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幽州之北,马蹄声震动大地,狼烟滚滚而起。 大队人马直奔西北,正要去往都斤山。 为首那轮廓粗犷,壮硕魁梧,发如铁丝的大汉,正是颉利可汗的侄子,有着龙卷风之称的突利,他不但武功高强,还用兵如神。 在汗国之地,他管制数十大部,有自己的军队,等若另一个汗庭。 所以被称为小可汗。 自颉利可汗重用魔帅赵德言为国师,任其专擅国政,政令繁苛,人心解体,让原本臣服于汗庭的诸族均有叛意。 小可汗正是利用这一点,开始在漠北与颉利争锋。 但是 自从中土消息不断传进他的耳中,突利的心思变了。 譬如他安插在九州的势力,遭受重创。 这一切都是从南阳开始的。 科尔坡化名为大商人霍求,在南阳充当眼线,结果被人杀掉,包括梅花门主在内手下也一个没活。 起先他没在意。 作为第二汗庭,他有大把人支持,养一些走狗容易得很。 可今时不同往日,异族势力在中土受到了几次大清洗,所有计划全部失败。 眼下除了几个早就绑定漠北的霸主,几乎没人敢正面站出来说自己帮突厥人做事。 似乎,强大的草原汗国已不足以充当他们的靠山。 此类情况,愈演愈烈。 这一切的源头,皆在一个人身上! 身在漠北的突利感到不安,他洞察局势后果断放弃内斗,与颉利和解,之后联合更东部的渤海、契丹大酋、靺鞨八部,一道响应颉利可汗前往都斤山大可汗牙帐。 突利连续赶路,以最快速度抵达都斤山。 他已经看到军容齐整,战马嘶鸣,充满杀气的金狼大军! 十万金狼称雄草原,纵横无敌,没有哪个敢于撄锋。 突利未入牙帐,早早就有人迎出。 他一点不觉奇怪,毕竟头顶有众多通灵鹞鹰盘旋。 能一次调动如此多的鹞鹰,唯有颉利有这个家底。 与突利一道进入颉利牙帐的还有契丹大酋阿保甲,阿保甲一入内,就看到自己的对头摩会。 这位也是契丹大酋。 他们本是竞争相斗的关系,此刻受形势所迫,站在了一起。 “突利,坐!” “好!” 突利望向那身材比自己还要高大,眼神极度锐利的男人,应过一声后,便坐在他旁边稍低一点的位置。 渤海国的龙王拜紫亭、靺鞨八部的首领,一个个都坐在更下方。 可见两位可汗才是漠北话事人。 主位上的颉利可汗朝下方扫过一眼,除了西突厥的统叶护之外,一大半都来了。 且这里的人,都与中土那位有巨大矛盾。 这将是大军南下之前,最后一次议事。 颉利忽然皱起眉头,不由摸向腰间金刀。 因为没有看到铁勒王阿耶偌德的身影,他早收到过消息,铁勒王距牙帐不远,却迟迟不来,可见他心中畏惧,南下的决心不够强。 此等时刻,他决不允许有人撼动军心。 “大汗!” 这时有人来报:“铁勒王到了。” “领他进来。” “是!” 铁勒王原本也是一方霸主,可自从王下五箭卫、铁勒飞鹰等高手全数葬身九州后,阿耶偌德在铁勒人心中地位大减。 漠北的规则就是这么真实,弱肉强食。 你实力弱,别人就瞧不起你。 小可汗进牙帐无需通报,铁勒王本来也有这待遇,被他自己作没了。 罪魁祸首,自然也是中土那位。 此等大恨,竟还畏手畏脚?颉利可汗凹陷下去的眼眶中,藏着几分嘲讽。 脚步声来得很快,高大的金狼卫掀开布帐,走进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鹰钩鼻男人,阿耶偌德来自契苾部,喜配狼形银饰,走起路来,腰间胸口上的银器嗒嗒作响。 带着几分歉意,铁勒王单手横在胸前弯腰行礼: “大汗,我来迟了。” 颉利并没有顺口揭过:“为何来迟,你不是早到了陂陀山?距离此地,最多半日。” 阿耶偌德本就心虚,这时露出尴尬之色,搪塞道: “一路奔袭不歇,到了陂陀山时,战马受累走得慢,一些马匹累倒,耽误了时间。” 颉利似笑非笑:“你骑的什么马?” 铁勒王道:“薛延陀马。” 颉利笑道:“你们骑薛延陀马当然慢。” 他指了指周围大部首领:“我们都是骑回纥马、突厥追风驹、贝加尔湖的骨利干马、东部的拔野古马你骑薛延陀马,当然来的慢。” 又嘲讽道:“铁勒的同罗马呢?被你藏起来了?是准备献给未来的中土天子?” 众多首领很清楚颉利为何要为难铁勒王。 其实薛延陀马只从马匹品质考量,亦属上乘,与突厥马相似,以精良善战著称。 不过,薛延陀马曾是向中土进贡过的马匹。 这是在讽刺铁勒王怯懦无能。 阿耶偌德四下一看,没人帮他说话。 不及解释,颉利带着拷问语气:“你可是想躲在铁勒?” “不!” 阿耶偌德被羞辱了一遍,此时双眼盈怒: “他让铁勒偿还一百万金,我自然要杀他,可他的武功太高,曲傲也被他杀掉了,我们有死仇,但我不是他的对手。” 