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云稼犹豫之后,也轻轻点头。 出发之前,南裳就将斩魔的计划告知了他们。 这原始老母喜欢吃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云稼要自缚身躯跪到祭坛之上,勾那邪物出来,南裳用太冥琴令它发疯失控,最后由苏真操刀,刺入它腹下的弱点,将其斩杀当场。 一切听上去很简单。 可是,云稼真正来到这魔窟之前,才发现自己连一步都不敢往前迈。 恐惧感冰块般填塞进她的胸膛。 她在这站得越久,就越感觉害怕,没一会儿,蝇头丘在她眼里开始分裂、从几百个变成几千个,几万个,恶心感抓着她的喉管用上来,令她一阵干呕。 如果不是南裳站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扭头逃命。 “云稼,你能做到的,对吗?”南裳柔声道。 南裳温柔的声音并不能驱散云稼的恐惧。 但她还是咬牙点头,说:“我能!” “你果然是个乖女孩。” 南裳用绳索将她双手缚在腰后,轻轻地推了下她的后背。 这一刻,云稼觉得自己像一只小白兔,被猎人驱赶到虎狼的洞窟前做诱饵,她顶着暴雨小心翼翼地往琉门打造的祭坛的方向走去,连发梢都在打颤。 祭坛由铁铸成,被雨水洗刷成亮黑色,上面悬挂着十八件铜铸的辟邪之器。 镇邪的铜铁之器在风中摇晃,威严之声在山谷中传远。 它距离云稼不过五十步的距离,对云稼来说却远到不可思议。 她走到祭坛上跪下时,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 她跪着回头,隔着雨幕望向南裳。 南裳的衣裳在飞舞,长发亦在飞舞,像一只迎风展翅的鸟,唯有面容沉静似水。 她想对南裳说些什么,唇刚刚分开,身后就传来了惊天的声响。 像有海啸在身后立起! 她回过头去。 漆黑眼珠般排列的洞穴里,灰白色的水浪倒涌而出,数百柱喷泉齐发一样倒卷向天空,汇聚成的高耸水墙将整个琉门山门遮蔽。 可这海啸般的高墙却没有落下。 漆黑的洞窟中,传来更诡异的响动,像人鱼的啼哭,它瞬间压过了水流的声音,层层回荡开来,很快成了这群山间唯一的声响。 风雨晦暝,洞窟间却亮起了幽蓝的火光,像灯笼也像眼睛。 云稼看到蝇头丘活了过来。 它真的活了过来,在她面前蠕动起身躯! 一根根修长的胶状手臂从洞窟内探出,又在洞窟外飞快汇聚,数百根拧在一起的手臂宛若一朵盛开的葵花,中心长满了数不清的眼珠,每一颗都散发出幽彩的光芒。 它的身躯在山谷间疯长着,雷霆暴雨都消失不见了,蝇头丘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一切的声音和光芒都来自它,来自原始老母。 不知为何,等到原始老母真正现身,云稼反而不怕了。 她居然觉得这怪物很美。 它扭动的手臂很美,像一个温柔的拥抱,它斑斓的眼珠很美,闪烁着柔情的光芒,它深情地凝视着她,她也读懂了这眼珠里的情绪: 它要带她离开这苦难的世界,去向一个美好生动的天国。 她不再是一个祭品,只是一个渴望被拥抱的小女孩。 她的幻想被一个声音打断。 “孽障!” 南裳清清冷冷的声音穿风透雨,传入云稼耳中,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一段悠扬如海兽鸣叫的琴音。 太冥琴被奏响了! 云稼一瞬间骨骼齐震,大脑嗡然,她从美梦中惊醒,回到了恐怖的现实里,此时此刻,怪物的触角距离她不过咫尺之遥。 哪里还有半点温情与柔美,冷气从云稼心底冒出来,将打在她身上的雨水凝成了冰。 她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大叫。 但她没有被怪物吞噬。 琴声响起之后,这怪物像是一下子被数十道雷霆击中,拧在一起的身躯猛地炸开,排列整齐的瞳孔昆虫身体一样爆开,炸出腥臭熏天的浆水。 它无暇顾及云稼,胶状的触手疯狂地后退,想要逃回蝇头丘的洞窟之内。 仓促逃亡时,原始老母暴露出了它的腹部。 它的腹部是一个椭圆形的巨大肉块,肉块的空腔里,赫然藏着一个发着光的墨绿色心脏。 墨绿心脏出现的瞬间,苏真的刀也到了。 云稼只看到一道冷光划过眼角,下一刻,苏真就出现在了原始老母臃肿的巨躯上,她没有看清苏真是怎样拔刀的,眨眼的功夫,三柄利刃已同时出鞘,插在了原始老母的身体里! 心脏炸开,墨绿色的发光浆液席卷天地。 原始老母爆发出凄厉的惊天异响,庞大的身躯在蝇头丘上疯狂扭动,修长的触手鞭子般抽打着一切,坚硬的山石腐纸般被揉碎,崩塌成汹涌的泥流。 山谷的疮在这一刻溃烂了。 云稼跪在冰冷的祭坛上,眼前一片混沌。 崩坍的山体、飞舞的触角、碧绿的火焰、起伏的刀光…… 她很快睁不开眼,太冥琴的琴声与怪物的嘶吼争夺着她最后的听觉,她是那样的渺小,随时要被暴怒的天地吞噬。 她祈祷着苏真能取得胜利,又生出一种想法:就这样毁灭了也很好。 云稼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这种熟悉的疲惫感让她意识到一件事:老君熄灭了! 果然,天地间已一片漆黑,厮杀仍在继续,可她什么也看不到了,茫然无措之时,琴声由远及近,飘到了她的身后。 “云稼,你做的很好。”南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的声音依旧那样温柔,可以驱散一切恐惧。 “南裳仙子……” 云稼觉得自己还能说话真是一个奇迹,她迫切地问:“陈公子赢了吗?” “他本可以赢的,但老君熄灭了,他绝不会是原始老母的对手。”南裳道。 “那怎么办?!”云稼心急如焚。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忙的,对么?”南裳更温柔了。 “我?我又能帮你们什么……啊!!!” 云稼的疑惑以凄厉的惨叫声收尾。 利刃贯穿云稼的身躯。 她缓缓地、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露出的一截带血的剑尖。 “为,为什么?”云稼问。 南裳嘴角微微翘起,温柔地抚摸着云稼的长发,说:“我早就说过了,你是个有用的孩子。”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