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颐和曼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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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这么热闹这么快活的场合,曼丽多半还是当看客。不过今儿她徒弟愣是要将她捧成“主角”,老把话头往她身上引,“我师父可多才多艺呢,钢琴、小提琴、筝、竖琴……”
曼丽烦死他了,可毕竟大人大事的,当场使她平日里的小性儿也不可能,唯有尬笑,看得出来挺不自在就是。
偏偏这些青年中坚力量对她着实好奇心强,这一听,非要她来一手,“会吉他吗。”里头一位可能自己对吉他也感兴趣,问,曼丽也是骑虎难下了,心想与其让姚雀整出更多幺蛾子。不如就弹一曲吉他敷衍过去算了,遂点点头。
敷衍?
嗯,她是这么想,可一旦任何乐器真到了手上。曼丽本能就不敢敷衍了!
小时候学琴,哪有不偷懒的时候,小姨那真是戒尺在旁,一疏忽。毫不留情就一戒尺下来,手被刷红了都不怜惜的,曼丽骨子里就养成了对乐器的“敬畏”,真不敢敷衍了事。
会不会吉他。光只看她左手指按上琴弦的劲道就清楚。看上去平常握柳叶刀追求极致细致的手,按在琴弦上拨发出的声音,没想这样浑厚悠沉,直击人心!
曼丽弹了《大教堂》第一部分,
这是巴里奥斯4类作品中巴洛克风格作品之一,极具古典吉他的魅力,
D大调本属于节奏明快的调性,此段中却展现出了略带忧郁的感觉。仿佛,祈祷的人站在空旷的教堂中央,缓慢地踱步,阳光从巨大彩色的玻璃中透洒下来,叫宁静的教堂带上了斑斓而温暖的色调……
曼丽哪里敷衍得起来,她信念里,根深蒂固的,一旦乐器在手,无论在哪种场合,都要像置身在舞台中央一样,乐器与曲调的力量都要靠你去传达,是富有使命感的……
人们听得入迷,无疑,对平常低调少言的曼丽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手机那头的正阳,可就完全不同了,
当曼丽的琴音一起,
正阳一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一样,有着无比的冲动,要拿起大提琴与她和,与她“琴瑟相和”!……你知道曼丽这样这样叫他着迷,除了她的善心为人,那一身与音乐休戚相关的才华,你,你叫正阳去哪里再找第二个她呀!
当头脑有些懵又有些彻悟的王昱将手机贴向耳旁,“正阳。”他明显听见正阳类似大哭后吸气醒鼻子的声音……当然,不见得他就真哭过,可这咽息中有着多少依恋,委屈。无可奈何,王昱还是理解得了的。毕竟仅这近距离地感受了一曲,加上那天途中短暂接触,还有之后照照来后她的情态……这个叫曼丽的女人,能叫正阳如此投入,绝非“心血来潮”能解释清楚的呀。
知音,这个词本就由音乐而来,
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
正阳已把她当知音,可想,有了当年“子期死,伯牙绝弦”的恒心与执念,不难理解呀……
“照顾好她,”正阳在那头轻说。“她能喝点酒,烈酒都可以,但是晚上还是别叫她喝,她眼睛不好。喝酒毕竟伤身……”正阳那头像游走在凄虚里的魂,“还是给她端杯牛奶吧,可是也不好,还没到她休息的时候。她要心思静下来前喝牛奶最好……”左也不好右也不好,这哪里是在嘱咐自己如何去“照顾”她,更像回忆着,回忆着他与她曾经相处的点滴……
“她有电话来了。”王昱耳朵听着正阳说,眼睛可不眨地一直望着她那边呢,“哦。”正阳只哦了一声。
“估计他们也快走了,放心,她在这里玩的很舒心。”
“好。”
挂了电话。
王昱不会为难正阳,
她有私人电话进来了,她起身避开旁人去接,正阳一心挂在她身上。难道不想知道谁打给她的,什么事?是的,王昱不会为难正阳去“选择”,听。还是不听。他如常结束通话,他帮正阳去听,甚至录下来,哪怕是废话。带去给正阳听,都是最宽慰他心的……
曼丽一看,是魏老师电话,可不敢耽搁,忙起身去静处接听了。
“魏老师,您好,”每次曼丽都无比尊敬,“我去么,我怕弹不好……还是问问小姨吧……”
“哦,那,那我就去吧。”显然那头已经经过小姨首肯,这边的“摇尾系统”唯有接受。
“曲子定下来了么……”
啥事儿呀。
说起来,还真给曼丽来了个“措手不及”!
她老公马上要“班师回朝”了,这是全国上下妇孺皆知的大事了,每天新闻里头条都是有关他在这次“拉锯式大军演”的各项动态,着实也是不容易,和夕臣是首位在这种超大型军演从头到尾不离演习现场“督战”的元首!首先吃得了这份苦,就值得人敬佩。
这是面上的,私下里。夕臣不说保证每天,顶了天两天吧!那是无论如何要跟宝贝老婆通一次话滴。所以,早向她汇报了回程的时间。还说,回来那天叫她啥也别做。他一定亲手弄桌菜出来好好喂喂他的曼婆子。
你看戏剧性吧,
有可能那天还真不是等着夕臣给她惊喜,曼丽首先要给他来个“惊喜”了。
魏老师说,
那天她让她上台做示范,为空院乐团钢琴手指导演奏,不是弹奏的很好么,结果,受空院领导赞赏,把她推荐给了国家军乐团,想让她参加迎接元首“凯旋而归”的国宴,在国宴上为元首演奏表演!……
你说是不是叫曼丽吓一跳!
本能这胆子小又拿不定注意的货马上就把“锅”想甩给小姨,估计小姨想到她跟夕臣那关系也不得让她这样“抛头露面”……哪知,算盘打错了,小姨竟然同意!
这就更没办法拒绝了,
不过,说过,在音乐之路上,曼丽算极有信心的,也容易想得开,这闷坨坨再一深想啊,她也心疼她家夕臣呢,这么久在外头说是“帝王”,可真没想到一点“帝王”的福,却操完了“帝王”的心,也该给点他安慰呀。不如就用这种方式给他个“惊喜”,嗯,好好演,为他凯旋而归尽自己一份力祝贺!
第251章
这么多人看着,教官自然要过问,
赶紧走过来,低声问,“这谁家的孩子,小课,训练中呢。”
小课一点儿不着急,抱着怀里的小宝贝儿耸耸,问她,“你说你是谁家孩子。”
小满小狗熊一样抱着小课的脑袋,挨着,“小课家的孩子!”哎。这都是训练过滴。她和她那憨头憨脑的弟弟都一样,照照抱着就是“照照家的孩子”,小课抱着就是“小课家的孩子”,夕臣抱着……“曼丽家的孩子!”这两货就这呸。元首在这方面讨不了好的。
教官以为这还闹着玩儿呢,严肃万分,“小课,要看着什么时候!……”私下里。这些教官哪个跟他不熟?平常一些场合你个性些,都能义气为你遮掩过去,可这档口儿!……小课可是成长了起来的小课呢,才不会真像从前那样恣意妄为了。但,他家小宝贝在怀里,一来确实舍不得放手,再。小坨坨突然冒出来,肯定得问清楚情况呀,小课温和看向教官,“她确实是我女儿,这块儿碰见了,我肯定不能不管呀。”说着,也识大体地抱着小满往一边走。
教官那“震惊状”呐!
他女儿?!
他哪门子冒出来一个女儿呀?
但眼下确实不容他多想,
小课这会儿抱着小姑娘到一边儿去也是对头滴,教官“顺水推舟”好像跟他交涉完,又开始正常指挥队列了。
彩排照常,
但,人心可就不一定那么“照常”了。
正阳在台上,他有演奏任务,怎么可能分心?只有凭借余光偶尔看看小满那边……小满忽然跑出去,魏老师肯定已经往那边走了。她是认得小课的,曼丽学琴那会儿,小课照照都来接过她,打过照面。……而正阳内心巨大起伏的,肯定不止小满忽然冲出来跑向一个战士,更惊心的,他见过小课!第一面望见曼丽,她就是被这个男人牵着……想不到,他竟然也是军人……
台下的计小内心可就,更不平静了。
他肯定认出了小满!
本来小满忽然出现在这里就足够惊动计小的心了……当时小丫头冲出来时,计小是一下站起来了的!立即,就往里张望,他以为曼丽也来了……
但是,
没看见曼丽,
而且,小满冲向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军人……计小到底没有正阳陪伴在曼丽身边这么密切,也没有像正阳那样对小课有一面之缘。所以,首当其冲,“震慑”住他的,一定是。这是小满的父亲?!
不敢相信,这样年轻,这样年轻……
好吧,如果说计小一辈子的“根源打击”从这次“突遇小课”开始,那么,接下来,“再遇照照”简直就是“摧毁式”了,当然。中间还有“致命一环”:他亲见到正阳与小满的“亲近”了。
实际上,自魏老师走过来,小课听魏老师说也了解到小满在这儿的缘由,凑了巧呗!他今天遵团部安排被抽调来此彩排,正好就遇着他的小满了,你说小课能不开心嚒!不过,这相当于是部队任务,彩排完。他们即得回驻地,这是纪律,小课也不会轻易违反。就是稍有点遗憾,要今儿正好曼丽也在就好了。叫她看看自己的“英姿”撒。
时间毕竟匆短,且小课有任务在身,和魏老师也没聊两句,所以根本魏老师就没提起正阳!……哎。哪怕魏老师只提一提他的名字,估计小课这犊子就“盯上”了,就是没说呀……小课狠亲了小宝贝几口,几舍不得地把小胖墩儿交给魏老师了。归队。小满还嘟着小嘴巴不高兴呢,一双大眼睛呀,就跟着小课走,想小课呀,自他去参军,在家的时间最少了……
不过,晚些时曼丽来接她时,
小满首先还是抱着曼丽的脖子狠狠亲了老几口。小嘴巴嘚啵,“小课说,这是他给你的亲亲!”……这些,正阳一旁都看见了。听见了……当时曼丽抱着小满背对着他,慢慢走去一旁,好像有悄悄话儿要讲,望得见她红了的耳垂。以及,那渐渐听不见的细语,问她的小闺女“他说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好吧,正阳这边心思茫茫,不敢冒进不敢妄退的,相较起来,
计小可就太剐心了。
小课的部队只完美彩排两盘,就被带走,当时就乘军车返回驻地了。
走后,
正阳自然还是回到魏老师身边,
空降兵乐团的指挥对正阳非常满意,正在领导、魏老师跟前夸赞他。
正阳哪里有心思听这些,
他的注意力都在小满身上。
小满一开始被魏老师牵着,还乖乖站着,后来一回头看见他的琴了,
就一直扭头盯着。
正阳当时就牵起她的小手走到琴跟前,抱起她坐在他刚才演奏坐着的位置上,蹲在她对面,扶着大琴。将弦弓交小姑娘手上,指着琴弦,细心地教……
正百般夸赞他呢,人忽然一心一意牵起小姑娘就走到那头去拉琴了……哎。这里谁不知道他是熙正阳呀!敢言语,敢露出稍微一点的惊奇之色吗!所以也就再次成为奇景儿,夸赞不已的,忽然转变话题,人人还面不改色……啧啧啧,你看看熙正阳这“厉害的威慑力”哇……魏老师倒很淡定,正阳是为了小满才这样,也就无所谓了。
可这“厉害的威慑力”威慑得住不远处的计小吗!
当然不可能,
计小看见了,只剩下“好似永远也解不开的恨意”了……
人呐,
说“着了魔”“中了邪”,
其实都是“心魔”作祟,
有些人本来就心高气盛,加之确实也没有熙正阳那般“纯畜才有的极致矛盾感”,要么毒到死,要么软和到彻底没了骨气。他两头都达不到极致,所以,容易被“心魔”操纵,反倒会做傻事。
计小即是如此。
加之,
事儿赶事儿,
前一天才遭遇小课,
只隔一天,
就遭遇照照……
曼丽这道坎儿上,确实叫计小,难以承受呀!
第252章
她一个人在家,还带着小满,终究还是叫人不放心呀。
小满算盘比赛在即,瞿淑清最后还是决定减少了几天照照的工作量,腾出空儿叫他特意回国,带小满参加完算盘比赛,再一起回美国。
由此,照照大爷就回国了。
照照一落地京城,直奔曼丽医院!本来想给他大主子一个惊喜的,结果,喜没有,险些还落成惊吓!
京城着实最好的季节是秋,可今年秋的停留太短暂了,再有几天,京里低温就接近冰点了。漫长的冬季到来,唯有抱团取暖吧,等待芳草嫩绿,垂柳鹅黄,桃花吐蕊。柳絮飞扬……哎,这些现在只有想想了,冬老爷一来就发威,连刮大风,枣大的冰雹子往下砸。京郊垣里,就遭遇了有史以来倒数第二大的泥石流。
曼丽随医院又冲到了第一线!这可把一来医院人没碰见,听到的就是这样揪心消息的照照急坏!
人在前线,肯定电话也打不通了。往垣里赶的照照心急如焚,人呐就是这样。越挂心什么其实越迷信,连照照这最不信邪的魔王都觉得感觉太不好,其实就是“切心则乱”,大雹子谁也砸不到,就砸到你家曼丽了?泥石流谁也埋不着。就埋着你家曼丽了?大体如此,反正就是越想越怕,越心焦!
途中照照已经联系人随时向他汇报垣里重灾区的情况,他知道曼丽这时候会特别“勇猛”,一定是“哪里最艰难哪里上”……
却,
待照照一路通行……以照照的实力,即使路遇“封路设卡”,都不是事儿,实在道路行不通的,直升机呀!所以,他抵达灾区真的很快。
竟然没找着曼丽!
应该说,他们医院此时就没进驻到灾区内围里来,还在垣里五公里外的悬境寺设立的救援东指挥部待命。
这话说回来,空一院确实接到“支援垣里”的紧急命令,可是全体医护人员一开拔来此,上级又下达命令,要求他们到悬境寺指挥部这边待命。同志们其实也心急,纷纷要求上前线,院领导说,还是要服从统一安排,咱们在这里待命,说不准随时就有大手术要面临……
诶,还真被他们院领导说准了!
从里头抢出来的“重大手术”都送到了这里,看,眼前就有一例,
必须及时开颅,
且,此人命贵啊,
他叫杜允,
是大诗人杜庭裊的十世孙。
杜庭裊,曼丽还是熟悉滴,
此人文采飞扬,诗作多以七绝流传,如《清明》、《秋夕》、《江南春》、《山行》等,其句多脍炙人口。他一生为官,不尽得意,在官场辗转之余经常出入**,喜与歌妓周旋,因此留下不少佳作。
成文宗大和年间,杜庭裊三十出头。正值年富力强,在当时的经济文化重镇扬州待过两年,他这段日子没少与**女子往来,眉来眼去,放浪形骸。有学者认为杜庭裊怀才不遇。人生感伤,只好游戏人生,消磨意志,借酒放荡,故佳作频出。杜庭裊写道: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薄幸名。诗写得放荡但不龌龊,写得颓唐但不低沉,诗人之所以成为大诗人,此诗可证。
好吧。许是年轻放浪,子嗣就偏单薄了,杜庭裊独子一枚,没想,这一单传竟传了十世!到了杜允这里,杜家依旧独苗一枚。
你说这杜允还年纪轻轻,这要叫杜庭裊的“单传传奇”断在了这一辈儿……毕竟,杜庭裊的诗词海内外影响这么大,着实这杜允的命不能折为本次泥石流最大的损失吧。
好了,其实医者跟前也不分命贵命贱。你就是一个不担负如此“名门重任”的平凡人,命在旦夕,大家也会尽心竭力把你从死神手里抢过来!
可是啊,着实又是个技术问题,这来了的。确实没有脑科医生,全科医生有,教授也有,毕竟“任务重大”,谁也不敢轻易划下这一刀去。脑壳上的事儿呀,真不好说!
