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两浙路,安抚司。 以安抚使陈继为首,几大司衙长官汇聚于此,无一例外,皆是愁容满面,颓丧不堪。 “啪!” “究竟是谁烧的火?” 主位,陈继一拍木几,眼中有着不可抹去的怒意与惊慌。 相比起官官相护,将错就错的罪责,火烧钦差可是严重了不止一点半点。 关键就在于,还真就没有谁有动机去烧杀钦差。 毕竟,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钦差涉及君王脸面,杀之视为谋逆。 一旦杀了钦差,意义可就彻底不一样,凡是两浙路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得遭殃。 “柳主事,纵火之人究竟是谁啊?”转运使刘钧一叹,颇为垂丧。 杨武案,其妻徐氏一路向上打官司,不乏他暗中助力。 为的,就是借机政斗,搞一搞安抚使陈继。 可谁承想,竟然有人敢火烧钦差? 火烧钦差,等同谋逆,牵连甚广。 上头,甚至就此冻结了两浙路的一切人事任命。 非但可能是空谋划一场,甚至还有可能贬官、流放。 一道小小的冤案,牵连如此之大,着实是倒霉。 提点刑狱司主事柳立起身,拱手一礼,上报道:“淳安县令钟慎的次子,钟尤。” 火烧钦差,实为大逆不道之罪。 凡两浙路官吏,上上下下,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许连带责任。 提点刑狱司掌,却是趁机主动揽下了钦查真凶的活计。 为的,就是得到一丝“减刑”的机会。 这会儿,几大主官汇聚,也是因为提点刑狱司的钦查有了突破,特来公然宣布。 “县令次子?” 陈继皱眉,不解道:“他为何火烧钦差?” “钟尤此人,不学无术。” 提点刑狱司主事柳立从怀中掏出一道卷宗,徐徐道:“平日里,此子常与一些地痞流氓厮混,欺压乡邻,为祸一方。” “杨武一案,刑部主动钦查,下放了足足九位钦差,为查明真相,九位钦差几次上访淳安县令的宅子,或是问话,或是采口供。” “钟尤得知此事,担心案子真相大白,老父亲官位不保。” “为此,却是特地喊上了十几名地痞流氓,趁着九位钦差于客栈暂时进膳之际,拉上门栓,添上柴火,火烧钦差。” 柳立继续道:“九位钦差,七位烧死,两位持刀破窗逃走,连夜入京。” 说完,柳立落座,默不作声。 “竖子啊!”陈继拂面,哀嚎着长叹。 这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蠢人? “就是不知,朝廷这一次定下的判罚力度如何?”转运使刘钧一叹,面上有抹不开的愁意。 火烧钦差,几百年以来并无先例。 说是与谋逆等同,但究竟判罚到何等程度,却是无人可知。 毕竟,既是与谋逆等同,那就是以谋逆为参考标准,存在一定的上下浮动。 唯一可参考的例子,或许是太宗年间的一桩“假冒钦差”的重案。 昔年,太宗皇帝执政,时常私下任命一些秘密使者,监察四方,执行命令。 一位名为李飞雄的人抓住了机会,假冒钦差,混的如鱼得水,并得到了不少驿卒的支持,意欲借此自立为帝。 最终,朝廷平叛,凡与其关联的驿卒,尽皆夷灭三族,凡与其有交集者,不管知情与否,皆作“谋逆”之罪,疑罪从有,或凌迟,或斩首。 甚至,就连不少文官都遭到了腰斩,破了“不杀士大夫”的训诫。 从判罚程度来讲,“假冒钦差”案的判罚相较于谋逆而言,却是要重上不少。 甚至,一度超过了法定刑规定的上限。 因此,火烧钦差,究竟是相比起“谋逆”要高一些,亦或是低一些,就纯粹跟官家的脾性有关。 可能更重,也可能更轻。 火烧钦差,两浙路文武百官肯定都会受到牵连,但牵连也分轻重。 贬官是牵连,流放是牵连,斩首也是牵连! “唉!” 陈继长长一叹,摇头道:“不知啊!” 从火烧钦差上报的那一刻起,两浙路进奏官就不再往下传达任何文书。 朝廷的决意,两浙人自是不可能知晓半分。 余下几人,相视一眼,暗自叹气。 谁承想,一道小小的冤案,就能酿成如此大祸呢? 谁承想,竟然真的有人敢火烧钦差呢? 命中有此一劫啊! 淮水。 江水悠悠,波澜不兴。 桅杆林立,风帆高扬,足足几十上百艘大船,行于江水。 为首的官船上,江昭、顾廷烨、王韶、王安石、滕甫、王珪、陈荐、姚兕几人,一齐立于甲板。 “火烧钦差,势必重罚。可具体如何重罚,还望阁老示下。”滕甫拱手一礼,面色凝重。 他是两浙路的人! 可也正是因此,他却是知道两浙路这一次究竟会何其之惨。 江昭,这位可是官家最为信重的内阁大学士。 以江阁老为主导,持尚方宝剑,有便宜行事之权,钦查两京一十四路。 由此观之,官家何其的愤怒。 关于判罚的程度,甚至有可能是上不封顶! 江昭抬眉,回首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阁老放心,官家之震怒,滕某一清二楚。”滕甫拍着胸脯道:“滕某,绝不徇私!” “那依滕御史之见,官家为何钦点出身两浙路的你南下,而非右都御史?”江昭平和问道。 此次,刑部、吏部都是遣“左侍郎”南下,唯有御史台是一把手南下。 并且,这个一把手恰好是两浙路出身。 要说这其中没有官家的考量,那绝对是假话。 一样都是让御史台主官南下,二把手下去也是一样的效果。 江昭特地这么一问,却是有提醒的意思。 起码,滕甫得认清自己的“定位”。 经江昭一提醒,余下几人,齐齐望了过去。 滕甫受诏南下,的确是让人有些意外。 “安抚?”滕甫凝眉,试探性的说道。 作为两浙人,他自然也有考虑过官家让自己南下的目的。 毕竟,一般来说,还是以“回避制”为主。 “应该是吧。”江昭淡淡道。 如今,两浙路没有入阁之人。 正二品的滕甫,就是两浙路官位最高的存在。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