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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举着手机，目光复又转回那面玻璃墙幕，久久不语。他应该说声谢谢的，不管怎么说，宋家恺竟然肯打这个电话给他，他就应当代沫沫谢谢他！可是此时，注意力全被玻璃窗外的人头攒动夺了去，却是连句‘谢谢’也无暇提及。又觉无力，举着电话的手都是慢慢泛酸，就在项左正打算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他听到宋家恺似是投降一般的，叹了气。

    宋家恺的确是叹了气，他坐在车里、车就停在机场门口，只是望不到里面的人。这些话，他没有义务要告诉别人，可是不说、他的心总是隐隐作痛，该死的不知道在痛些什么！

    “沫沫承认那些裸照是她的，她是为了你！”

    在电话里，他听到那一边有什么东西被碰翻了的清脆声响、哗啦啦的液体流动，项左的呼吸就像是一道闷雷，憋在电话的那一端绷到了极限却只是打不出来。于是宋家恺又说了一句，“你知道她被绑架的时候怎么弄那么惨么？她要去救你，身上捆着绳子从三楼跳了下来。”

    宋家恺挂了电话，车子启动奔狂着呼啸而去；只留下一个轻快而迅捷的背景，端得潇洒利落无比。项左却一早从咖啡厅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手仍旧紧紧捏着电话，誓要将那方方正正的电子产品握碎的大力，眼睛仍旧望着那宽大的玻璃窗口，一错不错的目光里苦涩交织，道不清有多少含义。

    被碰翻的咖啡杯斜躺在床面上，暗褐色的液体流了一桌面，透过桌布浅浅晕到了他的裤腿上面。昂贵笔挺的深蓝色西裤，抗水性能不坏；并没被马上殷湿，于是那滚圆的咖啡液体又顺将流了下去，像是暗黑天际里落下的唯一雨滴，一落到底。慢慢的，被那雨滴滚过的痕迹周围，才晕开了湿意，一点点贴向他的大腿，直到服务员急匆匆赶过来擦拭桌面时，好心提醒了一句‘先生，您的裤子也脏了’，项左这才意识到腿上的异样。只是他的脸，仍旧盯向那楼下人来人往的入港大厅。

    玻璃窗外围顶端的招牌上面写得清楚——机场风阁咖啡休闲馆。

    项左步出机场的时候，那裤腿上的湿渍已是生生被体温烘干了。被咖啡淌过的布料，有些硬，却只是硬不过他的脚步。他的车就在门口，这一段距离却走了像是一个世纪那样长。或许，是刻意的耽搁，他不想回到那个熟悉的城市，熟悉却空荡荡的城市。虽然它的交通，仍旧拥挤，却没了他想着的那个人。

    他再没了机会，为她做些什么；哪怕，她并不知情。想她的时候，再也没办法从她家楼下看到她屋子里清柔的灯光；哪怕，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楼下。他再也接不到董菲的电话，汇报章沫沫中午吃了整整一盒辣子鸡、到现在嘴巴还是肿的；他再也听不到了……

    盛夏的太阳，散发着巨大的威力；炙烤到人心都融化，一点骨头碴都没剩给他。项左坐在车里很久，钥匙怎么都拧不开。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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