慎重为妙,唯有现场做简单处置,已联系直升机,还是准备送往医院手术室处理较妥。
这时候。
照照来了。
照照,嘿,这真不是跟你吹,他现在在军医界的名声可比曼丽大老多啊,说过,咱照照不学则已,一学那就是要“一鸣惊人”的!无论学术发展,还是临床手术,都是响当当一块牌!
直升机降落,
大家还以为是来接伤者的呢。
结果,
下来了,咱大名鼎鼎的照照,(嘿嘿)。
也没啥区别了,跟来了直升机接人一样的效果。都是“救星级别的”,院领导一愣后,已经跑过去迎接了,“照照!”哎,他们还以为这是上面派来的专家呐。是的,照照脑科手术台上一把“尖刀”哇,那种准、稳、快!早在前年的“东亚合纵演习”时,照照早已“一战成名”!
你知道曼丽看见他……
说实话,曼丽自听闻这位伤者是杜庭裊的后代,满脑子还是杜庭裊的诗呢,什么“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杜庭裊当时用诗歌记录下他的这段境遇:遇见一个十三岁的歌妓,如豆蔻花初开,在扬州繁华的十里大街上,再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如你的女子了。那我也必须离开,好似无情实际多情。想给你一个笑脸实在做不出来,但眼前的蜡烛替我表达了惜别的心境,真是舍不得你啊!……
想想,正是心思缠绵袅娜之时,
她的小照照来了,
她遇见照照时,何其不是他最美的年纪,年少轻狂,却又对她情深似海,
如今。
照照已经是她儿子的父亲,
事业有成,
浑身散发的就是一种格外的洒脱,灵气儿冲天的稳与重,当听闻院领导的说明后。
看了眼曼丽这边,
只是气定神闲地说了句,“好,我试试。”……
曼丽如何不欣慰,满足,爱怜依恋更甚。
第253章
照照边扒下袖子走过来,
曼丽早已冲过来,“你怎么回来啦!”声音肯定不大,可喊这劲儿就大,包括抱住他的劲儿也大,说明兴奋,激动,还有高兴!
照照又给她长脸了……嗯,关她啥事儿,是小姨教得好,照照又出息。曼丽心里就是满满的快活,她一向觉着自己不得小姨真传,照照做到了!
照照腰弯着,任她抱,盯着她。就是不说话,可神态zhe死呀,曼丽笑,晓得他要啥,
捧着他的脸蛋儿。左边亲一口,右边亲一口,眉心啄一口,最后,嘴巴呗一个。“想你。”甜死呢,照照这才紧紧把她抱起来,曼丽脚离地,照照撅着嘴巴,“这个不能省。儿子的。”曼丽咯咯笑地又狠亲了一个,这回照照不放嘴了,右手上移,掌在她脑后,放下曼丽些。曼丽脚尖点地,双手环着他脖子,多么想念缠绵地吻在一处……
照照是永远腻歪不够的,但是曼丽急着有太多话要问,照照遂把她抱到庙檐下石台上坐着,
分开她两腿,毫不避讳挤中间站着,捧起她的脸庞拇指上下亲刮她的眼棱,“这些时眼睛还好么,那膏子可得天天擦,要像这么刮……”说着又低头去亲。曼丽仰着头,两手放身体两侧撑着石台,情态放松不得了,合眼笑着,一看就知道照照在家时经常这样给她按摩眼睛。“擦呢,”嘴巴一动,照照就去找她的嘴儿,低声笑,“看我回去不告小姨,你又傻愣愣往最危险的地方冲。”
曼丽才不为所动呢,“你敢。”
照照鼻子顶着她的鼻子,“肯定不敢。可是曼丽,你这样‘勇猛’真的很揪心,我又不敢管你,你不这么傻帽儿好不好。”说着捧着她的脸摇摇,曼丽抬手揪他手背,“你才傻帽儿,这是我的工作,你也是大夫,这种时候你会往后缩啊?”眼睛还闭着,说明多享受这一刻呀,照照噘嘴巴又摇,“我就缩!因为我还有你,还有意一小满,谁死不死要连累我了就不行!”
曼丽这才睁开眼,两手覆在了他双手上握着,“好了,我懂你的意思,还真没‘勇猛’到那个程度,你以为我就做什么事不考虑你们了。怎么可能……”照照已经又把她抱紧,低头在她耳朵边咬,“这要不是场合不对,咱非来场你喜欢的野战不可。”曼丽捶他“你个不要脸的小畜生才喜欢……”“我就不要脸,我就是你不要脸的小畜生……”鬼zhe鬼闹啊。
照照就是她的小棉袄小甜心。包括,小闺蜜。
曼丽除了跟他嘚啵家常一些事,最近买了些啥,啥好啥不如意,你说这点时间,她也不省着,非要都piapia出来。照照平生最爱的,还就是跟她叨叨这些事,一碰头哇,这两就有说不完的话。……照照是她肚子里的虫子。肯定晓得曼丽有时候喜欢这么“偷偷说”,越背人后,且越时间短小,曼丽兴致还高些!
这家子“小主奴”说不完的悄悄话,
你说,看在计小眼里,……是何等的,剜心呀!
好了,
小课计小不认得,
照照。计小不认得那就真白在这京城里出生了!
掐指算来,
照照年纪真还大不了他们这排儿孩子几岁,但是,
名声、势力,早已“灿炫”似整比他们大上一个辈分!
如今。都是一提正阳,他计小,遥昔等,好像一进四九城范围,无人不晓。其实。绝非“最厉害”呀,真正现如今京里势力“红翻天”的青年一辈,还是以照照为首的这一排,他们才是“最玩味儿”的“扛把子”:京里最好的地在他们手上,最好的生意在他们手上。从上自下最好的人脉资源,无论红与黑,白与灰,在他们手上,辐射到地方的影响力、话语权,在他们手上……
照照,
和曼丽一样,一直没人提他的姓儿。
却谁也忽视不得他出自最古老的“王廷之家”,京城梅家。
传,梅家起源就是梅离。
至今天朝9月15日还会放假一天。纪念梅离大帝。
915,公元225,梅离就是在这一天被刺杀的。梅离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横跨欧亚,囊括整个亚中海的大帝国——梅丽时代。梅离在天朝后纪元史上甚至被尊为“战神”!且,“梅离”不但是梅离本人的名字。慢慢还演变成了“无上皇帝”的意思,用自己的名字命名无上光荣的头衔,在历史上很少见到,但是梅离做到了。梅离大帝之后,武玄也称自己为“梅离”……
“梅离”被再次放大神话。是上个世纪中期了,梅静群掌权时代,有人指出,正因为她姓梅,所以想借“梅离”正自己的血统,实际上,她跟“梅离”没有任何关联。不过当时京城梅家是站在她一边,曾极力承认梅静群有他家血统……
好了,除了来头强悍,
照照的个人经历也强悍得燃!
他的混账歹毒绝对在正阳之上,
想想,敢在现任元首家、党首之家和家的“私属之山”上“狂轰滥炸”!……(没忘照照“计诱”小课上山那一段儿吧。)
照照的胆儿粗,
人却出了名的“细腻”,
他会唱戏,
传说旦角儿扮相倾国倾城;
他整二十才开始学医。
传说裸眼缝针的技艺可以跟显微镜下机器缝针的效果媲美!
如今,他医学博士在读,师从瞿淑清,上任元首之家金家的御用医护团的首席教授……
计小想着,想着,头皮发麻呀,
他当然了解过,曼丽的小姨就是瞿淑清,照照又师从瞿淑清,他们间会有交集……有交集不稀奇。但是这般亲密亲密亲密!的交集!……计小从来没见过曼丽这样的眉眼,那样娇懒,那样安逸,那样爱意浓浓,她爱照照。爱得很深……
计小的心已经被捅了个大窟窿,
无尽的黑底里,
正阳,
小课,
照照,
包括曼丽,
都成了他“切肤之恨”的一部分,
是的,
他也恨上了曼丽,
这个女子,太不真实了,
叫他感受到“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他焦急,抓狂,她却永久地在那绚烂美腻中娇笑,安逸,眼角眸落处都没有他……
是的,计小恨她了。
第254章
照照回来了曼丽省多少心呐,起码小满她不用操心了,照照一手带。
从算盘班儿出来,照照一件中长灰呢大衣,暗格纹围巾,黑皮手套,双手背后。他身边,不到他腿弯儿那儿,小满自个儿背着小书包,也是一件灰呢小大衣,圆乎乎的脑袋瓜子上戴着熊猫帽子,框脖子上的爪爪手套。两人走在银杏落谢的大道上。频频引得路人张望,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人儿咩。
照照望了望树枝间洒下来的阳光,笑说“多好儿的天儿呀,曼老大那么忙。要不咱们去爬长城多好。”
家里私下都喊曼丽“曼老大”。
小满嘴巴一嘟,“我也忙。”
照照依旧两手背后,微弯腰瞧她,“哟。您忙什么呀,算盘学得这样好,我看啊回家根本就不用复习了。”
小满小大人一样摇头,“不是。我还要学大提琴呢,这几天都没看见正阳了。”
照照眉梢一挑,
语态也轻缓下来,
“哪个正阳啊。一起学琴的小朋友?”
“才不是,正阳教我拉大提琴,拉得可好了。”
“哦。”照照笑着点点头,没再往下问。
倒是小满过来拉住他的大衣,“我们去音乐学院吧,前几天正阳出去演出了,我们去看看他回来没有呢。”
“好。”照照笑着抱起小公主,对她的要求,哪有不应之理。
照照一直一派闲适呐,
抱着小满晃进音乐学院,
问谁去,用得着吗,照照原来到这儿来接曼丽还少了?这儿的一切摸得透透的,只要往那“功能室排表”前站着望望,就知道今儿“正阳”到底来了没有。
照照熟悉地走到北侧小花园中,
将小满放在小石凳上坐着,自己也在她一旁坐下,指了指一条小径儿,“喏,往这儿直走,最后一个琴房,他估计在那儿,一会儿你自己过去,有人你就进去,没人你就站那儿,我过来接你。”
小满高兴地点头,就要跳下石凳,
照照拉住她的小胳膊,“小没良心的,如今你也交着新人忘旧人了。”小满不懂他说的啥,疑惑地眨着大眼睛望着他,照照无可奈何笑。把她拉过来又搂在怀里,在她小耳朵旁说,“你觉得正阳拉琴是真好?”小满直点头“真好!”看来是极为欣赏。照照点点头,“那咱让他帮个忙吧。记得上回咱们在挪威看见的那个拉琴的老头儿……”照照还没说完呢,小满就跳起来,“记得记得!他把赚来的钱都捐给旁边的流浪汉了。”照照笑,小满是肯定瞧不出来这笑意里的艳毒的。照照俯她耳朵边儿又说了些话儿,小满直点头,好高兴。
有人敲门,
正阳些许不耐烦地合了下眼,
这着实不是自己的地盘儿。没人懂规矩。
正阳继续调弦,可敲门声没停,还很轻小,正阳唯有放下琴走到门边,神情可冷漠……却,这一打开门呀!小满?!这是正阳万万没想到的。
蹲下身子就赶紧把她抱进来,不过还是向外张望了下“你一个人来的?魏老师呢。”
小满的眼睛却直盯着他的琴,“你在拉琴吗。”
正阳笑着柔和点点头,后脚跟将门轻轻一磕关上,抱着她走到琴边,“我还说你好几天没过来了。是家里有事儿么。”抱着她坐到琴边,“我在调弦,上回不是教过你,弦得……”小满直点头。“弦得调到……”真是个聪明孩子,教过的都记得。
小满仰起头,“你在外面拉琴吗?”
正阳一怔,“哪个外面。”
“就是大马路上呀。”
正阳笑笑,说,“你想看我在大马路上拉琴吗,”
小满点头,“原来我在挪威,看见有个老爷爷在大马路上拉琴,把赚来的钱都捐给流浪汉了……”
正阳当即就抱起她,没有任何犹豫。“走,我们也去,赚多少是多少,你想捐给谁就捐给谁。”
真是丁点没把“面子”这事儿放在心上。带着小满背上他那杆儿名贵大琴就上了大街。
只说正阳这范儿!
光人坐在那里就不知道多令人心潮澎湃了,更别提琴声一起……
音乐学院正毗邻著名的老胭脂胡同。
这块儿两百年前就是有档次的商业街了,如今,更是繁华。
正阳只穿着一件v领浅灰毛衣。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大衣搭在身后的椅背上。这是一种绝对的诚意!实际也是他对演奏一贯的敬意。无论身在何处,再喧嚣,亦或再寂静,你都得拿出在舞台上演奏的专注与真诚出来……
正阳很大方,
拉琴前,
他如同在正式的舞台上,
先一手扶琴,一手掌弓,
向人群一鞠躬,
然后微笑说,
“这是我这位小朋友的一点心意。希望通过我的演奏为您今儿一天带来好心情。如果您确实觉得悦耳,捧个钱场吧;如果不如意,没事儿,您哪怕一点掌声,我们也感谢万分。”
那琴盒多贵重啊,正阳一点不吝啬,敞开着,任人喜爱的话往里投些小钱儿。
小满可高兴。
大庭广众下,小姑娘这时候其实也有怯怕,不过正阳想得很周到,把小囡囡照顾得很好。出门前就想到给她灌了热水袋,还有小暖壶里蓄了热水。
小满坐在小椅子上,真正儿舒服呢,
正阳特意选了无树枝遮掩的暖阳下,
暖和儿的阳光下,小囡囡抱着热水袋坐着,可说“独一无二第一排正中间”观看他表演,旁边还放着小暖壶,渴了,还能喝上热乎乎的水。
一场露天“大提琴独奏盛宴”就这样开幕了,可说,
小满是唯一的“贵宾”,因为,只有她面对面儿坐着。
观众越来越多,
一,被这无与伦比的琴音吸引,
再,拉琴的人儿啊……只能这样想,只有天上有吧……
最后,这小姑娘,
无论从她憨态可掬的样貌,还是她沉醉琴声中的情态……这么小,她听得懂吗?听懂了吧,要不如此喧闹,车水马龙,小囡囡却毫不受影响,乖巧专注地望着弦弓与拨弦的手指,小爪爪手套里也是一动一动的,她在学呢……
一切虽在人世间最平常的街道上,
却显得如此奢贵,温暖,
琴音,
拉琴的人儿,
听琴的小人儿,
如梦如幻……
第255章
“在我呆在克罗诺斯组内的那么些年间,我已经从各种渠道接触到了在我们乐器上可能发出的、形形色色的声音可能。在先锋音乐里一个最通常的、关于‘延伸技巧’的例子就是拨弦了。许多大提琴家觉得拨弦只意味着简单地拨一拨你的琴弦就好了,所以也不怎么在上面花费很深的思索。
其实,若是参考音乐的上下文,你可以发现拨弦的用途千变万化,所以需要我们实践拨弦的方式就各不相同了。换言之,弓下能呈现出多少种绚丽各异的声音色彩,那么通过拨弦所能达到的数量也不会少。我们都有这种能力。
你拨弦时需要选择的一件事就是所拨的位置。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会选择指板与琴马之间的某一点,但实际上还可以细究,比如紧贴琴马处能获得一种绷紧的、共鸣较弱的声音,但是在指板上方则能获得一种柔和得多的、响铃般的震颤声。我有时甚至会在弦轴箱里面,或者琴马后面拨弦。……”
这是熙正阳今年在三联《爱乐》刊上发表的一篇学术论文。记录的就是他曾在克洛诺斯四重奏组担任独立大提琴手时研究的拨弦技巧。
可见,爱一行专一行,顶级玩家私生活再糜烂,有他认准的事业。一定不可能“不学无术”。他胡闹得能越彻底,说明正经事儿上,同样能做到极致。
无论在再天堂级的演奏厅,还是这人车嘈杂的大街之上。他的专业精神都不容亵渎,对得起手上这份事业。
琴盒中已经堆积不少毛票儿子,最大也不过五十吧,这已经算普通老百姓由心能给予他最大的赞赏了。就算丢入一块硬币。正阳也会微笑报以。一分不出,仅仅发在内心感同身受的掌声,也十分珍贵了……
这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正面挡在了他视线之前。
正阳已经警觉,他看不见小满了!……
却刚要一偏头的功夫,听见男人低声说,“这是感谢你费心教小满的学费,”只见男人弯腰戴着皮手套的手往他琴盒里放下了一扎捆得齐整的崭新现钞,而正阳顺着他弯下的脑后看去,小椅子上哪里还有小满的身影?!正阳不顾琴往旁一摔,推开这男的就要冲出去,“小满!”却,胳膊被这人紧紧抓住,“放心,小满回家了,你不必担心。你对小满的用心,在此感谢了,除了这些该付的学费,另外赠你一条线索,你母亲在东岳湖畔有座私宅,每月第二个星期的周三,第三个星期的周四,都会去那里,至于干什么……”男人松了他的胳膊,而正阳已经……他人站在那里,一脚还呈刚要冲出去跨出琴盒的状态,双眸只是注视着刚儿小满坐着的小椅子上,神态已然肃冷到无法。……男人最后拍了拍他肩头,“先把家事处理好吧。”走了。
都是什么段位上的人了,
正阳心里早有数,曼丽背景没那么清净,这是她背后的人出手了……是那个夏课么,正阳心下轻轻摇头。
他早就摸过夏课的底,
夏家在汉州势力大,倒是跟京城瓜葛不深。夏课也是前几年才来京里混。除了他老家那点家底,这人在日本也有些实力,所以最近几年在京城混得不上不下,出不了头。可也捞到些好处……
要算三教九流,
夏课目前顶多算京里混得末三流的“上流”,一般地方上的恶霸子来京里谋存在感,套路也差不多,家里有大把的银子砸到军中,先入伍谋个军籍……这类人就是钱多得烧,差的就是地位、社会认同感。这点上,正阳也不解过。以曼丽的教养,怎么会和夏课这一流的人交集到一处?不过最近正阳着实对曼丽太小心翼翼了,真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没往更深里捞……
不过,正阳此时敢肯定的是,
以夏课的段数还真没那个板眼能把手伸到自己跟前来!
