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他把心一横,开始努力说服自己。 那福建的郑芝龙,招安之后不也安安分分,后面还为朝廷效力杀贼了吗? 说不定这次张献忠也能安分下来。 再说了,这些流寇都是跟着张献忠刀口舔血的积年悍匪,若是强行收编,恐怕会败坏军纪; 要是将其遣散,他们再无处可去,保不齐又会重新啸聚山林,反而更添祸乱。 还不如就让他们待在张献忠麾下,然后自己再设法严加看管,徐徐图之. 在这种自欺欺人的心理建设下,熊文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咬牙答应了张献忠的条件。 很快,张献忠便在谷城正式受抚,献上降表,表示愿意归顺朝廷。 而熊文灿则代表朝廷,授予其参将职衔,令其驻兵谷城,随时听候调遣。 随着张献忠正式投降,剿匪战局总算是宣告“全面胜利”,中原大地也在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捷报传回京师,朝野上下再度陷入了欢腾之中。 困扰大明王朝十余年的心腹大患似乎一举廓清,无数官员弹冠相庆,认为海内自此可望太平,大明中兴有望矣! 各种歌功颂德的奏折,再次涌向宫中,堆满了崇祯的御案。 若是往常,朱由检或许会为之振奋。 但此刻,他手握熊文灿报来的“张献忠受抚详情”一书,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该死的献贼……怎么就受抚了呢?!” 朱由检一把扔掉奏疏,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烦躁, “熊文灿怎么就把他给招安了?!” 他始终无法忘记,当年张献忠、高迎祥等部攻破凤阳,焚毁皇陵的奇耻大辱。 这等毁他朱家祖坟的巨恶元凶,岂能因其投降便一笔勾销? 在朱由检看来,只有将张献忠也寸磔于市,方能稍解他心头之恨,以告慰祖宗在天之灵。 思索间,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缓缓升起: “干脆让熊文灿找个借口,将张献忠诱捕,然后将其押解京师,处以凌迟之刑!” 朱由检随即将这个想法透露给了心腹杨嗣昌,想听听他的意见; 或者说,是希望杨嗣昌能替他找到一个既能报仇,又不失体面的办法。 可没想到,杨嗣昌对此却极力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啊!” “如今中原烽烟初息,人心思定,正是安抚地方、与民休息之时,千万不可节外生枝!” “若此时诛杀已降,朝廷信誉何在?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陛下?” “诚然,臣可以出面将此事一把揽下,为陛下分谤。” “可如果此事传开,非但张献忠部必叛,已降的罗汝才,乃至其他观望之贼众,必定人人自危!” “届时贼寇降而复叛,遍地烽火,局面将不可收拾啊!” 朱由检被心腹驳斥了一通,脸色十分难看,恨声道: “难道就此罢休不成?!” “此仇不报,朕心难安!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祖宗!” 杨嗣昌深知皇帝心结,他早已想好对策,于是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 “陛下,臣有一计,或可两全。” “依臣看,不如暂且隐忍一二,给予这些受抚贼寇官军名分,将其调往他处战场,令其杀贼自效。” “如今辽东建虏乃心腹大患,西南逆贼亦亟待清剿。” “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忍常人所不能忍。” “对于受抚贼寇,或可令其出关与东虏血战,亦可派其入川征剿江逆。” “双方无论胜负,皆可消耗其力量,如果流寇战死沙场,正合陛下之意;” “如果流寇违令不前,则可名正言顺以军法处置。” “如此,既不损朝廷信誉,又可除此巨憝,岂不是更胜于诛杀降人,徒损朝廷信誉?” 朱由检闻言,沉默良久。 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杨嗣昌所说,确实是老成谋国之言。 如今的大明朝,实在是经不起流寇再来一遭了。 他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仍是内忧外患,不可意气用事。 朕费尽心力,加饷练兵,布下天罗地网,不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辽东和西南这两个最大的隐患吗? 尤其是西南的贼子! 一想到四川,朱由检的心里就猛地一紧。 相比于在中原闹得天翻地覆的高、张、罗诸部,那个占据了西南三省的巨寇,这段时间未免太过安静了。 此次中原大战,他竟然没有趁机出兵搅局,这种平静,反而让崇祯感到更加不安。 “兵戈未起,四野寂然……” 他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若是让那姓江的小贼再养精蓄锐几年,恐怕西南三省就真的收不回来了!” 一种强烈的紧迫感涌上心头,没办法,只能再委屈委屈自家祖宗了。 朱由检猛地抬起头,盯着杨嗣昌,吩咐道 “杨卿所言,不无道理,朕……准了。” “如今中原战事已了,朝廷便可腾出手来大干一场。” “接下来,首要之务便是发兵四川,收复西南失地!” “你要尽快与兵部、户部商议,拿出一套周全可行的进兵方案来,粮饷、兵马、统帅,都需要仔细筹划。”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一事,压低声音道: “此外,与关外东虏的议和之事,究竟进行得如何了?” “这么久没有消息传来,我实在放心不下。” “切莫等到朝廷大军征伐西南正酣,辽东那边又生了变故,让鞑子杀了进来。” “必须确保京畿无忧,北方防线稳固,朝廷才能放开手脚,全力进剿四川!”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