难道朝廷能让你们继续带兵?” “最好的下场,无非就是收了兵权,打发你们去做个富家翁罢了。” 高迎祥叹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你们扪心自问,要是手上没兵没权,这富家翁,能当得安稳吗?” “别说什么知府县令了,到时候,就算是一个小小的胥吏,都能骑在你们的脖子上拉屎!” “难不成各位都忘了,以前给朝廷当牛做马的日子了?” “我话就说到这,是跟着我杀出一条血路;还是跪下回去给朝廷当狗,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高迎祥双手插在胸前,往椅背上一靠,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听了这话,在场的一众首领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仔细想来,高迎祥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他们这一路走来,抢的金银财宝可不算少。 但问题是,降了官军,这些东西能保得住吗? 朝廷出尔反尔,卸磨杀驴,不是一天两天了,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堵。 可眼下官军的包围圈,越缩越紧。 他们辗转突围了十几次,损兵折将不说,就连上一任总掌盘王自用,都因此伤重而死。 要是能打过,谁又愿意投降呢? 现在的义军可谓是进退维谷,打吧,打不过;降吧,又怕被秋后算账。 一时间,帐内众人开始激烈的争吵起来。 有的人说要分散突围,这样目标小,容易冲出去; 有的人说要集中所有优势兵力,这样才能冲破官军的围堵。 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此时的高迎祥依旧端坐在上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帐内首领们的争吵。 吵了半晌,帐内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大家见实在吵不出什么结果,最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高迎祥的身上。 想让这位新上任的掌盘子,拿个章程出来。 高迎祥见状,缓缓直起身子,沉声分析道: “现在想要分散突围,恐怕为时已晚,朝廷的追兵已经很近了,一时半会儿根本甩不掉他们。” “小股部队很可能连官军的防线都冲不开,只会被分割包围,逐个击破。” “依我看,还是得集中兵力,找一个官军防守的薄弱处突破。” 说罢,他缓缓起身,摊开舆图: “我打算回师兴安府,从平利县附近突围。” 听了这话,在场的一众首领,瞬间就炸开了锅。 “兴安府?” “掌盘子!万万不可啊!” 混天王张应金当即站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愕, “这兴安府一带,前阵子咱们不是才刚去过吗?” “镇守兴安府的守将王来聘,锐不可当。” “他仅带着十二骑,就把咱们给冲了个七零八落,掌盘子莫非忘记了不成?” “我还听说,这厮是皇帝老儿钦点的武状元,可谓是勇冠三军,咱们.咱们非要去找他的麻烦?” “这哪是突围?这不是明摆着去送死吗?!” 张应金此话一出,帅帐内的反对声此起彼伏,在场的一大半首领,都不同意从兴安府一带突围。 高迎祥见状,猛地一拍桌案,巨大的声响,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他心中发狠,双目赤红,一字一顿地吼道: “武状元怎么了?” “老子宰的就是武状元!” 众人都惊呆了,不明白为什么高迎祥非要去啃这块硬骨头。 高迎祥环视众人,冷冷地解释道: “你们只看到了王来聘的勇,却没看到他的蠢!” “咱们上次,为何会败?我来告诉你们!” 他站起身,在大堂内来回踱步,仔细分析着先前的战役: “首先,咱们前脚刚在竹山县,吃了卢阎王的大亏,总掌盘新丧,士气本就低落,人人畏战;” “再者,那王来聘冲阵时,气势确实骇人,军中不少兄弟,都被他给震住了,不敢上前。 “你们好好想想,有多少人还没开打,心里就先怯了,不敢带兵上前,生怕被这厮给阵斩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咱们各个营头之间,打起仗来心思不一,根本无法形成合力。” “否则,就算他王来聘真的长了三头六臂,也冲不动数万人的大军!” 高迎祥这番话,说得是有理有据。 他毫不留情地点破了这支义军最大的弱点,人心不齐。 义军虽然名义上有个总掌盘在头上,但打起仗来都是各管各的。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