要搞清楚,这是哪里?京城之下,定家如今的地位。竟然能深入到母亲这样私密的行踪之上!……可怕就在这里,正阳自己都不知道,母亲的作息里竟有这样的规律,且。一听,就是……正阳胸中的怒火可想而知,他最亲爱的母亲呐!真做了对不起父亲、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了吗!……
早在见有人砸了那么一打现钞他琴盒里,人群早就忙不迭散了。这一看就是有大背景大恩怨的。谁还敢站那儿趟浑水!小老百姓跑都跑不赢。
而男人走后,正阳不过静静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有条不紊地,
先将琴盒里的钱。包括那打现钞,全倒进给小满装过热水袋的袋子里,再将自己的大提琴又轻手轻脚放进琴盒里,弦弓也卡放好。合上。
走到对面,再弯腰来收拾好小满刚坐过的小椅子,包括放在上面还很热的热水袋,以及一旁地上放着的小热水壶。都一律细心放回自己的琴盒旁。
最后,
拿起那袋子钱。
这一路,走过好几个巷子口,看见有流浪汉的,全放一打他们面前。一句话不说。没有哪个流浪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
回到刚才演奏的椅子上重新坐下,
正阳穿上外套,
俨然就不是刚才那个气质了。
一辆黑色jeep开过来,
正阳起身,只拿起小满的热水袋和热水壶,走上了车。剩余的,车上下来人小心翼翼搬上了车。
黑色jeep开走。
远处,
一辆出租车里,
照照抱着小满坐在后座儿,
“好了,放心了吧。他把钱还是分给流浪汉了。”照照耸耸怀里小满,小满两手扒在窗边,点点头,
又扭头笑,小妞妞一脸骄傲,“我说正阳拉琴好听吧。”
“嗯,好听。”
出租车也往反方向开走了。
小满低头像个小老鼠专心吃着她的烤红薯,照照抱着她温暖看一眼。
再移向车窗外的视线,冷淡了些。
他不会破坏任何一个人在小满心中最原始的形象,他家小满眼及之处,理应看到人世间最好的一面。
可是。
翻过面儿来呢,现实世界,当然是残酷的。
熙正阳。
曼丽有最大的权力享受自由,
却并不意味,就没人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了,照照也好,小课也好,更不谈和夕臣了,人走得再远,心,没有哪一刻不挂在她身上!
上次,正因为你的手术把曼丽的心情弄得稍有起伏,一直没动你,也是维护着曼丽的事业心。
没动你,不意味就没盯着你,
怪只怪,你家那点糟心事原本只想存着当笑话看的,你不争气,只能翻捣出来,叫你知道,你的“盛世”并非“如你所愿”,“坐井观天的小霸王”该跳出来看看真正残酷的世界了。
第256章
曼丽很少和同事出来逛街,一来她是个闷坨坨,交际并不算广。再,生了孩子后,一心都围着儿女们转了,加之她自己的“培优之路”可从没中断过,哪有那闲功夫外头瞎逛。时间,都是用来学习滴。这是小姨对她以及她的孩儿们的“一贯、统一的指示”。
今天着实是没办法,和几位要好的女医生一起去军协妇幼开了个座谈会,出来后,几位女军医一琢磨好久没逛街了,去羽水瞧瞧吧。
都穿着正式的军装呢。这么逛肯定不好,好在天冷,外头都还带着大衣,开会时也没带上楼。全搁车里放着呢。这会儿,只脱了军装外套,直接套上大衣,倒也不影响什么。
羽水一条街都是名牌大店。
中间也穿插些有特色的高档精品店,卖古董的都有。
曼丽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也不说没兴趣,到处看看。这么说吧。她一小就是个对“物质”没多大概念的人,再好的东西搁她跟前,不夸张说,实在也没啥感觉。这跟小姨的教育有关。也跟她一小到大的“用度”实在是“极致好与极致不好”参差使用有关。就拿她使用的碗筷来说吧,有时候一副拿出来……那得惊为人天!宫里只怕都没这奢侈,敢情真拿老几百年的“御制专供”盛平常饭吃。有时候呢,就那街边只怕一块两块就能买到的碗碟,她还不是照样用的好好儿的。所以曼丽根本弄不明白啥好啥坏,给她用她就用呗。
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小姨早私下跟夕臣照照小课打过招呼,不能坏了规矩,无论是曼丽,还是小满意一,给他们“最好”的,可以;但是,一律用“最好”的,绝对不可以!打比方你看看这娘叁儿的穿着也看得出来,有时候甚至叫“土”,这都是曼丽自己买的,就算以三位妖神的审美观,简直……不忍直视!可还是要慢慢习惯,且还得任她给自己和两个孩子穿的“不忍直视”。因为这是小姨的规矩……
从一家店出来,
她的同事们还是挺照顾她,把她挽在中央,问她看中什么没有。曼丽平常在单位实在很低调,所以老实坨坨也得些好人缘。
曼丽摇头,很实在。贵不贵倒在其次,她确实觉得没必要。她们也逛了几家童装店,你说妈妈们不都爱给孩子买衣裳嘛。曼丽不是不爱,而是看遍了,再想想小满意一那堆起来的衣裳……关键是有些吊牌都没拆,小满和意一不穿!这两小崽崽平常还是最爱穿妈妈给穿的衣裳,曼丽个稀里糊涂的,她就随便拉两套衣裳出来,小满穿好。意一穿好,这才发现,意一穿的是原来小满小时候穿过的衣裳,再想给意一扒下来重换一套啊。意一死也不干了。所以这样一来,又出现了不少意一其实是接了姐姐的衣裳接着穿的概率……
同事们都或多或少扫了些货,曼丽两手空空,肯定都关心她呀,拉着又进店为她参谋。正在曼丽心里叫苦,不想挨这个罪时,“曼丽姐?!”
哎呦喂,没几次这么街头有人喊她曼丽回头这快滴。
可这一看,曼丽一时还没认出来,
只见从一家古香古色装修超豪华的……是古董店吧?看上去又像个卖金玉饰品的,反正豪奢的不得了。跑出来一个男的,蛮年轻,穿的也潮,
男人腰还微弯着,不晓得几恭敬。
手指着自己鼻子,
“我,白旯,酸梅的表弟!”
哦!……曼丽认出来了。难怪梗了下,白旯原来比这打扮得更夸张,耳朵上的耳洞喏,用酸梅的话说。远看就是“月亮湾筛子”。现在正经多了,虽说也潮,可潮的高级有范儿啊。
“白旯,你回国了?”曼丽亲热许多。走过来。嗯,这时候老实坨坨可精得很,先一手像稳住白旯,又回头对同事说,“这是我家老熟人,我跟他唠唠……”还挺不好意思的样子。同事们见状肯定就不打搅了呀,“行行,你们唠你们唠。那我们再逛逛,一会儿在车里等你啊。”“好。”曼丽笑着点头,再看向白旯,也是高兴的样子。挺热络,“你姐呢,也回来了?”
白旯扭头指了指那家豪店,“这我开的。进来坐进来坐,坐着说。”
曼丽轻轻摇摇头,“不了,她们也逛不了多长时间了。”又看看那店,“好气派。”
白旯直摇头,他哪里敢说,自己有今儿这一切,全托眼前这姑奶奶的大福!日本的债、事端,小课全给他摆平;这家店的本儿,选址,全是照照的照拂……
“我姐也快回来了,她博士也学到手了。我姑说博士后就甭在折腾了,她也老大不小了……”说实话,白旯也不敢对这位“大姑奶奶”太太殷勤,就因为“太重要”了,所以尤其要注重分寸,白旯这样的“小京油子”对这样的“生存之道”还是极有数滴。只得规矩、老实地顺着她回答些家常就好。
“对了,我姐说回来还想和你一块儿渍菜呢。”
曼丽一听,更高兴。这是学生时代她和酸梅就爱干的事儿。
渍菜是过去老百姓节省过日子最常见的方法。每当一入冬,各家各户就有意无意地准备渍菜,京里俗语叫腌咸菜。京里的腌咸菜与东北的渍酸菜不同,能成为渍菜原料仅有雪里蕻。白萝卜和芥菜头。其实芥菜头与雪里蕻同属,只不过芥菜头吃根茎,雪里蕻吃茎叶而已;至于白萝卜本可以生吃凉拌热炒炖煮熬汤,但都不如腌制的入味,尤其刚刚腌好的白萝卜,咬一口嘎崩脆,咸辣开胃。
曼丽和酸梅都好这口,以前总一块腌渍。
“好哇好哇,你姐学博太辛苦,长途拔拉地跟她联系也不方便,你要跟她联系上了,说说,我等她回来一块渍菜。”
“好咧好咧。”白旯满口答应。心想,还等酸大姐来联系我,今儿晚我就得把这老姑奶奶的“口谕”传过去,等着您回来腌咸菜呢,还在外头晃!他老姑也是心焦,这大个岁数了也不成个家,女儿家学顶天了有个屁用……
好吧,白旯同志还真想不到,
他还想着晚上回去联系他家酸大姐,
比这飞速地快!
刚儿还好好地把大姑奶奶送走,
转身,
就接到噩耗!
白旯拿起手机就算拨再复杂的转接再转接,也一定要立即找到他酸大姐,开口就是,
“姐!不好了!曼丽姐被绑架了!!你赶快通知小课照照他们!!……”
简直要吓死一大圈人!
第257章
首先把白旯吓得不轻。
还在那边爱惜地擦他的擦擦,刚儿跟曼丽逛街的几位气质女士快步走来,“请问……曼丽还在吗?”
白旯赶紧放下擦擦,“走了呀,只聊了一会儿,就过去跟你们碰面了呀。”
“没来啊,”一位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们也等她快二十分钟了,电话也打不通……”
正因为电话打不通,人才着急。
这下白旯慌了,“没过去吗……”人也急着往外走,快步就朝曼丽刚儿离开的方向走。边走边张望,几个女人也跟上来,白旯到底知分寸些,先稳着回头对她们说。“您们先去停车场再等等,哦,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们。又记下了她们其中一位的手机号,“咱们保持联系,如果看见曼丽姐都互相知会一声好吗。”同事们直点头,还不是着急。虽说这大个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是说丢就丢的,但是毕竟电话打不通。就叫人难免担心了。
她同事一离开,白旯就是真急得麻爪啦!
曼丽的同事不晓得曼丽这如麻复杂的滔天背景,他晓得呀,这位姑奶奶,哪怕只掉根头发,都会惊天动地!
白旯也不愧“老社会人”,麻利着,边往羽水这条街所属的治安管理点跑,他跟这儿的片警儿熟透了,只说刚儿自家店有位顾客落东西店里,想看看监控她往哪儿去了,看能不能找到。片警儿当然配合,加上白旯提供路线也很清晰,说先看看往停车场方向……
看到了,
这一看还真不得了!
白旯生生倒吸一口凉气,
曼丽在前头走,明显一辆黑色越野在后面跟着,下来一个穿黑色长风衣的人,
跑前几步追上她,
先拍了拍她的肩头,
曼丽回头,或许感受到来者不善,根本不搭理快步就往前走……毕竟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曼丽可能也想不到对方会敢把自己怎样。
这人确实也没把她怎样,只是又快步追上她,明显嘴里说了些什么……曼丽忽然停住!……毕竟监控有段距离,看得也不是很清晰,反正,最后是曼丽“自愿”跟着他上车的,但是,两人一同走向黑色越野时,那人是捉着曼丽的胳膊。好像还是怕她跑了……
反正情况不妙!
所以白旯才“大事不好”地赶紧联系了他酸大姐,务必通知到照照和小课!
这边酸大姐一接到电话那还了得,她这会儿实习的斯洛伐克的一个小镇,着实通讯不好。为不耽误事儿,把照照和小课包括曼丽小姨的电话全给白旯了,让他赶紧联系曼丽的家人!
白旯也着实不会误事,他晓得这会儿小课在外头当兵,且,京里是照照的天下,最先跟照照联系更高效!一电话就打给了照爷。好了,这事儿的序幕算拉开了……
不过。
蹊跷的是,
照照这边才接到白旯的电话,正盛怒之时,想想,家门口曼丽出事儿?!……却,一个看不见电话号码的电话打来了,照照阴沉的那个脸喏,
如今这胆子粗的。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稳得很,
照照接起了电话,“喂,”
对方用了**。“曼丽在黄兴路32号。”挂了。
照照一分不耽搁,拨通一个电话边打边疾走到客厅,“小满!”喊了声,同时捞起沙发上的大衣穿上。嘴里还在跟电话里的人沉声吩咐。这时候小满跑出来了,照照电话放进大衣口袋里,又捞过她的小外套,蹲下给她穿上。不过神情软和好多,轻声说,“我有点急事,先送你去野战屋玩会儿,回来我和妈妈一块儿来接你一起吃饭。”“好咧好咧!”小满高兴地直拍手跳。野战屋是照照特意为她和意一造的个小游乐场,就是太好玩了,曼丽总限制小满往那儿跑,怕她乐不思蜀。
好的。
咱照爷是一脸罗刹地往黄兴路开拔了。
好久了,
是的,
好久了,没人来招这位横世霸王了。今儿,还真是有人活腻歪了……
嗯,
必须要说的是,
于此同时。
还有一位大人物也接到了“没有号码”显示的电话。
这就更了不得了,
定永熙的私人电话,还真不可能有多少人知道,直接打到一位军微微员的私人手机上……只能说此人非比寻常的神通广大了!
定永熙正在办公室审阅秘书递上来的“贺词”,作为空军老大,空降兵作为一个重要的分支军种,它的诞辰庆典,自己肯定要做重要发言的。
私人手机响起,
一众跟随多年的秘书自然晓得行事,看见艏长接起电话,都先走出来回避了。
定永熙虽注意到这个电话没有号码显示,但毕竟知道这只电话的人极少。还是接了起来,“嗯,”只吭了一声,估计对方一出声,他也就知道是谁了,但是,
一个明显经过处理过的声音,
定司令元立即警觉。眉心蹙起来,
“你儿子又闯祸了,他绑了照照的女人,在黄兴路32号。”
挂断!
