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被逼承认-《少主,别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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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秀院。

    

    姜冬竹将闻人澈请进屋里,支开梅儿。然后抚胸坐下,苦笑问:“少主,找我何事?可是要玉簪图样?”

    闻人澈望着那张惨白的脸,心下痛极,竟生出一股想拥她入怀的冲动,然而……时机身份不对……心下疼痛难忍,面上却没有半分波澜,转身关上房门,在她惊讶的目光下坐下,淡淡地道:“伸出手来。”

    姜冬竹不解,迟疑着不肯伸手。

    “伸出手来。”清冷的声音不容置疑。

    姜冬竹心下一凛,忙伸出手来,料来以自己的姿色,不管前世还是现在,都不值得闻人少主如何,何况她绝对相信闻人少主的人品。

    闻人澈伸出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将真气远远不断输入她体内。

    等姜冬竹反应过来,他输入的真气已经在她体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只觉适才还闷痛的胸口舒坦了许多。她怔怔望着他,眼角微有湿意,他是瞧在爹爹面上,还是瞧在“冬竹”的面上?亦或是……他已经不是怀疑而是猜出来了?若是后者,为何他未将她绑了火焚呢?

    闻人澈的额上慢慢渗出密密薄汗,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闻人澈收回大手,取了洁白的汗帕抹去额上的汗珠,并擦了擦手,淡声道:“明日你寻个借口出府,到温凉城西区的云来客栈,我再为你运功疗伤。”

    姜冬竹愣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

    闻人澈回头看她一眼,“瞧在姜伯和冬竹的面上。若只是百里霜,她不配。”他不客气地说着,清冷的眸子闪过她看不懂的情绪。

    姜冬竹尴尬讪笑,百里霜不配,可她现在偏偏又是百里霜,这个……她配呢还是不配呢?

    “你若是不来,我直接进府找你也一样,我无所谓,只要你也无所谓便好。”

    姜冬竹:“……”她是无所谓,可是府里的人就有所谓了,若他真进府单独找她,那帮女人会气死吧?气死倒是一了百了了,但若气不死,下一步便要整死她了。

    “少主这样做,我该怎么报答你呢?”她客套着。

    闻人澈睨她一眼,“本少主以后自会索回想要的。”

    姜冬竹嘿嘿笑着:“少主千万别要我倾家荡产……要不,我再为你画副图样?”

    闻人澈眼底闪过不明情绪,注视她一会儿,“本少主若不愿意救,谁求都无用,任何东西都打动不了。”

    姜冬竹窘住,你大爷的,还看不上无名竹的图样啊!好歹那也是千金难买,好吗?!算了,看在他为她运功疗伤的份上……“少主,你走后,我必定会被问少主有何事需要我帮忙,我该怎么答?”

    闻人澈道:“本少主需要你画一副图。”

    “什么图?”

    “山水图。”

    “……”姜冬竹又窘住:“……我不擅山水画。”

    闻人澈:“……”他以为擅丹青之人必是人物山水都画得。“呃,那画一个人吧。”

    “谁?”

    “姜冬竹。”

    姜冬竹心下一跳:“……”画她?呃……其实也没什么惊奇的,闻人少主熟识的女子除了叶千千就是她姜冬竹的前身了,而作为百里霜的她最熟识就是她口中的好友姜冬竹了。是她草木皆兵了,总觉得闻人澈的每句话都是在试探她。“……这个……”

    “你应该是最熟悉冬竹的,必能将她的神韵抓准吧?”闻人澈那双清冷瞳眸宛若一泓深潭般吸引着她忍不住去探寻。

    姜冬竹觉得她又草木皆兵了,为何她就是听着他话里有话呢?她无疑是最熟悉自己的人,可是又是对自己最陌生的人,没有哪个人能抓住自己的神韵,除非她自恋到每日从早到晚的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她相信世上没有人会画准自己的神韵……至少她是做不到的。

    “少主……画叶千千可以么?”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闻人澈眸子又在凝视她了,直瞧得她手心攥汗、头皮发麻。“少、少主……其实叶大小姐……我见过、见过一次……”

    “是么?是那次出了银芝坊时见过?未想到四小姐不止一手的丹青绝技,竟还有过目不忘的能耐,只见过一次的人,就能抓住她的神韵……”

    姜冬竹支吾着,好吧,她承认适才与百里家群魔相斗耗了大量脑力,以致于脑浆短缺,又开始露馅,净犯些低级错误。

    闻人澈见她支吾着难自圆其说,瞥她一眼,不再为难她,说道:“我要叶千千的画像做甚?要不……画本少主吧。”

    姜冬竹愕然,画他?这倒没什么,她对他也很熟识,闭着眼都画得出,只是……感觉怪怪的……“嗯,也好。”

    “百里霜,进府前名叫辛冬竹,娘亲辛莲,外婆林青凤,家住温凉城南四眼巷尾,平时以卖绣品为业,与一位名唤茹娘的绣娘同住。”闻人澈眸内无波,声音平复,淡淡地睨着她,说着百里霜的身世,“我说得对吗?”

