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熙丰二年,九月初五。 东华门外,茶摊。 尺许大小的木牌悬挂,正反两面都刻了一些字,上书“暂不营业”。 茶摊关门,窗棂半掩,大小茶商汇聚,约莫十余人。 不过,或许是关键人物未到的缘故,交谈声略显杂乱。 约莫一炷香过,一人走近,伸手轻叩。 “咚咚咚!” “是我。”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人,十余茶商皆是为之一振。 杂乱的交谈声,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吴,为陈大人开门。” “嗒!” 关上的门短暂打开,旋即关上。 十余茶商,齐齐注目。 来者,赫然是盐铁司郎中陈襄! 粗略扫视一眼,陈襄就此落座,问道:“粮食都买得怎么样?” “近几日,米从七十文一斗涨到了百文一斗,麦从五十文涨到了八十文一斗。” 其中一人,身形肖瘦,沉声道:“估计是察觉到了粮价上涨,户部的人连着两天开仓平价卖粮,试图稳定粮价。可惜,囤积的粮食太少,根本无济于事。” “从昨日起,户部已经不再开仓卖粮,估摸着是库存的粮食消耗了不少,不敢轻易抛出。” 说着,肖瘦茶商一抬手,向外指去。 陈襄抬头,沿着茶商指着的方向望去。 百余步外,恰好就有一粮铺。 几十百姓聚拢,哄抢着要买粮,掌柜的踩着凳子,手攥算盘,脸涨得通红,扯着嗓子喊道:“诸位莫挤!今日,新米已涨到百十文一斗。五袋新米,卖完就关铺!” 陈襄眺望两眼,了然点头。 无商不奸,茶商哄抬粮价,不代表粮价上涨的压力仅仅是来源于茶商。 不少粮商瞅准了粮价上涨的机会,也有意狠狠的赚上一笔。 如此,自然是刻意控制住粮食的售卖量,使得粮食越发稀缺。 以往,粮商可能一天卖六七袋粮食,七十文一斗。 如今,粮商抓住百姓对于粮食稀缺的担心,刻意减少一些粮食的贩卖,可能卖三四袋就能赚到卖六七袋的钱。 非但粮食消耗得更少,赚的钱也更多一些。 “如此便好。”陈襄眼中微动,继续问道:“银行的申报怎么样,有没有被卡着不让申报?” “五百余万贯,皆是通过了申报。” 肖瘦茶商伸手入袖,掏出一道盖着官印的文书,徐徐道:“钱铺取钱,天经地义,银行的人不敢阻拦半分。” “就银行的书吏所言,三十日后持着文书即可取得五万贯。” “好!” 陈襄长呼一口气,一副轻松不少的样子。 “哄抬粮价,挤兑银行。一旦功成,老夫便不必胆战心惊,尔等也不必为生计奔波。” 陈襄拍了拍衣袍,起身推门,回望一眼,勉励道:“继续哄抬粮价,切不可懈怠。” “是。” 十余人,齐齐点头。 不时有人相视一眼,眼中尽是期许。 相较于证券法的自由市场而言,还是交引法的稳定贪污来得更稳定一点。 证券法,必须取消! 大门一推,市井声浪越发嘈杂。 “报纸,国子监的报纸。” “最新消息,粮价上涨,朝廷正在设法调粮,莫要胡乱哄抢。” 或许是为了更好卖报纸,却是有小吏兜着报纸刻意途经粮铺,试图吸引注意。 “呵!” 其中一名茶商讥讽道:“朝廷的嘴可是真硬啊!” “若是承认了缺粮,未免惹得百姓骚乱。”有人连连摇头,面上含笑。 陈襄眯了眯眼睛,并未作声,大步向外走去。 如此,初六、初七.粮价猛涨,直奔一百五十文,可谓一片形势大好。 凡是茶商,尽皆越来越有信心。 直到 九月十二。 东华门外,茶摊。 窗棂半掩,十余茶商齐聚,却是尽皆向外眺望,无人说话。 此刻,就在粮铺十余步外,竟是设立了暂时的卖粮点。 尺许木牌上,刻着“七十文”几个大字,几十袋米、面,堆积得跟小山一样,十余名禁军着甲持刀,肃然镇守。 百姓一一排队,有序购粮。 “卖报,卖报。” “最新消息,朝廷运来了粮食,粮价恢复正常。” 卖报小郎君兜着报纸走动,长呼不断。 百姓一边听着卖报小吏的呼唤,一边望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心下起码安定了七分。 至于尚未安定的三分? 于百姓而言,粮食到手方能彻底安心。 茶摊闭门,十余茶商相互望来望去,眼中都有些许惊诧。 一时间,竟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死寂。 约莫二十息,一人打破了沉寂。 “完了!” “朝廷竟然真的运来了粮食!” 一名富态茶商连连叹息,伸手擦汗,抬碗饮茶,放碗眺望,收回目光. 五六种大大小小的动作,连贯而杂乱。 不难知道,此人心中已然混乱,却是坐立难安。 十余茶商,相继皱眉,不乏一样坐立难安者。 “不对劲啊!”一名肖瘦茶商皱着眉头,分析道:“自九月初一至今,也就十二天而已。” “就这么点时间,要想从其他几路运来粮食简直是痴人说梦。” “粮草征集、核验、调度、运送等,都得花费不少时间,没有二三十日根本不可能运送入京。” “怎的,如此迅捷?”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