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八百里加急的驿马从宿州连夜出发,分水陆两头,同时朝着京师齐头并进。 终于,驿马在二月初三抵达了北京城下。 此时的大明京师,还沉浸在上元佳节的余韵中,街道上张灯结彩,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可突如其来的驿马带着噩耗,从宣武门外一路狂奔而来,打破了城内的安详。 沿途行人商贩仓皇躲避,箩筐货物翻倒一地,嘴里的咒骂声还未落地,那快马早已消失在了视线内,直奔皇城而去。 最先接到宿州知州娄嘉泽急报的,是宫内的大太监王承恩。 “出了何事,竟如此惊慌失措?” 他皱着眉,接过驿卒手里那封轻飘飘的文书,展开只简单地扫了几行,脸色却骤然大变。 中都被破、皇陵被焚、流贼称帝,这三条消息一个比一个令人震惊。 王承恩捏着奏疏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变了调: “消……消息……消息可是真的?!” 驿卒瘫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公公,千……千真万确啊!” “这是凤阳巡抚杨一鹏杨大人传来的。” “城破时,他……他在暗道里躲过一劫,后来趁着贼人不备,才逃到宿州。” “是他亲口告诉娄知州此事的。” “据杨巡抚所说,贼人无比猖狂,不仅焚毁了皇陵,甚至还踩在了太太祖爷的坟头上称帝了!” 王承恩听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 良久后,他总算缓了过来,长舒一口气后王承恩默然点了点头,挥手让驿卒退下。 手上轻飘飘的奏疏仿佛重若万钧,烫手无比,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皇爷通报此事。 他也不敢想象,素来勤勉的皇爷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可军国大事,王承恩也不敢隐瞒。 他深吸两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震惊,脸上努力挤出一副镇定的表情,转身走向崇祯所在的乾清宫。 暖阁内,檀香袅袅。 年轻的崇祯皇帝刚批完一摞奏章,正揉着发胀的眉心。 屋内上元节的宫灯散发出微微红光,映着他略显消瘦的脸庞。 王承恩揣着奏疏,脚步放得很轻,凑了上来: “皇爷……”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些许颤抖, “宿州八百里加急……” 崇祯抬眼望去,眉宇间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当他看到王承恩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时,心头莫名一跳。 “大伴,出了何事?” 王承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将奏疏高举过头顶: “皇爷,凤阳……凤阳被流贼攻破了!” “天杀的贼寇不仅焚毁了皇陵,而且……而且还在淳皇帝、皇后的封土堆上称帝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来的。 噩耗如同一道惊雷在崇祯耳边炸响! 他猛地从御案后弹了起来,动作之大甚至带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洒了一片。 崇祯一步抢上前,粗暴地从王承恩手中夺过那封奏疏,展开后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飞快,捏着奏疏的手指力透纸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凤阳……皇陵……称帝! 奏疏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朱由检的脸上。 “皇爷息怒……” 王承恩刚想开口劝慰。 噗——! 只见一口鲜血猛地从崇祯口中喷出,洒在明黄色的龙袍和奏疏上。 朱由检的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了过去。 见此情形,王承恩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堪堪接住崇祯软倒的身体, “皇爷——!” 他惊恐万状地嘶声尖叫起来, “快来人!“皇爷晕过去了!” “传御医!快传御医!” 乾清宫内瞬间乱做一团,侍立的宫女太监被吓得面无人色,四散奔逃。 很快,御医提着药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地对皇帝进行抢救。 掐人中,灌参汤,施针…… 不知过了多久,崇祯才在御医们拼尽全力的救治下,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王承恩那张涕泪横流的老脸。 “皇爷,皇爷您没事吧?!” “贼子只是一时猖狂罢了,皇爷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大明九州万方,亿万百姓还等着皇爷您.” 没等王承恩说完,巨大的屈辱和愤慨就重新涌上了朱由检的心头。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朱由检……愧对你们啊!!” 他猛地推开御医,挣扎着坐起,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那涕泪横流的模样,全无半点帝王威仪。 整个乾清宫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朱由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宫女和太监们纷纷停下乐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失态的模样。 “张贼!高贼!” “朕与尔等不共戴天!!” 哭到极致,崇祯猛地推开一旁搀扶的王承恩,踉跄着扑向身后墙上悬挂的宝剑,“呛啷”一声抽出利刃! “逆贼!一群逆贼!” “安敢如此!安敢如此辱我朱家祖宗!!” 崇祯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震得殿宇嗡嗡作响。 他双目赤红,如同疯魔,竟对着空气挥舞起了手上的宝剑: “杀!朕要杀光你们!挫骨扬灰!!” 剑光霍霍,像是在劈砍着无形的敌人,状若癫狂。 王承恩和一众宫人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发泄了许久,崇祯才力竭停下。 他拄着剑,胸膛剧烈起伏: “传旨!辍朝三日,撤乐减膳!” “朕要素服避殿!” “备驾!” “朕要立刻去太庙,向列祖列宗告罪!” ……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