这下可不容定永熙多想。
不管这电话来得有多蹊跷,事情都足够大!
因为黄兴路32是老房子,是他定家的一处老宅,除亲友,还真没多少人晓得。
最要命的,
照照?!
定司令元简直要头痛欲裂!
真是个要打死的小兔崽子,照照也敢惹?
这里得解释说明一下,
倒不是定司令元寒照照家的势力,
要说掏根底,
虽定家确不如梅家“历史上那样显赫得吓人”,可落在如今,定家着实在各方面并不比梅家差,或许这样说,定家是蒸蒸日上,梅家,反倒没落些了,它的旁支所剩无几,嫡传这一脉,还出了照照这么个大畜生奇葩!……
是滴,
定司令元不是寒照照家,
而是,
“寒”,照照这个人!
恶寒的寒。
还真不是“自家的孩子自己护”,
比起正阳,
这位照照啊……更叫人看不得,
想想当年,和家的半边山被他炸得……这孩子就不是说胆大包天,简直就是胡作非为了!
第258章
话说曼丽又是怎么就“心甘情愿”跟上车了咧?
这点,其实,来带她走的王昱当时心里也没底。
时间往前推一周。
这天,在“维京”吃羊。
巧遇计小几人,遂请进来同桌喝酒。
“有人怕这羊臊味儿,我偏偏就爱。”计小捻了一块,笑说,都笑,
“羊臊乃羊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故除臊之术实在不必用力过猛,以恰到好处者为宜。”
计小竖起拇指给王昱比了比,酌了口白酒。依旧带着熏熏然地笑意,“就说那号称‘美食天堂’、并且一直顶着‘羊城’美誉的广城,除了那种据说是因吃中药长大而臊膻之气尽除的海南‘东山羊’之外,若想吃到真正的‘臊羊’。长期以来比登天还难呐。即使有若干以羊肉为主题的饭店,在酒楼食肆林立的羊城,也只是默默无闻地‘闷骚’在‘暗哨’上。劝广城的汉人沾点羊臊,端的是比‘讹鬼食豆腐’还难。好在我天朝地大物博。各州市之间最起码在羊肉流通上没啥贸易壁垒,羊痴如我者,终于也等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就天河时代广场侧的‘博格达’,就是羊痴们的乐园。马肉、鹿肉、马鹿肉。滚一边,直奔主题:羊!烤羊腿!烤全羊!其余免谈。不过过瘾之前,切记一点:当热力烤出了羊肉的骚味之后,酒是可以进一步诱发出羊肉骚劲儿的。我个人的经验啊,‘楼兰干红’是最好的国产红酒……”
计小今儿显得兴致不错,话也多些。
王昱他们当然陪的也高兴,不过到底还是正阳的人,难免提起他,王昱听后叹口气,望向计小,“你碰见正阳劝劝他吧,真有啥难事儿还是跟咱们说说,这些时啊,正阳简直像变了个人,端的是太安静了。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有啥心事呀。”
计小筷子在大盆热滚滚的羊肉锅里涮腾,听了这,笑意不变,可有谁又真见得着那低垂的眼眸中绝对阴郁暗现。看着,他快活,他放松,他有兴致,好像还,有点醉意……鬼知道,计小早已被魔念困得不成人形了……
放进碗里蘸点辣酱,
看似漫不经心,
“有么?我觉得还好咧。”低头吃进嘴里。再抬身细嚼慢咽。
王昱一拍大腿,向他坐近些,“哪儿好撒,一天到晚就拘在琴房里,啥都没了兴致,我们看着着急呀!”
计小还在嚼,
好似轻一抬眉,露出轻悠地笑,风流至极,“那我猜啊。还是为女人。”也没看他们,筷子又伸进锅里,涮啊涮,热气腾腾熏得他眼睛雾蒙蒙。分不清真假一般,“他最近是挺迷一个女人,不过不是那么好上手,是个有主的。”
王昱这一听,倒似还放了心一样,也坐直了,笑着,“我当什么事。以前再难搞的也搞得上手,这个有多难?”
“亭林县书几江选之的相好。”
“江选之?妈的,拦全兴车那傻比撒!”
一听,王昱显得特激动,
王昱和全兴算正阳最铁的“麾下”了,江书几“堵车”那时,王昱在外地调研,回来肯定听说了这件事。最后正阳那么“忍气吞声不了了之”,哥儿几个早存了疑,搞半天,是有这个渊源……
“哎。我说这算事儿吗,‘抢’来不成了,一个江选之算个吊。”王昱轻松地说,垂眸也涮了片羊肉。
王昱和全兴性格上又不同。
全兴更谨慎些,王昱,哎,也是家里的幺儿子。行事也是“凶残”得很。
“对了,”计小拿起酒杯喝酒的,像忽然想起来,又把酒杯放下,“前些时,正阳是不是又玩了‘独木桥’的,”捉着酒杯,人往椅背一靠。语重心长一般,“还是谨慎些,那能让他开心没错儿,可别真玩出事儿。上次。有个女的你们嘴没堵严,出来了瞎说,得亏被立为听见了,教训了通。……慎重点。”
“啊?还有这事儿!哪个小娘们儿不想活了……”王昱一听就毛了样儿。
计小摆摆手,“都摆平了,就别又掀起来屎臭。”
王昱点点头,“谢了啊,是疏忽了,”停了下,又笑起来,“你这一说我倒有个主意,让江选之的那娘们儿来玩玩‘独木桥’如何……”坏笑。
计小垂眸继续喝酒,
没接话了。
那天,从“维京”出来,
你细看。头回计小“喝大了”,面庞的笑意看似轻浮醉欢,有谁又注意到他的双眸呢,全是红的呀……
于是,
就有了今儿王昱这“截胡曼丽”一出,当王昱拿到曼丽的相片时,感受还不大,漂亮是漂亮。曼丽正好这天长发披散了下来,长大衣,军裤,一手放在大衣荷包里。一手正在攒被风吹起的长发,单肩背着包儿,站在路边打车。可得出身形微胖,丰腴吧。皮肤好是真的,风一吹就微红,像红粉熏过一样。
但是,这样的“漂亮”真不够叫正阳这般“神魂颠倒”呀!说实话,比这更“清艳绝尘”的女子,王昱脑海里还真能立即再浮现出几个来。王昱想,要不,就是这是“别人家的”,更勾人?……也懒得再琢磨了,王昱将照片随手丢茶几上,搞就搞她!
到底也是爱玩儿的,
亲自出马,
叫王昱觉着还挺有意思的是,
难怪正阳觉得“难搞”,这可能真是个“贞洁烈妇”。
好生说,“慢走些,有事儿问问您,”
她吓得像雀儿飞,回头就当他是恶煞,脚下生风地走!
王昱也懒得追了,直接抛了饵,
“江选之在我们那儿,您不去看看?”
停步了,
女人回头看他,眼里……都是疑惑?
王昱本能觉得这块儿得下重锤,否则还真有点唬不住她,两手放风衣荷包,微笑着,
“他快被打死了,您也不去看看啊。”
看来是“真感情”,女人“乖乖”跟着上车了。
阿正书店由于休整店铺,过几天就会正常了,这些时如果想买书的大人,可以私聊阿正啊。
第259章
不晓得怎么搞得,今天长远街大堵车,可这是弯到黄兴路的必经之道。
不过,王昱也不无聊就是,翘着腿,单手枕着下巴看这个女人,觉得是有意思。
她一直都不像着急的样子,要说害怕,更不提。反倒……怎么说,有些焦躁,不耐?……她坐姿也很放松,右腿也压在左腿上,靠着椅背,望着车窗外,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走不出来了……
曼丽是烦躁。
她心里明白自己绕不开“江选之”这个砍儿,当然,肯定还是他和自己未解的“记忆之谜”有关。
曼丽这些时着实梦到过他。
且,还是眼睛一有恙晚上就梦到些不连贯的片段:自己是个青涩少女,学习成绩也不好。
他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拿她当玩物,她弱势极了,只和班上一个智商还有问题的男生关系好,江选之的爪牙却把那个可怜的男孩儿打了一顿……
其实曼丽自己都觉着有点不可思议。梦里的自己毫无尊严,真的吗?曼丽本能又觉着不可能,她是老实,可性子里不乏韧性犟气,怎可能懦弱卑微到那种程度?……所以。曼丽很困惑撒,越困惑就越想了解过去,她,到底是个什么个性呀……
曼丽的迷茫与焦躁感,在王昱看来。却是个挺有范儿的事,冷艳还有点大气了。这肯定是抬举胖坨坨了,她只是因无法走出“谜团”而暂时忘却了处境罢了。
你看,车一停,胖坨坨回神了,
腿放下来,身体前倾,两手交握,迟来的紧张到来了……
车门打开,
王昱先下车,
再弯腰,望着她,
女人的娇怜感又这样黏糯了,……她不敢下来。
王昱一手背后,头稍往楼道里一偏,“下来吧,他也要个收尸的不是。”故意吓她,觉得很好玩儿。
也是好玩儿,
曼丽何其不情愿又怯懦地下了车。
这时候她的心思实际上是混乱的,真还说不上怕,只不过“一种愚勇”加上类似“藕断丝连的旧情”让她不能拒绝这次“威胁绑架”,她得来看看,其实也不关乎责任,或仗义,就是想来看看。
曼丽的一只高跟皮靴踩地,
面前是一幢三层小洋楼,
有些年头的青砖,雕塑,檐廊,
加上,有王昱这样一位黑风衣俊帅“坏人”为她拉开车门,“请”她走下来……哎,胖坨坨带来的“气场”是有点不同,哪里像“绑”来的,倒像是“朝思暮想”请来的……
进来了,
才知道房子里面才精良,很有品位的壁画,灯光也很舒服,旋转下来的楼梯上,
站着的。
二楼走廊栏杆上,
双手枕着的,
都是脱去军装外套的男人,
有人手里夹着烟,
有人端着茶缸。
还有一手拄着球杆儿立在栏杆边,
均居高临下看着走进来的她,
好奇,
打量,
上下品,
视线都是能拨你一层皮那种,当然,表现出来的,有柔和,有具侵略性的。还有玩味儿,还有单纯的好奇……
“来,”
王昱上了一截楼梯,朝她招招手,
他的黑色风衣扣子已经全打开,原来里面是军装,风衣很大,他走在她前方,后摆和束带摆啊摆的,叫曼丽觉着。很像党卫军,优雅地畜生着……
曼丽做好心理准备,见血腥了。这倒没什么,她是个大夫,腐尸都跟臭豆腐一样看。只是。他是江选之,多少会有些视觉冲击……
哪知,
哪里有江选之?
没想二楼这样开阔,
倒似个小练舞厅一样,
几桌台球。
一面墙的投影,下面摆着应有尽有的游戏机设备,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那高高木桩真搭起来的“独木桥”。下面的槽子里堆着柴火……
王昱单手拎过来一个高靠背椅,
“坐会儿,想喝点什么。”
曼丽肯定问“江选之呢!”
王昱拍拍椅子,“不急,坐,喝点什么呢,这儿什么都有。”微笑着。
既入狼穴,曼丽该有的警觉不会落,
“有白酒么。”她竟然说,
王昱一愣。随即看向一旁的男人们,笑起来,“很正点是不是。”
一个男人真弯腰从纸盒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茅台,走过来,也笑着说“叫点菜吧。卤猪蹄儿成么。”
曼丽没理他,她看着那瓶茅台,只是心里在给自己鼓劲儿:沉住气,酒,有很多用处。它可以消毒,必要时,还可以用来点火……所以说,你看看她会是个“懦弱成那样”的人吗,曼丽着实不相信自己的梦……
曼丽没坐,
站那儿习惯性还是将双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实际上,在捞啊,她记得早上出门照照的打火机她放进了口袋里,本来是为今天研讨会上配合她同事一个实验需要点着酒精灯准备的……
突然男人向她伸出手,
曼丽着实吓一跳!
“手机。”
王昱是见她手放进荷包,想起来,防着她会偷用手机搞“小动作”,倒真小看了她,没想到她还“有勇有谋”正“策划”着“酿大动作”呢。
原来只是要手机。曼丽松口气,
不过还是挺生气样儿掏出了手机打他手上,像个孩子。
王昱一笑,这个女人确实有趣。
殊不知曼丽有心呢,手再不敢在口袋里动,千万不能叫他疑到打火机上来……
真有男人打着电话点菜了。
这时候,听见楼下……“正阳来了!”
曼丽明显一怔,
看向王昱,
王昱似笑非笑,朝她一压手。似安慰又似一个结束语:这才是今儿的目的呐……
“正阳,”
“正阳,”
沿途都有人叫他,
曼丽只注视着楼梯,
忽然间就放心下来。
许是,她内心深处,对小满的这位大提琴老师,这个变装陪了她也这长时间的“学生”,终究觉着,不是那样坏透了的孩子,不至于,真不至于……
“正阳,看看这谁来了……”王昱满心欢喜转身迎上去,却,
正阳与曼丽的视线就那么“不期而遇”般一碰触……
立即受不了的,当然是正阳,
受不了,曼丽站在那里,
站在他自认为在她面前“最丑陋的一面”的世界里,那纯粹为玩乐荒淫无法无天的“独木桥”下,曼丽站在那里!
这其实,是对他最大的“审判”,
正阳受不了!
第260章
正阳脸色相当不好,白成一片,好似忽然被什么窒住呼吸,血色都上不来。
一言不发。
他走过来,如同“元西”那会儿只是搀扶着曼丽,低声“我们走。”
“正阳!”王昱他们肯定看出异常,甚至想上前扶住他,正阳神色太不对劲了!可,又不敢,纷纷上前一步,手要抬起……而正阳只稳妥地扶着曼丽,眼里什么也没有……
曼丽忽然问“江选之呢?”
正阳有些茫然地“什么江选之……”望着她,又望向王昱他们……这时,忽然一声巨响!“砰”面街的四扇窗啊,犹如神兵突降。整装凶猛地特警吊着钢绳破窗而入!正阳第一反应就是护住曼丽,将曼丽护在身体下!
“都别动!”闯进来的特警各个蒙面,露出来的眼睛却威严肃杀,紧接着也听见楼道里传来,“草你大爷!唔……”接着消声。像全被撂倒迅速捂住了口鼻,只有紧促地上楼声!