    姜冬竹霎那间石化,你大爷的,谁知你说得对不对?万一他又是试探她的呢?可是……她为何又觉得他是在变相告诉她百里霜从前的情况?

    闻人澈寒目灼灼地盯着她,继续道:“辛冬竹擅绣双面绣,烧得一手好菜……”说到这里,他特意瞧了她一眼:“……你是不敢煮乌梅粥么?”

    姜冬竹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了,像开了染坊一样精彩,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他是故意的,他、他、他……心里紧张得砰砰乱跳,若他看出,会瞧在爹爹面上放过她么?会吗……她还是觉得被火焚的可能性最大!

    “少主什么意思?”她硬着头皮问道,此时她真想不管不顾,拍着胸膛大声承认自己就是姜冬竹怎么地吧,是死是活给个痛快话,能不能别这样一点一点的煎熬她?!这感觉就像是温火煮青蛙,而自己就是那可悲的青蛙!

    闻人澈瞧着她那心虚躲闪的目光,不禁勾起唇角,淡声道:“我为你疗伤是救你,不是杀你。”

    姜冬竹期期艾艾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可是谁知你大爷是不是有先救再焚的癖好?

    闻人澈唇角扬起,极为欣赏她的窘态,心下那种无名的煎熬烦燥减轻了些,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受煎熬。

    片刻后,闻人澈忽地转了话题,仿佛适才令姜冬竹惴惴不安、胡思乱想的话不是他说的,道:“一个女人不惜用腹内胎儿去陷害一个庶女,要么是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要么是腹内胎儿留不得……”

    姜冬竹蓦地惊醒,不错,少主不愧是少主,便是女人间的小伎俩,他一眼就能看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她就说嘛,四姨娘再瞧她不起,看她不惯,再如何想通过害她来讨好大夫人,也不致于拼着自损身体,甚至拼着亲生骨肉不要,只为陷害一个毫无威胁的庶女,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接受能力。

    那么就是说……

    她猛地抬头,惊惧看着闻人澈,他的意思……四姨娘腹内的胎儿有问题!是了,定是如此!

    闻人澈掸一下袍子上的折皱,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然后在姜冬竹垂涎和怔愣中开门出去。

    姜冬竹望着那抹雪青色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手指抚向唇畔的笑意,这些日子她怕露馅,连转弯抹角向梅儿套问外婆地址的胆子都没有,少主虽然吓得她汗水浸湿内衫,倒是给了她外婆的确切地址和百里霜入府前的情况……这算不算是福祸相依呢?

    从前的她对少主只有敬畏,不敢有半分逾越,更不敢有半分亲近,从未以义妹自居,只以属下尽职,那时的少主对她也是冷淡的,她从未想过少主除了当她是手下,还会有其他情谊。如今,许是他对她的身份猜出了几分,许是当真瞧在从前的冬竹面上,竟对她有了几分少见的人情味!她……受宠若惊!

    正在胡思乱想着,百里敬的贴身侍从赵志送来冶伤的草药,并奉上一只小小的首饰盒:“四小姐,这里面有几件首饰,是老夫人为每位孙女准备的,门主说,以后再见闻人少主时,稍稍打扮一下。”

    姜冬竹伸手取过那只小盒打开,里面有两支玉簪,两支金步摇,两支蓝翠钗,一只碧玉发环,一串佛珠手串,两对耳环。

    她笑了笑,老夫人为每位孙女都准备的首饰,而百里霜进府两年多,时至今日,才拿到属于她的那一份,百里敬这父亲可真是称职。若非闻人少主“青睐”,这迟来的首饰盒还得等到猴年还是马月?

    可气的不是这迟来的首饰,而是百里敬竟因为闻人澈将她变成待沽商品!这盒首饰不过是要让她这商品卖相更好一些!去你的闻人澈,去你大爷的百里敬!

    她合上首饰盒,淡淡地对赵志道:“多谢赵大哥。”

    赵志拱手道:“四小姐,门主的意思,让你把握机会,哪怕为妾……”说着用余光偷瞄她两眼,“属下告退。”

    姜冬竹按着首饰盒的指节根根泛白,去你大爷的百里敬!好歹她此刻也是堂堂正正的百里门四小姐,虽然是庶的,但是也不必如此作贱她吧?送给闻人澈……为妾?妾你个头!莫说她绝不会与这位冷清少主扯上男女之事,便是真成了他的那什么妾,必也是怂恿他把百里门往死里整!

    她收起首饰盒,决定脱离百里府前,必将这首饰卖了换钱,就算换来的钱打赏乞丐,也绝不留给百里家!

