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掌灯之后,看到一名衣衫不整的女人,约摸三十岁,见到周奕衣衫染血,她一脸害怕,浑身打颤。 一问之下,才知是被匡肴从城内抢来,坏了清白。 她着衣朴素,与周围奢华装饰格格不入。 这是个可怜人, 周奕知道她没说谎,“走,我送你出去。” 那女子一呆,却急忙爬下床。 见茶桌上有一套厚重的银制茶盏,周奕将它们踩扁,用布帐捆在一起。 等把女人送出门后,便将银器放在她手上。 “去买件衣服。” 周奕也没法安慰:“匡县令很快就会死,你就当是一个噩梦,好好活着。” 女人看他转身才反应过来,颤声喊道:“恩公.!” “快走吧。” 周奕返回卧房前,把昏掉的匡肴一脚踹入垃圾堆中。 他从房间拖出一把梨花椅,就坐在门口,看那女人离开的方向。 天慢慢转亮,空气中的血腥气散发着芬芳。 城门口的喊杀声已经停止,街道却死寂。 往日夜里不见人,现在日间也无人敢走动。 但是,这是一个难得的冬日好天,东方早早便有一抹晨曦。 安静的清流城,忽然传来密集脚步声。 “咚咚咚~!” 杂乱的脚步声之后,还有齐整的军阵。 一些胆子大的城民透过窗缝、门缝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清流城中,那些有名有姓的大人物竟然集中起来,齐齐朝一个方向去。 而那些肩膀缠着红布的义军,正持枪跟在这些人身后。 可以看到,那些大人物面色各异。 有人惊恐,有人藏怒,更多的还是不安。 匡县令大宅,这是城内各大家族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但凡有私下交易,总要朝这里跑一趟。 “诸位,请!” 李靖甲胄染血,迈着大步前进,两侧跟着几十位枪兵。 入到匡县令大宅深处,所有人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 那是匡肴的精致大院,卧房端居正中。 清流城各大家族的领头人,此时汇聚了过百人,各个行当都不缺。 他们见多识广,却被眼前的画面惊住了。 屋顶上全是无头尸首,血液顺着瓦片,像是被霜冬寒气冻住,垂在廊檐下,结成了一条条冰溜子。 这些人的血有些黑,故而血溜子也乌漆墨黑,渗人得很。 地上远远近近,到处都是人头。 尸体歪七倒八,有的靠着树,有的撑着墙,有的拄着地。 在散乱的人头中,城中的大人物们,也瞧见了许多熟面孔。 都是官署内最霸道的存在。 往日里,这些人能收到最多的孝敬,在城中做事,也是肆无忌惮。 他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下手狠,武功高。 但这里的人,比城墙上的守兵死得更惨。 除了少数幸运儿被碎裂的兵刃杀死,其余一个个尸首分家。 这人头滚滚的画面,是有人故意做的。 叫你找不到其他伤口,死法一致,虽然血腥恐怖,却又绽放别样艺术。 之前还有人面上含怒,现在看到这副场景,面对坐在一片血色中的那个年轻人,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大家都得到一个消息。 那位江淮军中的大都督,一人屠了匡府所有高手! 就用那柄插在门口,嵌入砖石中的剑。 “大都督~!” 一众兵士齐齐呼喊,把惊骇愣神之人全部震醒。 咚咚 又是齐整脚步,李靖一摆手,枪兵朝两侧一让,排开阵势,让城中大人物们上前。 这些人中,多数都通武功。 武者胆气虽足,可眼前高椅上的年轻人,本就带着一股无形威势,此刻匡府之中,随处可见他倾泻的杀机。 如此场景,众人只觉脖子与脑袋像是松动,稍有不慎就会搬家。 这般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只要怕死,胆气定然不够用。 清流城,变天了。 这一位,看样子比匡肴要危险啊。 多数人惴惴不安时,涂江派的廉子骏往前一步: “大都督,清流城内有名有姓的朋友们都到了。” 周奕点了点头,他目光一扫,没有人与他对视。 “前几日我还在六合城,就听到清流城中不少人在议论我,既然大家与我这么熟,就当作是朋友。” “因为是朋友,所以今日没有请你们到官署大营,只来这匡县令家宅,想必你们对这里很熟悉,如此一来,没有生疏感,那便容易说话。” 清江派的李涛年点头道:“大都督言之有理。” 七八名与李涛年熟稔的家族掌舵人,也跟着附和。 他们一附和,合群的人全都附和。 周奕一眼就挑中一位脸闪怒气之人。 他手一指,虚行之似乎早就明白,精准将人找出。 那是个着黑衣的鼠须汉子,五十余岁。 “你似乎很不满?” “误会!”那鼠须汉子一惊,正要再辨。 虚行之道:“大都督,他是城中最大妓院春满阁的魏管事,是巴陵帮的人。” 巴陵帮是天下有名帮派,那鼠须汉子心中稍定,忙道: “大都督,我巴陵帮对贵军占据清流绝无异议。” 众人瞧看青年反应。 “巴陵帮,不过是贩人妻女的鼠辈。” “把他拖下去斩掉,调查春满阁,只要与贼匪有关,全部杀头,以后江淮军治下,将没有巴陵帮容身之所。” 周奕平静吩咐,众人面色一变。 那魏管事吓得一抖,他怒喝咒骂间挥拳反抗,数名上募营高手扑了上来,顷刻将他拿下,像是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才出门口,就听到惨叫声。 