而此时,这边,正阳已被狠狠一脚踹开!正阳本还要誓死护住,却。……“曼丽!”第一批上来的这四个特警里,一人已拽下面罩,两手抱起曼丽。曼丽还有些恍惚,一看,她的照照啊……曼丽惊吓过后一句话说不出来地只紧紧抱住了他的颈项。听见他在耳旁带点颤抖地说“好了,没事了。”抱得更紧,快步走到冲上来的自己人身边。……这会儿,这幢三层小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枪口围个整严!此时,才听到盘旋在顶上的直升机声音。不止一架……
正阳坐在地上,早已放弃抵抗,
绝不是脑袋上被顶着不下三杆枪,
而是……望着被照照紧紧拥着的曼丽……正阳忽然有种凄怆感,她和照照也……正阳内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极致的自卑与自嘲,自己一开始还拿她“当兴趣”,这样一看,他或许只是她“精彩人生”的毫不起眼的一粒尘埃罢了……正阳这种感受,跟计小窥见曼丽“私生活一隅”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深究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了。正阳要比计小纵狂傲畜几多,但,遇着同样的“双面曼丽”,计小是恨,正阳反倒怯弱下来……这也恰恰说明,正阳比计小更容易“走极端”,计小尚在“正常人思维”范畴,正阳,生如夏花绚烂,败如秋叶净灭。他只会在极致的“傲”与“卑”间游走,中间没有缓冲地带……
曼丽缓了缓,神魂也归位了,她一个从来被装在暖箱里的坨坨还真是首次经历这种“刺激”,曼丽还紧紧抱着她的照照,
回头望向坐在那里,头上抵着几个枪口的正阳,正阳一眼不眨地始终望着她,
像个孩子,是“元西”,赤诚,不敢向她撒谎。
两人间,像有默契交流,
正阳知道曼丽急于想知道什么,
他轻轻摇摇头。
曼丽似乎也相信了他,根本没有“江选之遇袭”这件事……
照照是谁,她肚子里的虫啊,哪能不见二人的“交流”,虽不知具体指什么,但是,他清楚这事儿“点到为止”就好,过分了。曼丽也不会愿意,不管怎么说,正阳能当上小满的大提琴老师,曼丽是一定认可了的,光这一点。曼丽肯定也不希望事情闹大闹坏……
“走吧,”
照照沉声一下令,所有的人、枪就要撤,这时,却听见匆匆上楼声,一人走至照照跟前,小声,“定永熙来了。”
照照却低头看向怀里曼丽,倒笑起来,“您儿想看这出老子揍儿子么。”
知道会把曼婆子说毛,眼见曼丽要推开他,照照赶紧抱紧,“我们走我们走。”
不过,照照不会不留下一句话的,
他两手捉着曼丽肩头貌似推她往前走,回头淡淡看一眼那头的正阳,“我家孩子已经换新大提琴老师了,主雇关系到此为止,没有再往来必要了。再有死缠烂打。那,只有打死了。”
说这话时,
曼丽也只是稍有垂头,没有任何情绪表达,看来她也清楚是该跟“元西”彻底断了。不该再有丝毫怜惜之意,今儿闹成这样,她没有错儿?真要清醒了,他,不是元西。他叫熙正阳。
曼丽迈出第一步下楼了,
听见身后,
“曼丽!”
正阳喊了一声,
人坐着的,往前掺了一下。向前爬一步,正阳的思绪直接就反应在了他的行为上,那样卑微,他是个畜生,
凶残起来,像狼,不撕得粉碎不罢休,坠落后,又像羚羊,跪地乞怜。任人宰割。
“今天这一切真不是我做的!”
他爬在地上,仰着头,满眼绝望的乞求,身后,
是他曾经那样为所欲为逞兽乐的“独木桥”……
说实话。
王昱他们看了多戳心呀!
眼前一幕,虽说多少还蒙在鼓里,可大致也看出个轮廓了,比起正阳,
你照照原来是个什么货色。这里谁不清楚?比“独木桥”更荒戾的多得多!
戳心就在这里,
以正阳的伶牙俐齿,几言几语也是挽得回几分颜面的,可,
正阳根本就是放弃了。
这也是依旧有这么些死忠愿意跟着他,正阳的“极端感”有着叫人十分着迷的吸引力,因为,一般人做不到,他像个梦,每个人心里的魔与仙,鬼与畜,在他身上都有显现,是常人不敢尝试或不耻尝试的……
叫王昱他们更剐心的是,
怒气冲冲的定司令元上来后,
不由分说。
抽出皮带就往正阳身上狠抽!
正阳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父亲人生头回这般愤慨,一边狠抽,一边怒骂,“老子真想一枪毙了你!怎么这么贱!贱!!”
正阳的额角、脸、颈脖、露出来的手,全是红血印!
一皮带一皮带抽下来,
他像只残叶,飘零间践踏一次,再一次。
却,无力反抗,无心反抗。
王昱最后涌起一股愚勇之气,上去抱住了盛怒的定司令元,“您这样还真不如一枪打死他!”
定司令元也是气红了眼。被拦住的举着皮带的手都在发抖!
照照,
一点没变,
还是那个无法无天,气焰盖世的混世魔王!
黄石路口,他甚至调了86小炮战车来封路!
定司令元心悬一线,
他知道照照那畜生犊子做得出来,
把他的女人救出来,
管你谁家的宅子,谁家的儿子,一轰了事!……
第261章
照照将车往路边慢停下来。
停稳。
灯全灭了。
望向一旁副驾的曼丽,喊了声,“曼姐儿。”
曼丽自上车一直呆坐着,望着车窗外也不晓得想写什么。应照照这一声儿,她还是扭过头来。
照照拍拍自己的腿,意思让她坐上来抱抱,曼丽这会儿心下哀虚,也着实需要安慰,转身在照照地搀扶下坐了过来。
照照抱着她轻轻拍她后背,热乎乎的唇在她耳朵边儿小声说,“不怪你,你是块大肥肉,特别招苍蝇蚊子……”逗她,曼丽还是掐了下他,不过也着实振作不起来。遂趴在他肩头讲了遍她和正阳的“认识过程”,包括他如何假装“元西”……照照扭头亲了口她,“好啊,你还引狼入室了的,难怪他盯着你不放了。傻姐儿,你对他完全不设防了咩。”许久,曼丽戚戚说,“我没想害他。”照照挨着她的脸摩挲,“谁说你害他了。”曼丽不是滋味地动了动,“今天这阵势就是害他了。”照照低笑,抱紧她摇摇,“我的傻曼丽哦,经过了我、小课。你还没搞明白你有多招人?”又扭头吻住她的唇,好小声,“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给看,就再也没有人来分你的爱了……”说得曼丽又心疼又羞臊的。说是揪他的脸,其实又舍不得,变成揉揉了,“胡说什么呢,他年纪那么小,你这岁数我都觉得……干嘛呢,”曼丽捉住了他已经没进她衣摆里往外拉她衬衣的手腕,照照在她耳朵边又娇zhe啃了几句,曼丽脸红咬上他颈脖,不晓得这个坏东西往那儿塞进去个啥,凉凉的,曼丽直扭,照照执意稳住她,说,好东西,千万别弄出来了。
曼丽是觉着不自在,可是着实也没大不舒服,只是她一朝照照瞪眼睛,照照也一本正经唬起脸瞪她,意思他看着呢,敢拿出来试试。
遂曼丽一直就夹着那圆滚滚凉飕飕的东西去接了小满,再一块儿回了家。
照照袖子卷着围裙围着,在那儿悠哉坐着包包子。
曼丽辅导小满练习算盘。
忽然一阵暴躁地敲门,
照照在家,曼丽也就啥都不着急了,娘两儿都跟看稀奇一样等照照不紧不慢去开门。
照照果然也不着急,像是知道是谁,门一拉开就说,“每次你都不带钥匙。”
进来的风尘仆仆的小课,斜背的军用书包往旁边一甩,“老子跟你一样闲,天天也把钥匙衔着,”说着,人已经冲进来,就是一副“兴师问罪”地,指着还坐小板凳上仰头惊讶望着他的曼丽,“你又招人是不是!那小子能当你儿子了!”吼呢,可也不忘伸出另一手向已经兴奋向他跑过来的小满,牵住了就蹲腰抱起来小的,照样痛骂气炸了的大的。“你还嫌这家里不够挤?老子的种都没生出来又去招三惹四,唔!……”羞死了的曼丽已经上来两手拧他的嘴,“叫你胡说!”小满咯咯笑得疯死,以为妈妈跟小课闹着玩儿呢,也加入“战局”。去捏小课的鼻子,小课直呜呜叫,“谋杀啊,憋死啦……”
这会儿客厅又安静了,
小满乖巧站在照照身边,咱小照照也文静,“贤良淑德”着呢,边包包子,边指导小满算盘。
而卧室里,
那可就“野蛮凶残”许多。
小课饶得了她?
曼丽这时候才知道那圆丢丢凉飕飕的东西是个啥,一遇上小课的琼浆,化做通体的酥麻,人爽出天际……这两个纯野生畜生!!
当然,也着实又叫她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小满在客厅正欢天喜地用视频跟她弟弟聊天,两个小东西你一句我一句,天外之语。
厨房里,
曼丽围着围裙正把蒸好的包子从蒸笼里用筷子捻出来,听听她身后两只畜生的对话。
曼丽脸通红!都不知道是蒸汽熏红的,还是被两畜生毫不隐晦的言语羞红的!
“化得快不快,”
“还行,一推进去,她叫得厉害。一会儿就哼哼了,”
“便宜你了,”
“不是便宜不便宜的问题,是管不管用,真能怀上就好了。”小课从后面摸上她腹部。曼丽啊……她多想吼这两不要脸的!可,他们多聪明,一出来就连接上美国小姨那儿,客厅里大屏幕对面就是美国小姨家,意一在那边。小满在这边,两小仔仔不晓得几兴奋,小姨也在一旁坐着,问小满功课……她敢大声吗!
照照一挑眉,轻蔑瞅他一眼,“这东西,我在美国琢磨这么长时间才配出来,百分百有效,就看你中不中用。”
曼丽终是忍不住了,转过头来。“闭嘴!你们非把我……”
老天是不帮她咩,
这时候小满跑进来,“妈妈,姨婆婆找你说话!”
这一听,宣她呢。曼丽哪还顾得上训这两小畜生,赶紧端上包子出来“面圣”。
也是揪心,
她一端出来热腾腾的包子,
刚才还没跟她亲热够的小意一又哭闹起来要妈妈,这次是离开妈妈太久了。小姨那边抱着小儿子,小儿子都不依,非要往屏幕上抱,你说看得曼丽不也眼泪流,“意一乖,妈妈亲亲好不好,”
小姨也走到屏幕前,蹲下来抱着小儿子,看着流泪的曼丽,叹口气,“哎,这次也是丢太长时间了,我们下月初就回来,这边也差不多收尾了。”
曼丽听着直点头,
这边也是都围在屏幕跟前。
曼丽蹲着两手放在幕布上,像跟小儿子拉着手,小满攀着妈妈的肩头,抱着妈妈,看见妈妈弟弟都在哭,也瘪嘴巴要哭一样,照照和小课都弯着腰,护着她和小满,安抚她娘两儿还有那边的小儿子,一家人。
隔着屏幕,
多少相思……
照照说,“这个周末带小满参加完算盘比赛,我还是带她一起过去,把那边的工作盘尾做好。再一起回来。”
小姨点头,“美国这边已经下雪了,你们过来时都要多穿些。”
又嘱咐了好多这段时间没见着的小课,“冬天来了,要注意耳朵的保暖,我们在这边又给你配了好几副助听器……”说的曼丽又心疼起来,仰头看他,小课像个乖孩子直点头,最听小姨的话。
最后,还是最不放心曼丽,“眼睛最近怎样,你自己要注意合理用眼,每天牛奶不能断……”
这就是亲情。
因为曼丽,
照照和小课都有了最温暖的家,最关心他们的家人,最让他们在乎的家人……
第262章
计小在天水巷有个小酒厂。
想想这样的人物,怎会稀罕做这点俗气的生意,所以他这“小酒厂”可特别,做的是原汁原味的“元朝酒”。
纯按《草木纲录》里记载:“惟以糯米或粳米或黍或大麦蒸熟,在麹酿瓮中七日,一甑蒸取。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酿造。这种古法蒸馏酒度数很高,烈得很。
倒不是这个小酒厂的利润有多高,主要计小喜欢这个纯古法酿酒的氛围,半月间总要亲来一次,有时候卷起袖子躬亲淘淘米。加加醪糟什么的,也是种趣味。
这些时计小苦闷,来此散心的时日就多些。这天收了个酒斗,正没多大精神赏玩时。忽然外头伙计冲进来,“小少,外头来个铁罐子车,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的!”
计小放下酒斗。眉头轻蹙,走了出去……适时,当他才踏出大门门槛,“砰”一声巨响!……这就是天水巷著名的“粪桶冲天炮”事件!
有段子手这样形容:能将“大粪”的“播撒”营造出“天女散花”的效果。这绝对是对粪便的浓稀配比,以及“烟花设计”了熟于心且极具实践精神的穷极无聊大神的走心之作。
好,咱将时间暂时拨回小课赶回来的当天晚上。
妈妈和照照在厨房腌咸菜,
小满练了会儿大提琴。问一旁坐着看书的小课,“我可以休息一下么。”
小课眼睛没离书,手倒摆摆,“休息休息,你妈就是不得你了,这么晚还叫你拉个什么琴。”
小满从她专用大提琴凳上跳下来,跑过来趴在小课旁边,“看什么呢,”
小课单手把她捞上来抱着一起翻书看,“看怎么设计烟花,”
“烟花!是那样一大朵一大朵的吗,”
小课瞅着小囡囡,“你喜欢一大朵一大朵的?”
小囡囡直点头,“一大朵,像爆米花一样,冲到天上去,砰,爆开……”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形容呐,小课点点头,已经看到后面的书又往前翻,“好,就搞个爆米花冲天炮……”
当小满跑去厨房看妈妈和照照腌咸菜回来,见小课已经坐到书桌旁埋头画什么,小囡囡又踮着脚攀着书桌够着看他画什么,只见,
一辆大汽车,
奇怪的是,只有车头,后面都是轮子,没有车厢,小囡囡手指头指,“车厢咧?”
照照埋头又不抬头。“我在画,嗯,应该是个罐子车……”
小囡囡看会儿又跑向厨房,
“小课呢。”妈妈问,她要腌太多萝卜了,正在指挥照照削萝卜,估计这会儿也要小课来驰援,小满蹲下来又玩起她刚才玩了一半的白萝卜,说“在画画。”
她妈手上没停,埋怨了句“他会画什么,一只老鼠都画不好……”小满捂着嘴咯咯笑。像只小老鼠。
照照倒有趣地问她,“你看出来他画什么了么,”
小满又连手带脚地比划,“好大个车头,可是没有车厢,他说他在画……”小满想了下,“不记得了!”
妈妈没好气嗔她一眼,“当个小岔巴子都不合格。”
当照照晃进书房来时。
小课已经完成手里的“画作”,翘着腿仰靠着椅背打电话,“浓稠……肯定加尿啊,加水。你给老子熬稀饭呐……不能太稠,要有点黏度,扒上头清洗还费点劲儿……”
照照悠闲靠坐在书桌边,两脚踝交叠。拿起他反扑在桌面上的书,上头都是复杂的示意图,详解,制作原理……烟花制作……
小课打完电话。手机往桌面上一丢,也没搭理他,依旧仰靠在椅背上,轻轻晃,眼睛望着天花板,眉心轻蹙,一看脑子里就没想啥好的,一肚子坏水儿。
照照翻着书。那拿柳叶刀保养的极好的手,也只有给他家曼丽腌咸菜才拿出来糟蹋一下,也没看椅子上靠着的坏犊子,
微笑瞧着书里的图示。“准备在哪儿搞他撒,”
小课哼一声,“你管老子。”
小课知道这次是“占下风”了,被照照这龟儿子牵着鼻子走了。
他故意把“里外底细”一句不落透露给自己:熙正阳这把也是被人坑了。饶计小才是搞鬼的主儿,还“事无巨细”地讲了讲熙正阳和饶计小的关系,发小,以前有多铁……
小课当时就眯眼戳他,“讲这么多废话干嘛,晓得是谁你他妈干呀。”
照照这只小畜生已经成精了,马上真要“登堂入殿”成大仙了,他微垂眼,优雅地笑,“我这不还得回去跟小姨搞课题嘛,还是老实点好。”
小课似笑非笑没接话,心里可没少使劲儿毒骂这王八羔子!
要说心思狠。手段毒,照照会比自己差?如今要搞饶计小的人,对照照而言,有太多“搞”的花样了,哪怕只扎那龟孙一剂毒针呢。
偏偏他就不出手!
就想“激将怂恿”自己出手!
其实,小课何尝不理解:这事儿要反过来,是自己得了先机占了上风夺了主动权,也会这么干!
“拿对方当枪使”。俨然是这两畜生如今“斗”的主战场!
谁说他们就“和解”了?
“一心的”永远只事关曼丽,
其余的,去你妈的,谁鸟谁!