    说起来今日真是亏了三皇子与闻人澈,不得不说他们来巧来得妙,若再迟上几步,她必会被暴怒下的百里敬给打死。

    想起四姨娘小产和闻人澈的提醒,她手指不由自主握起,她倒要瞧瞧这四夫人小产的胎儿是怎么回事?否则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转头瞧了瞧桌上那几包草药,冷哼一声,不知道她是不是多太疑了,她总觉得百里敬对百里霜这个女儿不止是冷漠无情,更有种防备……虽不知他在防备她什么,但既然他对她无情且这般防备,那这药里会不会动手脚,就不得而知了。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若百里敬真对她的伤有心,就该为女儿运功疗伤,效果比吃药绝对是事半功倍。

    晚饭后,她命梅儿将药煎好,等药凉无人之时,将药汁尽数浇了盆花。然后她开始着手画闻人澈要的玉簪。却总是凝不下神来,闻人澈那句“要么腹内胎儿留不得”的话老在脑中盘旋,他暗示的是那种意思,胎儿有恙无法生下,还是……其实四姨娘并未有孕,只是买通了大夫……

    她摇了摇头,总觉得还有蹊跷,索性放下笔,收了画纸,也不惊动梅儿,悄悄出了院子。心神不宁地晃游到四夫人的小院外。

    正是月初,月光不明,她便站在小院外晦暗的树底下,对着四夫人的小院发呆。静静想着百里府的一切,若说百里霜因为出身不好,而受到其他人轻视,倒在情理之中,可是为何百里敬对她也没半分父女之情?若是完全没有父女之情为何要将她接进府里认祖归宗?难道只是为了百里家的颜面?

    四姨娘这一招真狠,若非三皇子和闻人澈来得及时,就算她早有防备,也是回天乏力,不怕对方招数狠毒,就怕掌控者武功极高,却在暴怒下不给你机会分辩还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见一条人影闪进院子,她猛地惊起,探头望去。那条人影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然后有节奏地轻叩了四下门板。

    姜冬竹悄声躲到小院外的拱门处偷瞧着。

    不多时,房门打开,有人将那条人影拉进屋里……然后传来几声嘤嘤泣哭之声。

    姜冬竹震惊无比,那人的身形分明是个男人,进四夫人的房间……不是百里敬,是谁?最奇怪的是四夫人身边伺候的人竟没半分声音。她挠挠眉心,恶劣地想,会不会都受了四夫人的蛊惑都跑到野外跳僵尸舞去了?

    她悄悄退回树下,蹲在黑暗中,摸着脑袋想着,她是继续在树下忍受蚊虫叮咬呢,还是回屋里睡觉呢。

    心下实在是对那男人好奇得要死,夜深人静时出入百里敬妾氏的房间……是男人呢!不知是不是因为刚下过暴雨不久,蚊子格外多,隔着衣服已经咬得她浑身奇痒难忍,她自己囧住了,就为了心里阴暗的好奇,竟就蹲在此处给蚊子送大餐?

    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蹲麻的双脚,抓抓胳膊上的痒处,打算回去,却听到院内房门“吱”地一声轻响。

    她立马来了精神,猫腰藏好自己,屏住气息拨开树叶瞧去,那男人像兔子般从院里窜出,倏地从她眼前的小径上经过,然后没了踪影……

    姜冬竹呆立半晌,不由得以头撞树,叫你好奇!叫你闲的!真是闲得脚后跟疼!那男子经过时她确实看清楚了——清清楚楚地蒙着面巾!你大爷的,让她看看会死啊……囧,好像确实会死!

    不过,这男人虽然一闪而过,但身影依稀可辩,似乎有几分熟识,她一定是见过!

    她边抓着痒边往回走,走着走着,忽地反应过来,其实她的脚后跟不疼,而是四夫人小产的孩子绝对有大问题!四夫人啊四夫人,日后你可不能怪她逼你入绝路啊,她姜冬竹很记仇的。

    次日。

    姜冬竹用过早餐后,正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出府。梅儿进来:“四小姐,闻人少主派人接你去作画。”

    姜冬竹:“……”这又是唱得哪一出?不是说好她寻借口出去么?

    梅儿笑道:“门主吩咐一定要给四小姐好生打扮一番。”说着就欲动手为她重洗梳头。

    姜冬竹伸手挡住梅儿的动作,“不必了,我是去作画,不是去卖色。”百里敬倒真是积极配合,巴不得将她立时送作堆吧?也不瞧瞧闻人澈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的女儿又是什么样的货色!

    梅儿动作一滞,低下头悄声道:“四小姐,你若能钓上闻人少主这条大鱼,外婆必会极为高兴的,到时你我都有了出头之日……”

    姜冬竹似笑非笑睨她:“你以为以我的姿色能钓上闻人少主这条大鱼么?真可笑。”

    梅儿抬起头来瞧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可是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四小姐为何不好好把握?”

    “梅儿,我倒是奇怪你是外婆的人还是门主的人了。”姜冬竹轻哼一声,整了整衣衫,将梅儿推向一侧,往外走去。

    “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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