巴陵帮的管事已经被光速斩掉,出刀的人刀很快,正是当日对周奕出刀的田东派大光头曹正。 如今已经弃暗投明,被安排为御用刽子手。 众人见状,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巴陵帮的势力,可比他们要大得多。 这位大都督,根本是毫无顾忌。 “诸位都是清流老人,想必很明白城内有一个巨大问题。” “那便是贼匪。” 田东派掌门人桑师翰立刻站出来道: “不错,贼匪扰乱清流许久。” “贼匪必须要剿,不剿不行!” 登时传来一阵哄闹,显然众人对琅琊七大贼多有忌惮。 一名员外打扮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拱手道: “大都督,琅琊贼匪为患多年,其中多有强人,高来高去,难以防范,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无妨,城外之贼不用你们担心。” 周奕的目光扫过众人: “但城内之贼隐藏颇深,却需要你们配合找出来。我灭了匡县令,因为他正是琅琊七大贼之一。” “什么?!”有人一脸震惊。 周奕压下杂声: “你们有些人不知情,有些人知情,过往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只要与匡肴打过这类交道的,请去向虚军师说明,我只给你们半天时间。” “接着,配合我军把藏在城内的贼人全部拔除,这事便过去了。” “提醒一下,我手上还有一名大贼,他知晓琅琊虚实,只要与你们所述不一致,便说明毫无悔改之心,下场将与贼匪一样。” 众人心中一紧,又听周奕道: “我军入城之后,可没杀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对诸位的生意更没兴趣,占此城对你们有益无害。” “往后只要按照城内规矩正经做事,江淮军不是你们的敌人,反而是你们的依靠。” 一些人听了他的话,心下稍宽。 但是,悬着的心还是放不下来。 江淮军的名声他们听过,不见得有这般好。 周奕摆了摆手,虚行之便领着他们出去了。 李靖汇报了伤亡情况,有田东派、涂江派两家帮忙,江淮军几乎是直接入城。 从攻城战变成了追击战,一路追着匪军乱杀。 此番闪击清流,伤亡微小,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 晚间,周奕与李靖、虚行之凑在一起。 虚行之整理了各家给出的情报,周奕讲述琅琊贼与庐江郡张善安的关系。 他们商议一通,定下计策。 李靖先带人出城,堵住前往琅琊山的必经之路,接着由西门君仪、王阑芳各带人马在城内行动。 由巨鲲帮、田东派、涂江派的人带路。 接连三天,对清流城内藏匿的贼人展开猎杀! 左游仙的这些手下对清流渗透的厉害,一些人已经融入各大家族,但这些家族又不敢行动。 这一次,被周奕里里外外,除了个干净。 那些翻墙而出,欲逃回琅琊的贼人,大都被李靖灭杀。 清流城内,经历了一场大乱。 但是乱局过后,像是一个得大病的人,终于拔掉病根,能好好喘一口气。 城内诸多势力联手散播消息,江淮军入清流后的第七日,开启“杀贼大会”。 数万名胆大百姓来到城门口,目睹匡肴被公开斩首。 周奕站起城楼上,抓着匡县令的头发,请他赴死。 一刀将匡贼头颅斩去的刹那,城中受到欺压的百姓发出震天欢呼。 那一刻,城门附近传响一声声“大都督”! 接着,又将这段时日抓来的数十名贼匪排排按在城下,由曹正等田东派快刀手主刀。既欣赏刀法,又斩杀贼匪,直接叫清流城的精神风貌换了一茬。 杀人过后,由虚行之当众宣布清流二十策。 诸多规则,于民大益,又给经商之人,更安全的环境。 而江湖人,也要在本地讲规矩。 原本可以肆意妄为,但大都督一来,清流的规矩就有了。 初初时,大家兴奋劲过了,可能会怀疑是江淮军作秀。 可接连半个月,真的是秋毫无犯。 这一下可不得了,一下安稳的清流城,让城民都有些不适应。 放眼江淮,滁州清流城,真的成了一股清流。 匡县令的钱财,还有其党羽在清流的多年搜刮,全都成了周奕的军费。 而滁州一地的几座小义仓,全落入江淮军手中。 有钱有粮,时机成熟。 接下来虚行之挂出牌子,扩军招募猛士。 此次无需强征,竟也有大批壮汉来投,甚至是直奔上募营而去 “清流城已彻底安稳下来!” 清流官署内,虚行之很是振奋。 一旁的李靖也笑道:“如此一来,杜将军有了我们这个后方,六合不再是孤城。来整与尉迟胜多了顾虑,再想攻下六合,那可就难了。” 虚行之大乐:“天师果真有天命在身。” 周奕放下手中的经卷,笑道:“怎么又扯到天命了,不是你们安排的好吗?” “欸!” 虚行之道:“这匡肴明面是官,暗地为贼,故而有力也不支援来整,叫来整错失了攻破六合的时机。” “而李将军,也像是天授神将。” “诸般巧合,叫我们在江北站稳了脚跟!” 李靖不由打趣:“虚先生还忘加了一个天授军师。” 周奕笑问:“接下来还用得上我吗?” 虚行之摆手:“不用,清流彻底稳固,天师自去寻牧场主人,琅琊贼我们去除便好。” 周奕没理会他的暗示: “我准备去庐江一趟,瞧瞧道祖真传的法门。” “还有那几个大贼,我对他们的剑罡也很感兴趣。” “就顺便去琅琊一趟吧” ……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