所以。当照照得知“天水巷粪桶冲天炮”也伤及自家店铺,唯有苦笑了。这是该付出的代价,小课绝对不做“赔本”买卖,给你“当枪”使了,一定会“卡壳”一下,夹痛一下你的手!
好了,
天水巷一条“小资情调”被整整“臭哄哄”了半月有余,老板们背地里骂死:这是哪个缺德孙子,这有闲心想出这刁钻的馊点子害人!
想想,一个大铁罐子就跟爆米花一样,炸开,嗖嗖嗖冲出来的“冲天炮”,在天空还能炸开“一朵云”出来,然后,粑粑四溅!
关键是,
粪水里是添了粘合剂吗,忒他妈难清洗,把人恶心坏了呀!
当然,这只是背地里骂,
明里,惟有各家清理各家的,闷亏吃定了。为啥?这摆明是冲饶计小去的!他那小酒厂算完了,粪团把百年的酒糟都毁了……
而更叫人不敢吭声的是,
已经有传言溢出来:能做得出来这种刁钻缺德事的,极像正阳手笔……看来啊,饶计小和熙正阳这对儿“发小铁磁儿”是闹崩了……
第263章
曼丽又“无事一身轻”了。
小满很棒,算盘大赛发挥稳定,得了个银奖杯回来。次日,照照就带她返美了。这次曼丽牵挂之心好多了,毕竟也不多时,一家子全会回来了。
再说,这会儿有件事不说全占她心,至少也比较关注吧:他们医院这次要评二个“副高”了。
一般人可能不大了解医院这套职称体系,曼丽这次要竞聘的“副高”包括副主任医师,及副教授。
副主任医师是医学类的副高级职称,
副教授是高校教师类的副高级职称,
如果这个医院是哪个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或者临床实习基地。这个医生除了医疗本职工作,还需要带医学院大四来的实习生或研究生甚至博士生,那么这两个“副高”都代表他的职称评定。
要论条件,曼丽这次应该稳上。不过她不急,却急死她那徒弟,姚雀深知他们医院水深,加之上回“熙正阳手术”影响。姚雀这回为他师父“筹谋”得可周详。
“我真不想去。”曼丽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一脸实在不情愿。
姚雀再次搀扶上他师父的胳膊,苦口婆心劝。“这不是去玩儿,是交流感情,到时候要投票的,我的师父!咱院年轻一辈儿有话语权的。我今儿满请了,且就当给我庆个生儿,主要还是联络联络感情,把该得来的票都攒手上……”
曼丽晓得姚雀为她简直“下血本儿”了,他生日明明下个月,愣是提前到这会儿,又请吃饭,又请蹦迪的,这会儿把她“老人家”请去夜店,实际也是露个面,表达诚意……光从给姚雀庆生上讲,肯定愿意去,可里头夹杂了这份“诚意”……曼丽左右觉得不合适。
“其实,您不知道,我们院儿这些小字辈儿都挺喜欢你,特佩服您这医术,平常呢,交流也不深,这次就当是个放松的机会,和院里同事交流交流感情也没啥……”
姚雀愣是边劝边哄把他师父拉来“红昼”了。
不过真融合到一处儿,曼丽又放松许多,这些孩子平常见着各个也老成,这种场合却完全放松下来,到底都是学霸,会学会玩,知识渊博五花八门的也叫人羡慕。
玩的高精尖吧,
端着酒边品边拼“野史”储备,曼丽听着兴趣可大呢。
“不骗人,我医学院老师说他曾前往后院儿亲眼目睹有关人员将燕子李三的尸体浸泡到‘福尔马林’池中。李三的大腿肌肉较发达,表面光泽较好,即被选中,做成了标本。在解剖、装瓶做成标本的全过程中。医学院的师生中有不少人知晓。后来,李三大腿被东山州州博物馆收藏至今,还向社会公开展览了呢。”
“贾兰坡眼睛奇毒无比,年轻时他研究骨头成魔。有人把纸挖出硬币大小的孔。然后盖住骨头让他分辨,能说出是动物还是人的,还能说出骨头所在的部位。他万一失业呀,改行摸骨也能活。36年,工人在考古现场随手扔进筐里一块核桃大小的骨头,贾先生惊呼‘这是人的头骨!’第二个北京人头骨就这么被发现了。”
“英国记着跟辜鸿铭聊缠足:百多斤肉压在那么小的脚上,不合人体工程学吧?……你们芭蕾不也这德性……缠足算是变态嗜好吧?……你们英国束腰不也这德性……天朝人喜欢闻小脚的臭味,不太好吧?……你们吃臭起司前也闻……这不讲理的小老头儿把记者的嘴当成排气管。塞进个土豆后彻底灭火了。”
曼丽和他们笑笑喝喝,专注听故事,可快活。
殊不知,
自己早被人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这间“红昼”王昱真不常来,这不算他最赚钱的店,不过近一年不晓得潮流咋又转回到“工业风”上来,这间建的像厂房的夜店又火起来,尤其吸引附近一些高知。喝喝酒,闹闹,比酒吧热闹点,比很火红的夜店又稍安静些。
王昱今天倒也真是来散心的。
正阳那件事后,搞得每个人都心情阴郁压抑不得舒畅。
恨照照,欺人太甚。
更恨计小,太不仗义了……
王昱抽着烟。本来是来放松的,结果哥几个一坐下来,谈起的,还是正阳。
“还在家里?”毛遂问。
王昱点点头,
“本来被打得就狠,老定下手太狠了,全见了血。加上,”王昱狠吸了口烟,一手指指心窝,“这里肯定不舒服呀,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什么样个女的。值得这样?”
王昱对此倒没多话,
起了身,走过去拿酒瓶,
却。
人站落地窗那儿,愣了神儿一样……
“怎么了,”毛遂疑惑走过来问,
王昱手指头夹着烟。一抬,眉心蹙得能夹死蚊子!“别慌,让我看清楚!”
毛遂更好奇了,啥要看清楚,这地儿绝对全夜店最佳视野处,啥景儿逃得开还有看不清楚的……
只见王昱似一确认再确认!……是滴,这会儿,他这心跳也够快!
虽说他跟曼丽打交道就那么会儿,可足够深刻难忘呀!
再来,
也确实不相信这好运,她竟然来了这儿……
接下来你就见王昱慌慌忙忙地熄灭了烟,一手掏出手机。眼睛还紧盯着楼下的曼丽,生怕她突然就跑了!
“正阳,你听我说!……”
毛遂这一听也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那个女人么!
那一团儿坐着差不多九、十人了,
也有男有女,
可毛遂还是一眼挑出她,觉着应该就是她了。
是的,曼丽就是一块玉。
本来就丰润,神秘,底子属超凡的。毕竟,她是梅静群唯一的血脉。
一先被小姨刻意养得平平凡凡丝毫不出彩。
可近几年,她的队伍接手后,虽还是不敢违小姨的意愿养得太好,终究还是剥开了些她的本色,加上生了小孩后,始终沉浸在幸福里……是的,这才是关键,满足感让曼丽更有韵味,尽管还是不够明朗,却正是这种“含蓄隐秘的瑰丽”让她更吸引人心!
第231章
看见她做沙包都挺稀奇,特别是曼丽的针线活真不赖,沙包各个儿跟饱满的小粽子似的,很可爱。
姚雀也坐下来捻了针线缝,这都是拿柳叶刀的,手上的缝补技术都是基本功。边缝边跟师父唠,“做这么多给小朋友玩儿的呀。”
曼丽笑着,“明儿送去福利院,给那儿的小朋友玩儿。”
他师父心善人慈,义诊的事儿不少,说去福利院也不稀奇,“好呢,我明天也去,还需要什么,一块儿捎上。”
曼丽想多一个人出份力也不是啥坏事。“那好,明天我就不开车了,你来接我。”
“好咧!”姚雀开心地应,见元西一直局促地站在一旁,拍拍身旁的地儿。“元西,坐呀,你们那儿玩沙包么?”
元西只是规矩地蹲下来,“也玩,就是沙包没这么漂亮。”
曼丽也拍了拍地毯。“坐下来,你帮我舀豆子。”温柔地说,这孩子有时候规矩见外地十分怜人。
元西遂听话地就真认真地帮她舀豆子,姚雀还接着在和师父唠,“这次是哪儿办的公益活动呀。和上次一样么,我还可以造势……”
曼丽瞧他一眼,“打住吧,你上次搞得跟结婚一样,人养老院都吓住了。”姚雀就傻笑。却再听师父说了下句,笑容愣那儿。曼丽缝着沙包也没抬头,也没多在乎地说,“是饶计小他们单位跟市福利院一块儿弄的活动,我今儿听着了,想想,也能做些事儿。”
姚雀还往前凑凑,“饶计小?您原谅他了?”
曼丽蛮可爱的样子,好像嘟了下嘴,“什么原谅不原谅,我跟他又不熟,不过这是好事儿,我愿意出力。”
姚雀遂笑起来,“好好好,反正他是瞎猫碰死老鼠,算将功折罪得您原谅了……”
瞎猫碰死老鼠?
这师徒俩儿只顾自己聊,也着实是没把元西当外人就是,名字啥都没隐晦,该咋说咋说。
却,都没去留意,
元西虽始终低着头,认真在舀豆子,
可刚儿“饶计小”三个字出来时,是稍有一顿的,更不提,
他们是看不见,男孩儿低着头的眼眸里,染上的一层深邃也瑰野的水色……
姚雀起身将做好的沙包都规整到曼丽准备好的收纳箱里,曼丽还坐着在收捡针线,
元西跪那儿帮她把一些溜出去的豆子都捞一起,捧着曼丽跟前,曼丽再拿密封袋装好,元西忽然说,“曼丽姐,明天我也跟你们一块去好么,有什么我也能搭把手。”
曼丽想都没想,“好啊,”她人还在装豆子,手上没停,笑着望着他“做好事儿不怕人多。”
……
这边玩桌球的人都不敢大声。
正阳通常这一天都不会过来,
今天过来了不说,
人也一直很沉默,
独自坐在那边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翘着腿。
仰靠着,
似十分疲惫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肥肠送来了。”群力低声对全兴说了句,全兴一点头,走向那边,
“正阳,”
喊了声,也没步上台阶,微歪头看他。
正阳靠着没动,不过稍转头过来。意思他在听,“宵夜送上来了,你是现在吃么。”
正阳忽然稍坐起望着他抬手招招,
全兴这才走近,
稍弯下腰,“怎么了,”有时候他们这些人真是往死里忠着他宠着他的模样……也是,他们这一帮孩子,不知道其它的‘天生宠儿’是怎样成长的,而他们从小到大的记忆可都离不开正阳。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一小就都深深烙着‘熙正阳’的印记!……
正阳单手虚握拳枕着额角,眸子依旧望着窗外,“我上次要的老式武装带送来么,”
“送来了呀。你现在要?”
“嗯,”
“行,马上叫他们送过来。”
“还有,”
正阳咬了下唇,看上去纯死了。像做作业的孩子,“找几个女孩子过来,出不了事儿那种的。”
全兴还是一点头,并未显得很吃惊。……你知道,他们“玩坏了”的女孩子数的过来么。有些“得出事儿”,或许刻意,或许随兴儿;有些“不能出事儿”,他们也自有法子叫“事儿”出不出来。
武装带送来了,
女孩子们也送来了。
正阳始终坐在那头窗边,
不过换到了对面沙发,
茶几上,摆着他爱吃的肥肠,一些青菜,还有扬州炒饭配腌萝卜。……谁又知道。这几样,几乎曼丽每天都在吃,她反正一个人,有时候马虎点,就爱亲自炒扬州炒饭。配上脆甜的腌萝卜,再来一叠青菜,边吃边看电视,可高兴。咳,家里一没小姨管她。二没孩子需要她做表率,曼丽就过起“放纵”的日子,要知道,从小到大,“边吃饭边看电视”这样的事是不可想象滴!……
正阳手里端着炒饭,边慢慢扒边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们,都是九一舞蹈学院的顶尖儿美孩子们,是的,
现在啊,这样单位新招进来的拔尖孩儿,愈是天分好,愈是出众,就愈不容易出事。着实竞争太激烈了,有时候“不屈从”点什么,无声无息被淘汰的例子太多了……
模样好。
身材好,
更贵在气质好,
所以再朴素的军装穿在她们身上也是绝对的赏心悦目。
每个孩子腰间都被系上了粗厚的武装带,叫她们干什么呢?
真是太荒唐,也是太会玩儿,
端进来那种碗粗的大木头,
架在三米高的铁架上,
底下铺满真正钢钉密麻扎起的软垫,
叫孩子们赤脚往木头上过独木桥……
嘶!
饶是这些孩子都是从小就练舞的,赤脚过平衡木也非难事。
但,
看看底下是什么呀!
得多大的心理压力!
这万一……万一掉下去!……
女孩们一听规则……就算男人们给出的诱惑真是诱人!军庆大戏的主角!……还是各个变了脸色,无一敢上前赌上“残疾”为了这份大礼……
男人们有的轻松靠在台球桌边,两臂交握,看热闹一般。
有的坐在高脚凳上,抽着烟,眼神曼妙地一一刷过女孩子们,还有蹲着那儿,仰头望顶上那三米高的木头,这是纯技术型的,在考虑更高是不是更刺激,反正,
这也不算他们玩的最过分的一次,
当然,他们深知这么玩到底享受的是什么,对,
就是“他人的恐惧”,
人的战栗感,你说多珍贵,可不是常见的景色。
第232章
正阳嚼着脆萝卜嘎嘣响。
全兴望他一眼,
这是只儒雅的鬼,
无框眼镜下眼睛不大,却闪烁着叫女人很容易产生温柔错觉的横波,单手插在军裤荷包里,全兴并没有穿军装外套,窄实扎着的皮带很有品位的精致,抬起食指指了指一个娃娃脸的女生,
“你先来吧。”
女孩子洋娃娃一样的眼睛眨眨,笑起来,尽管讨好小心,可毕竟带着怯意,“我有恐高症……”
听见身后那边正阳的笑声,
全兴扭头过去看,
这样提着筷子点点。“我喜欢她。”显然很满意。
女孩子就那么痴望着他,……这里每个人,此时站在这里,谁又不是为了取悦他?就因为这四个字“我喜欢她”,女孩儿心中敲山震鼓的。我为他死都可以!
女孩儿已经往木头上爬了,脸上沉着决心。
哪知,
这时不止一个女孩子也抢着往上爬,“我也可以!”
男人们始终看笑话似的,已经有人手握虚拳放鼻下弯唇笑了。
正阳垂眸在大肠盘里翻找,好像还要找长得最滑溜的那块,“换火盆。”轻描淡写一启唇。
全兴微笑着望那边群力,
“好咧!”群力似兴致十足,卷袖子。“火盆伺候!”
一时,
争抢着往木头上爬的女孩子甚至尖叫着又都往下躲!