颉利道:“你是一只狼,在草原上孤狼并不可怕,狼群才算致命。” “请坐。” 铁勒王表达态度后,颉利请他入座,借机看向诸位首领。 “我希望诸位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这个叫周奕的人我虽没见过,但他的想法做法与过往的中土天子都不一样。” 说到这,他话语更显深沉: “漠北有着广阔无际的草原旷漠,多数人都是逐水草而居。有实力的部族,各自占据随气候转变的大小牧场,以河湖分界,弱小的部族想共用牧场,就需按照人口向牧场主人进贡。” “比如统万,每年要向突利可汗献上大批兵器箭矢。” 突利可汗点头:“没错,草原的规矩就是如此!” 众人看向突利,颉利很默契,没打断让他继续说: “我们草原打的是杀人、抢劫的消耗战。隋朝仁寿年间,阿勿思力俟南侵归附隋室的启民可汗,一次性抢夺牲畜二十余万头,令启民可汗无力反击,阿勿思力俟的部族立刻壮大,他杀人放火的行径,那也算不上什么。” “掳走别族的年轻男女为奴,使得他们加入生产,以支持战争。” “大家从来都这样以战养战。” 颉利冷声道:“除草原之外,我们南下寇边,杀人放火,让中土人害怕,再掠夺他们的青壮、女人,作为草原的延续,这样的做法,大家应该很熟悉。” “但是.” “这位即将诞生的中土新君,不仅想打破我们的规矩,还妄图掏空、占据漠北。” “他的野心,比我们可大多了。中土混乱时,我们不过是培养一些走狗占据汉人的城池,收点供奉罢了。” 颉利的话,众人深有体会。 譬如铁勒王搞出来的铁骑会、契丹大酋摩会让长子窟哥创造的东海盟,突利可汗在南阳暗地里的生意等等,其余各部自然也有类似举动。 九州一乱,他们怎可能不下手分食一口。 现如今,好事都被搅黄了。 “可汗,当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请速速下令!” “没错!” “这次定要杀得他胆寒,把他那股气焰给彻底熄灭!” “……” 众人的反应让颉利可汗露出笑容。 他伸手压下声音: “此次除了我们联合在一起的二十万兵马,还有凉国、西秦,大度毗伽可汗。他们不仅会在边界放行,还会随我们一道进攻长安。北部诸多关口,此次畅通无阻。” “对了,还有定周可汗!” 所谓的定周可汗,自然是刘武周,此前他叫‘定杨可汗’,如今杨广已灭,就轮到周奕了。 这四家势力一直在与颉利沟通,其余各部不清楚他们的态度。 听到颉利这样说,就连铁勒王都笑了。 那人树敌太多,就算他轻功高难以杀死,以他们这次的势头,足可订下盟约,让草原保持以往的规则继续下去。 很快,都斤山牙帐中传来大口饮酒与同仇敌忾的呵斥声。 众人都讲述周奕的桩桩大罪,当作最好的下酒菜. 都斤山下,巨大的牛皮号角冲天而响。 数不清的弯刀在阳光下耀出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吆喝声与马嘶声连绵起伏,无数马蹄踩着草原旷野,声震大地,他们毫无征兆,迅疾南下! 所过之处,皆为废墟。 而九州边境所在的梁师都,已与李轨、薛举密切沟通。 三家势力,都等待着天上的通灵鹞鹰。 他们与周奕结仇甚深,没胆量投降,于是选择了草原。 此际,在九州即将一统的局势下,唯有金狼大军能带给他们安全感。 而被颉利可汗重新命名为“定周可汗”的刘武周因为长安变故,终于在连吃几场败仗后,摆脱了夏王窦建德手下极其难缠的几员大将。 楼烦、雁门、定襄以及他的起家之地马邑郡一带的兵卒迅速聚集,朝西边靠拢,准备接应颉利可汗。 然而. 已经有人看透他这只突厥走狗,在他调集人手时,选择朝南方逃跑。 刘武周根本不敢派人去追。 原本与窦建德打完之后再召集一部分,还能有八万人马。 结果连两万都不到。 多数兵将听到他新改的“定周可汗”名号,吓得直接背刺。 你定杨就算了,毕竟杨广大厦将倾。 现在定周,那不是找死吗? 不能再陪刘武周玩下去了。 于是,连一些跟他从马邑起家的老人也选择下黑车,连夜拿出绣好的周旗,朝周唐所在狂奔。 当颉利可汗因“定杨”改作“定周”这样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时,发生在刘武周身边雁门定襄一带的变故,他绝对想象不到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