全兴一把抓住那个娃娃脸女孩儿,
温柔笑着,“你可不能躲,正阳喜欢你呢。这可是火坑你都得跳。”
娃娃脸女孩儿吓得脸色全白,“我……我,饶了我吧……”
全兴笑容不变,明显眼神更深邃,轻声细语,“这说的什么话,正阳喜欢你还害你不成。”
女孩儿腿已发软,人往下摊,
全兴松了手,
跟在悬崖边松了一条人命一样简单,轻易。
那边,
正阳用餐巾抹着嘴慢慢走过来,
站在台阶之上,
笑着,
“没办法,我实在太喜欢你了,”顿了下,“都撤了吧,你再敢走了吧。”
话一出来,
那边横木下,真的连钢钉垫都撤下了,一条简单的木头,静静的横在那里,如何考验人心,它根本就不在乎……
女孩儿摊在地上,
头低着,乌黑的长马尾流泻一地,
她不敢再抬头看他了,
知道,这个“太喜欢”实在如毒噬骨,永远无法拥有……
见女孩儿不动,
正阳只从她身上眼神一滑,滑向另一个女孩儿,“你呢,”女孩儿两手放前手指紧紧纠缠,低下了头。
“你呢,”
一个个看过去,
无一敢应。
正阳忽然露出了格外落寞的神情,
望着那只横木,
“肯定有人敢上去的。但不是为了我,很有可能,还是为了你们……心善的人,把她逼急了,她胆子才大……”
谁也不知道他喃着的“ta”是他还是她。就是觉着正阳今天确实很不一样,情绪十分低落,甚至,忧伤……
他将手里的餐巾随手轻轻往一旁沙发扶手上一搭,又似有感慨地看着全兴说,
“你看看,讨好人容易也不容易,关键是看你想讨好的是谁。像我这样,”他食指指着自己脑袋轻敲敲,“坏东西。轻易讨好得了的?我总看得清人最脏的一面,把人往最坏里想,觉着,这般讨好有套路吧?设计好的?世上哪有那么多瞎猫碰死老鼠。可,有的人不一样,真是太不一样,想讨好她,太轻易了,因为她看到的永远是人最漂亮最好的一面,完全不设防怎么办……”
一场的人。就听他说,
心都被揉碎了,
他这样个人儿,如此交心一般跟你像朋友一样诉说着……
正阳叹口气,
就坐在沙发扶手上。两手都搭在腿内侧垂着,又望向那根木头,
轻轻摇头,
“怎么办,榆木疙瘩。我只能这么取信她,却对别人也这么取信她完全没办法……”
全兴这时候望向群力他们头稍一挑,
几人起身不做声带着女孩儿们出去了。
宽阔的球室里还是那样安静,
全兴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仰望着坐在阶上沙发扶手上有些怔忪的正阳。
真的第一次见他这样的挫败,
甚至可说无能为力。
“办法总会有的。”全兴真诚地安慰道,正阳苦笑,
“肯定有,可我好像变好了,不想用卑劣的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我总觉得我会遭报应的,现在有时候都不敢想后果,万一……”他垂着的手好像虚握了下,唇又动了下,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来,全兴心一震!
这个“ta”到底是谁!叫正阳陷到这个地步……不过,对于正阳,任何事不看到最后,轻易还是下不得结论。他的热情毕竟太短暂。或许,本身此一时“受折磨”,正是他想享受的,一旦新鲜感过去,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遂。全兴没再往下说。其实也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
眼前的正阳慢慢站起了身,
走下台阶来,
站到全兴对面,
目不转睛望着他,
“你狠狠打我一拳,”指着自己鼻尖儿,“朝这儿。”
全兴惊得往后退,眉心蹙得紧,“正阳!”
他胡闹是胡闹,可正阳是个特别爱惜自己的人,玩再过分,不会拿自己开玩笑,所以“苦肉计”这条再奏效,他也不爱用。当然用在他人身上就另算了。
“打!”正阳忽然一吼!
全兴还往后退,
很理智地看着他,
“事情没逼到这份上,总有办法……”
正阳显然已经不耐烦,
扭头往那边木头柱子上看,
全兴太了解他了,
这要撞过去可不是简单鼻血呛呛了!
赶在他念头渐成型前,全兴挥起拳头狠狠、准确地朝他鼻息呼去!
还是有技巧的,
力道、方向上都有掌控。
正阳捂着鼻嘴往后退了一步,
全兴赶忙弓腰上前扶住。
那边的男人也都跑过来,
“正阳,”也都不敢喊大声,
正阳一手捂着口鼻,抬起一手摆摆。
站直,
挪开捂着口鼻的手,看看,指缝里都是血,还愉悦地笑起来,“没事,就是要这个效果,一会儿就肿起来了,”面对着他们,露出血流的鼻子,还在笑,“特别像撞门上了,妈呀,辣的很。”
哪个心里不疼,
总感觉,
正阳这回是玩真的了,特别特别投入……
第233章
“我看看,”
姚雀凑近要摘去他的口罩,元西一躲,“丑的很。”
曼丽站在一旁也是眉头蹙着,“摘下来看看,要没处理好,这么捂着反倒会发炎。”
曼丽都说话了,元西只有垂着头取下了口罩。
在两个大夫眼里,谈不上美丑,只有伤口,肿胀,发炎,感染……
曼丽仔细看了看,“处理得还好。”
孩子鼻子周遭一直延伸到眼皮下青肿得厉害,还好没有伤口。看来当时那一撞着实厉害……一早,元西来,口鼻遮掩得就这般严实,加之他戴着黑框眼镜,棉帽。且看不到面貌了,喉咙也是哑的,吓了曼丽姚雀一跳!
原来他昨天在酒店上班时,撞上擦得锃亮的玻璃门上了。
姚雀也是摇头,这种事是常发生。现在的酒店玻璃门一个比一个擦得“透亮”,不注意,真以为门开着人就撞上去了!他们手上处理的这样的“撞伤”还少了?
“你伤着了就该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给你处理不更放心些,”姚雀说。
元西点头,小声,“我怕你们今天不让我来了,可现在来了,我这模样……又怕吓着孩子们。”
曼丽温柔地笑。“口罩不用摘下来,帮我们拿拿东西也好呀。”
元西直点头,“嗯嗯。”
姚雀还直打趣儿说,“你这叫什么丑,跟你一样,撞玻璃门上的比你更惨的你是没见着,鼻子都翘起来了……”
“啊,”尽管面目被遮得只怕他爹妈都不认得了,可微肿的眼睛还是活灵活现,这声“啊”真被惊着的模样,叫人想象着都可爱,曼丽已经在往车上搬东西了,斥一句姚雀,“别吓他,本来就难受。”
姚雀也跟着师父搬,元西赶紧去搬其它的东西,听见姚雀还在那嘀咕,“脸上开花的都有,”……
他们的车开进市福利院时,
小操场上已经停了些黝黑的商务车,
都是总后的车牌。
开进来前,就看见计小独自站在大门口,望眼欲穿一样……
亲自招呼着姚雀把车停稳,
计小忍着没上前去为她开车门,
曼丽和姚雀同时开了驾驶位和副驾的车门,下来,计小这才走前一步,“孩子们都下楼来了,正在风雨操场上玩儿。”真正像个孩子,一板一眼汇报。
看见今天的曼丽,计小心里一紧一紧的,除了紧张,还有她今天的模样。
曼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晓得该怎么和小孩子处。她今儿穿了一件背带牛仔裤,外边套了件短外套,长发还是盘上去扎了个丸子头。一来可爱些孩子们喜欢,再,做事也方便,像个女汉子,啥东西搬上搬下她都能行。
已经听到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了。曼丽本能笑起来,她的小满和意一在家也是这样好像到处都是小麻雀。“好。那我们把东西是直接拿过去?……”姚雀已经走到后备箱,从里面往下搬东西,计小忙走过去“我来……”这才看见还有一个人。
计小心里当然是一怔,
这人包的严严实实。男女都看不出来,就那么埋头卖力搬东西,不过,手脚很麻利,很年轻吧……
“元西,别提那个,太重了,一会儿转头过来咱们再一起搬进去。”
“哦。”声音有些嘶哑。是个男孩儿。
他很听曼丽的话。
看来,也很熟悉曼丽,
不让他搬那。他知道再搬什么跟在曼丽后面走,曼丽在笑,眼里都是温柔……
计小虽然只淡然向那人投去一眼,
却,眼耳心神,都在揣摩……
嗯,连姚雀都和他很熟,
听见姚雀跟他说,“想喝水了,一定要做声。”
曼丽听了也回头。“是的,别太在意,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知道了。”很乖巧。
这要任何一个人跟前,只要计小存疑,他怎么都有办法叫这人露出“真面目”看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
这是在曼丽跟前呐!
计小太过小心了,根本不敢耍任何心眼,他现在就怕一个错儿,全盘皆输……
进来了,
有男有女。
俱是军官,
不过都为了亲近小朋友,没有戴军帽,各个也是露出最单纯的笑容,陪小朋友们玩耍。
一看见孩子呀。曼丽心就软的没法说儿,都是些跟小满年纪相仿的小朋友,大一点的,也不过六岁不满,都是学龄前孩子,想想他们的身世,再加上还有些残疾孩子……曼丽更是倾心投入。当然多少她也有点“感同身受”,要说,她也算孤儿吧,知道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都是老天爷遗忘了的小星星,存在着,却有多么黯淡着,卑微着……
姚雀虽是个活泼性子,可肯定没曼丽那么有耐性。陪孩子们玩了会儿,累了,就歇在了一旁。
始终,那个包裹着严实的男孩儿都站在角落里,老实守着曼丽姚雀的外套。
计小眼睛就没离开过曼丽。
“饶主任,”直到姚雀走过来喊他,计小才忙侧过身来,“嗯,”应了声,不过马上又笑着,“别见外呀,就喊我计小。”
“那可不敢。”姚雀笑得可礼貌。都是精怪,虽说有大有小,可也都不是随便糊弄得过去的,姚雀可也不相信“瞎猫碰上死老鼠”的鬼扯“碰巧”,这位爷对师父存着什么心,姚雀心里也不是没数儿。反正随师父高兴呗,他有板眼哄得师父开心,也是他的造化。
计小笑意始终真纯。开门见山,“我以前做过不少糊涂事,叫你也夹在中间遭罪了,兄弟,你大人大量,给个机会我折罪吧。”
姚雀抬手直摆,“哪里敢。好了,这儿先不说这,您这有开水么,我那小兄弟生着病。得就水化药。”
计小也干脆,“有有,你稍等。”
说着亲自走去张罗开水。
端着暖水壶过来的是方领,
“来来,才烧开的水。”蹲下来。就要亲自给他们的水杯里倒水。
姚雀客气接过来水壶,“谢谢了,我来吧。”
方领把水壶交给他,也没起身,笑着,“小姚,还去那场子喝酒么,再去,全算我账上啊,你来了,岔玩儿,多带朋友来啊。”
要说方领,这也是“认得”姚雀时间长的,最早,CT室跟前薅他衣领子要揍姚雀的,可也有他。再说,都在江湖飘,怎么没碰着的时候?
姚雀边给元西的水杯倒水,边笑笑说,“哎,那可不敢,正阳小王爷的场子,敢岔玩儿么。”
第234章
方领忙说,“谁说是正阳的?那边儿都是计小的地盘。他是他,计小是计小。”
要不是这种场合,男人间早就烟来烟往了。
姚雀听了也只是笑容依旧,摇摇头,
“谁也惹不起。您这也不是不知道,我师父为了熙正阳那个手术受了多大的委屈。”将茶杯递给身旁的元西,哪知,元西好像呆那儿,“诶,喝水。”“哦。”元西赶紧接过来,接过来后就两手捧着垂下头。姚雀这会儿故意逮着机会替他师父“报仇”呢,虽说全是嘴巴上的“嘲讽功夫”,可总比憋着强,所以也没注意身旁孩子的反应。
姚雀望向那边的曼丽。比了比,
“你知道我师父一周多少台手术么,这要真能全军医院来个排名,绝对排前十!出过一次意外吗?出过,就他那次。这要不是咱自个儿医院的人心疼她。联名把她保住了,那位正阳小王爷的人能把她撕咯!”
手又掂了掂,
“看看,就这么个尽职尽责的大夫,又不是她的错儿。伤口缝合的时候,她被副院长叫出去了,结果,出事儿了,责任她最大。也是倒霉。只因为她是主刀医生。你以为这事儿我师父心里会为自己叫屈?才不!她是个一板一眼的人,那段时间她多难过知道吗,上头领导挨个叫去批,她本来就自责……啧,”又摆摆手。“不说了,说多都是憋屈。”
“是是,”方领直是点头,心想,哎,计小在曼丽心里本来就错儿多,一半源自他自己,另一半还得为正阳担着……
方领到底是计小的人,肯定更为他呀,叹口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计小,现在肯定是完全知错的。正阳……你也体谅,这都是个性使然。这是跟你说,不久,正阳也要安定下来了,成了家的人肯定会收敛些。”
这一说,姚雀喝水的,望向他,大八卦咧!
“正阳要结婚了?哪个女人这幸运。”
方领笑笑,
“也都那么传,肯定都是家里安排的……”
这时候,
姚雀身边一直似无声无息的男孩儿,起了身,“姚哥,我去一下洗手间。”口罩里传出沙哑的声音,姚雀点点头,“去吧。”
听见身后的方领小声问,“这位小兄弟是……”
“我们的朋友,很好的一个小伙儿,最近生病了……”
元西走出来,
无人的角落,
蹲下来,
人好像在喘,
慢慢拉下口罩一个环儿,另一边还框在耳朵上,元西,
哦不,正阳目视着地上青砖里冒出来的嫩草,是真在喘气。
他好像是有点感冒,加上鼻子上的伤,造成鼻塞,确实有些喘不上气来,但是。他知道这些都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
在这里,
此时膝盖头碰着的地方,
心。
刚才姚雀一番话,
勾出了他最大的恐惧感,
不得不承认,
现在,他离不开曼丽了。
不管这兴致浓烈的时长还有多少,正阳只知道如今哪天不见见她。心里就欠!就想!
这个女人吸引他的,早已不再是最初的“她和身边这些人的纠葛复杂”,是的,一开始正阳接触她纯粹无聊,好奇,要插一杠子进来好玩儿!
但是,
人真经不起“老呆在一起”,
有些人,呆长了,确实厌。
可,
有些人,天生就是“慢热”,她就得“呆长”,越呆一块久了。她越热,热得发烫,烫得你浑身着火,火烧得你失魂落魄,再想走。走不了了……
正阳好像只有变成“元西”后,才打开了“望得见‘善’”的眼,原因只有一个,
曼丽是用一颗最善良,最真诚的心在对他。
人心都是捂热的呀,
你再轻浮的心,
再冰冷的心,
再残酷的心,
面对一个人且不看你来自何方,
不嫌弃你,不低看你,
好的,她教你,
坏的。她指正你,
你有难,她伸出一双手,有多大力使多大力,你成功了。她微笑,继续鼓励你,为你加油……
怎么能不想她呢,
于正阳而言,
这世上太多太多的东西唾手可得。容易得轻如鸿毛,可曼丽的心……不易得,正阳知道,很珍贵,很珍贵……
听了姚雀的话,
正阳是真心的,真心的,难受,害怕,甚至,委屈,我那时候不认识你,曼丽,我那时候哪有现在的心,我不认识你啊……
是真的恐惧着。
而且,
这种恐惧是与日俱增的,
有些道理确实不假,
你撒了多大的谎,就得使多大的力去圆!
可你毕竟不是天呀,
天都圆不了的,
你就更甭想得到你要的“完美”,
正阳越来越力不从心,
他在欺骗她,
曼丽本来就恨他……
抬手取下了另一边的口罩。
摩挲在手里,
眼睛看着,
鼻子堵着,
心也堵着……
但正阳知道当务之急有件事一定要澄清!
这只手从腰间摸出手机,
眼眸垂着。
按下了很长一段话,
发出去了。
往后一仰,靠坐在了墙角,
正阳有点怔地依旧看着那撮小草,
心中冒出这样的念想:要是一切能重来……
小朋友们被带去餐厅吃午饭了,
曼丽这才提着空盒子走过来,
姚雀早已抱着她的保温杯迎上来,“喝口水喝口水,跟小孩子玩儿最要体力了。”
曼丽笑“那是我们老了,精力哪有他们这样旺盛。”
“小满就文静呀,多乖巧,总看她在看书。”
一提到自己女儿,曼丽笑得更温柔,却是摇摇头,“调起来你不知道……”
一旁的计小就望着她,
“你把陀螺沙包都分给这些孩子了,小满还有么,”
曼丽眼睛里都是柔软,
“她哪儿玩得了这么些,有。”
计小有点傻傻地点头,不晓得怎么接话了,你说这样精灵的人,怎么到了她跟前就彻底傻了呢,平常漫身的心眼儿全堵上了,想找个话头儿再想邀她母女出来转陀螺丢沙包都不晓得怎么开口了,只会心里抓狂,脑袋成了榆木疙瘩,竟然傻不傻地冒出这么一句,“小满还有个小毛巾在我这儿呢,”
见曼丽疑惑看过来,
又赶紧解释,“上次送你们,你给小满擦汗落车上了,我洗得干干净净,就想着什么时候还给你们呢。”
连一旁方领听了心里都龇牙摇头,
计小这“实诚”得……咋跟个毛头小子都不如了!完全一点假话都不会说了,哪怕稍有些技巧呢,摆明你就是想再见她母女撒,拿一块破毛巾出来扯理由……
第235章
可在计小心里,这才不是一块破毛巾呢,计小有多珍藏你知道么,洗的干干净净,平整地放在自己枕头下面,这是一段难解的心事……
且不谈下次,今儿难得与她相会了,计小绝不会轻忽了这顿午饭。
来“川东老家”前儿,那个男孩儿已经不在姚雀的车上了,方领问起,姚雀说他还得上学,先走了。计小只旁听着,一言未发。
见了这桌菜,姚雀心想,不愧京中顶级小王爷。这馆子别致,菜也稀奇。
在直立行走的动物看来,一天到晚游泳的鱼总是一天到晚都站着的,而盘子里的鱼,却永远是安详地平躺在那里。让围坐四周的食客看起来就像一群守灵者。
中式鱼馔,除了被碎尸万段者不存在姿态的问题,凡以整尾上碟者,无不是侧卧牙床,即使入了经典的黄河大鲤鱼。不过以盘子里的尾部上翘为卖相;孔府菜“怀抱鲤”,本应以动物或人的拥抱的通常姿态呈现,上得桌来却也是躺着,看上去像剖腹产多过像亲子间的依偎,至于那号称最善于烹鱼的广东人。尽管能把一条鱼蒸出神魂颠倒的味来,却也无法改变它僵硬的卧姿。
可瞧瞧眼前,
终于目睹了一条盼首翘尾的“立鱼”!
第一次见到立在盘子里的鱼,那种视觉上的冲击感,犹如在潜望镜里见到一枚MK50反潜鱼雷以50节航速迎头袭来。
听方领介绍。
这道菜,名叫“三椒子鲢”,鱼是乌江里的野生鲢鱼(又称胖头鱼,一种性情活泼,善跳跃的“肥水鱼”),一斤半左右;“三椒”者,野山椒、胡椒、花椒也。盘子里,鱼是呈S型公然立着的,跃如也。
曼丽似乎也挺感兴趣,就问了一句,“怎么烹饪呢,”
计小接了话,柔声道来,
“先用‘三椒’将鱼从里到外略腌,然后用浸过野三椒的泡菜水隔水煮熟,这样吃起来麻辣带酸,鱼肉有弹性也入味……”
曼丽着实在仔细听,
她个人对烹饪也感兴趣,
想想千千万万条鱼倒下去,有一条鱼站了起来,这一站,从此扰乱了与在餐桌上的平铺直叙的传统序事方式,而且,这条骇世惊俗的鱼,竟然是从川菜的一派血肉模糊之中跃起!……
蜀人烹鱼,一向是弄得不成鱼形之后水煮,虽然也有用高压锅蒸的,结果却往往不是有味无形,就是味形俱坏。
听计小介绍,让鱼站起来的那个川东人,江湖上人称二毛,是一个有苗族血统的诗人兼厨师,二毛的灵感得自于他的老家,即川湘交会处的“边城”野食,所谓“烟水气”和“匪气”,就是取材上生猛和烹饪上的不羁。他还吟了两句二毛的“川菜诗”:“川西菜
平原、丘陵、风和日丽
川冬菜
高山、流水、月黑风高”
连曼丽都莞尔,别说姚雀更心中摇头:会玩儿会玩儿,这些小王爷玩得野恣,可毕竟出身高贵,也一定有玩得雅的时候。
氛围正很好。
忽然,
“方领!……哦,计小也在啊。”
这家馆子给曼丽良好感觉的还在于它并未将“高低贵贱”分得这样清楚,食客们都是团坐在石质模样的桌凳上,餐具原始古朴。营造一片“炊烟袅袅香”的亲和意境。
于是,就有如吃团餐了,往来人也一眼尽晓。
只见一位眉眼都带笑的军装帅哥,手牵着一位黑色风衣加身、短发很俏丽的纯美女孩儿过来……显然也是来这里用餐,看见这一桌儿了。男人一手插在军裤荷包里,另一手与女孩儿十指相扣,十分护爱。
估计后才看见计小也在座,更尊敬些,插在军裤荷包的手拿了出来,牵着女孩儿的手却没放。更显亲爱。
计小才给曼丽用公勺捞了一个鱼丸放她碗里,这才似漫意抬眼……
其实,这才是极致的精怪呐!
看着他似静心静气,
实际,计小看见来人……尤其这个女孩儿……心猛地就一刺!且,刺得可不浅,这个女孩儿是谁,对他而言,一点无关紧要,关键是。她这时候出现!……
来“川东老家”的路上,
方领跟他提起了自己刚儿跟姚雀的对话,“听姚雀口气,对正阳手术那事儿,还是相当介意的呀……”方领叹口气。“我能怎么说呢,只能说或许他成了家会收敛些……”
当时计小并未特别在意到这些上,毕竟正阳是正阳,自己是自己,两码事。他觉着这可能也只是姚雀个人的“记仇”,至于曼丽,她不是个会“牵恨于他人”的人。
可现在,
这个女孩儿就立在他眼前!
怎么就这么巧?
和沁,偏偏就这时候。出现在他眼前了……
此时,
除了他,
一桌儿的人已经站起来了。
方领起身,
是因为这个女孩儿。
曼丽起身,
是因为这一桌儿,大多都站起了身,处于餐桌礼仪,她也起了身。
姚雀不用说,
他师父起来了,他肯定也跟着起来了。
是的。
起来,都是因着这个女孩儿,
因为,
她姓和。
如今的国姓。
最近高层社会传的最火热的一件事:
定家要迎来一门“天亲”了,
熙正阳要迎娶一位和家女儿了!
正主儿。正是这位,
和沁。
从辈分上算,她应该属元首“孙辈”了。(嘿嘿,也就是说,她遇着小满。得喊“姑姑”呢。)
尽管从血缘上看,和沁并非元首这一脉嫡传,但是毕竟来自金陵,姓和。
她和正阳的交集之处,在于这个女孩儿今年才考入空艺,而且,都同为大提琴乐手。
和沁本人十分低调,家训如此。
外界炒得如此火热,着实大多臆想。
说起来,这小姑娘性子冷淡,不爱与人多说话。也是攀附者有心,她一来,将她特意分在正阳身边做和音。相当于,正阳半个“学徒”了。
也就因着这番“朝夕相处”,“婚配说”愈起愈烈。
人们不知道的。定家为此却是“诚惶诚恐”。自个家这正阳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没数儿吗!生怕正阳真“不知天高地厚”惹出天大的祸。
定永熙为此曾亲下手谕:要把小儿子调出空艺。躲祸呀!
结果反倒正阳笑话父亲:这么紧张干嘛,我高攀不上她的。这小姑娘是真学琴的,学好了,只怕超过我,我不是惹不起和家,是惹不起她。
这一听,定永熙才放下来一颗心。自己儿子自己还是了解的:正阳顽劣,但是真心实意佩服上一个人,绝对一本正经。好歹分的才清楚!
着实,
和沁小小年纪,琴是拉得真好,
这是一小苦学出来的结果,
考上空艺是“破格招录”。也是全凭自己本事,是空艺第一个不满二十就进入“一团”的大提琴手!
平常,正阳与和沁就是最正常不过的“师徒”关系,几乎没有废话,全是专业交流。
是的,
刚才正阳蹲在墙角,
发出长长一段话就是给她,
很诚挚地希望她来做番“澄清”,
正阳在最后一句写道:
“那一桌儿,就一个女人,
我不想叫她误会,
谢谢你。”
和沁来了,
也是出于同事间的“有求必应”,该配合的,还是很配合。
但她的到来,
在计小看来,可就真暴露了一件他最不愿见到的“恐忧”!
怎么就这么快,
方领那里才提到“正阳成婚”,这位“绯闻女主角”就出现了……
第236章
这越听下去……
计小慢慢扭脸看向邹齐,
这邹齐算起来是正阳的老表了,虽说一个圈子里玩儿,可露面并不多。这着实算定家的一个人才,学历高,搞航天科学的……
看着他十指相扣着和沁,与方领他们愉悦而谈,言谈中,不提及半分“我与和沁才是一对儿”,举止里却早已澄清透透儿的!
始终,和沁默默注视着他们这桌儿上的菜品,特别是那条直立起来的鱼,不见得是稀奇吧,估计在研究它“站立”起来的原理,“咱们一会儿也点一条尝尝。”
注意到女友的兴趣。邹齐温柔地低头说,和沁点点头,首次开声,
“熙老师上次提到的‘鱼正不怕影子斜’就是指这条鱼吧,看起来骨正肉实。是很有意思。”
接下来,邹齐这个接得好,
“正阳那会儿也是为我叫屈,你们清清白白的师徒关系,被曲解。还炒得沸沸扬扬,倒叫咱叁儿连条鱼都做不成了。”
至始至终,
计小都没有起身,
完完整整看下来“一场戏”,一场“剑上扬血”直插他心怀的“好戏”!
“最精彩”“最致命”的。在这一男一女走后,姚雀“不无惊奇”地问,“这就是传的熙正阳的‘未婚妻’?咳,得亏是假的,这要真是。恕我直言,好女孩儿眼盲了。”
这才是“好戏”的“核心目的”呀,已然达成了。
这会儿,
别看曼丽始终置身事外,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
实际上,姚雀就是她的“耳目”啊,姚雀对她的影响……能轻忽小觑吗!
此时,在姚雀跟前“澄清”了,相当于就是在曼丽跟前“澄清”了,这个道理,与之前“方领与姚雀的交谈效果”一模一样,在姚雀跟前说“正阳要结婚了”,相当于就是在曼丽跟前说“正阳要结婚了”……
计小是一般的精怪吗?肯定不是,
这会儿连方领都起了疑,频频向他看过来,计小自己心中会没有数儿?
一切的巧合,不仅仅在“巧”字儿上呀,如此之快,之准,才是“可怕之处”……
好吧,人心烧燎,意念癫狂,眼看暗涌如地狱熔浆即将奔发,没想,火上浇油,疯乱就叫它疯乱个地覆天翻吧!
饭毕,
计小压着胸中堵烫的火气,
极力正常送曼丽师徒出去,
却这时候,曼丽接到一个电话。
你知道若没有今儿一出,计小肯定还是多么谨小慎微地守着她,可现在,光“守”还有用吗!
人家已经“明目张胆”抢到家门口了!
出来就没看见方领了是吧,
当然看不见了,
方领早就提前离开,
今天那个“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男孩儿……计小能放过吗!一定要把这“做鬼”的“鬼府”掀个底朝天!
所以,就连此会儿曼丽接个电话,计小都要心提到嗓子眼儿……细心暗瞧着,怕是“鬼”又出动了……
只见。曼丽接起电话后确实稍顿了下,不过还是走至一旁,“你好,是我……”
接着,曼丽的眉心渐渐紧蹙起来。口气也有些急起来,“是吗,情况如何……”
曼丽走过来,
先还是礼貌感谢了计小这顿饭的招待,计小笑着,“应该的,以后有这样的活动还叫上你啊。”
曼丽点头,和姚雀上车离开了,稍有些心事匆匆。
这边,
车一驶离他的视线范围。
计小脸上的笑容仿若绝杀般寂灭,
掏出手机,
“跟着,看清楚四周还有没有其它车辆,如果有,咬死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几做鬼!”
话说曼丽接到的这个电话,确实她也没想到,是钟遥昔打来的,
说。他姨奶奶刚在他们医院入院,如果她有空,希望能来看看……
毕竟曼丽和钟老太有这么长时间的交往,而且就算后期钟老太因得知她的情况以及遥昔的心思而疏远了她,可曼丽不知道这内里原因呀。单纯的曼丽本就认为“人之交往有疏有密”,所以根本没在意这后期的“疏远”。
现在一听老人家入院,心中肯定担忧,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上若有不测都需要住院了。一定不会是小毛病……
和姚雀赶回了医院,
在心血管科那层楼和钟遥昔碰了头。
只遥昔一人立在走廊那里,
曼丽先问了大致情况,
遥昔稳重答,“张院长他们已会诊过。是脑梗,情况暂时稳定下来,至于后续如何,还得制定比较稳妥的方案。”
曼丽连连点头,“张院长是这方面的权威,放心,他都看过了,应该不会再有大的问题。”曼丽着实这才放下一颗心,这种老年人的心血管常发病,可大可小。不过如果有专业细致的治疗料理,问题确实不会大。
这时,遥昔诚稳看着她,
“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么。”
姚雀识趣,
“师父。我先回科室看看,正好把明天的手术也排排。”
曼丽点头。姚雀乘电梯上楼了。
哎,
姚雀是没走楼梯间,
要不……嗯,当然楼梯间的人肯定也会避开他。
你知道,
今天绝对是叫计小“终身难忘”的一天!
因为太过“痛怒心扉”了……
比起“抢夺曼丽”,这种兄弟间的背叛感……
原来,
原来,你们一个二个,瞒着我,已然这样“不顾一切”地在步步靠近她了……
正阳,
计小当然更防着他!
这是只太璀璨的恶魔,更无法无天,更肆无忌惮,别说,都没有犹疑的,计小甚至都能肯定那个“粽子男孩”就是他!……正阳做的出来的,他对游戏一向“投入深刻”,全心全意地去嬉闹。去演绎,去玩乐……
但,
遥昔不一样啊!
计小何等地信任着他,珍视着他,
正阳是发小,有情有义,但也有分歧,有争斗,遥昔是朋友,
真正的朋友。
能贴心窝诉衷肠的朋友,
结果,
还是这样狠狠地,
毫不留情地,
甩了自己一巴掌!……
计小立在那扇门后。
清清晰晰听到,遥昔对她说,
“姨奶奶现在病情不稳,她老人家心事重,我想宽宽她的心。
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老人家一直很喜欢你,
如果说,你是我女友,相信她会很高兴……”
计小合上眼,
心如刀割。
第237章
“哟,计小来了。”
钟夫人的秘书辛书远正弯腰给老太太身后垫一个厚靠垫,一起身,望见门口计小捧着一束新鲜百合走进来,笑着“姨奶奶,您这一向康康健健的,咋突然就住院了?一定是被王母娘娘的寿桃砸崴了下脚吧。”
钟老太听了就是乐呵呵笑啊,指着他直点,“就这小小嘴甜呐!你妈妈生你时,那个爱吃蜜,都灌你嘴巴里去了。”
计小两手捧花几绅士潇洒地弯腰献到老太太跟前,“祝您早日康复。说真的。咱姨奶奶这福气儿,还得往下享多少嘴里含蜜出生的给您的孝敬呢。”
钟老太接过捧花,“托福托福,谢你吉言。”真是笑眯眯。神清气爽一截!辛书远又接过花拿到一旁矮桌上放着。老太太拍拍自己身边,“来,小小,坐这儿。”足见亲近宠爱。
“您这真是要注意身体。怎么一时弄这么严重,都住院了……”计小这才正色问道,老太太捉着他一只手轻轻拍,“哎。年纪来了,哪里又是预料得到的,这还好,那天遥昔正好在家。没等张医生过来,直接送这边来。也得亏送来及时,要不真还一边不能动弹了。”
计小点头,“遥昔孝顺,总想着在家陪陪您,这点上,我确实要像他多学习。”
老太太捉着他的手一捏,“诶,要真孝顺,你们就多听听我们的话,别贪玩了,这眼见着年纪也不小了……”
计小听了赶紧摆手,“姨奶奶,就知道您要绕到这上头来!”嗔怪地看着她,“别遥昔有眉目了,您们都集中火力再来催我……”
姨奶奶一听,
人一顿!
“什么有眉目了?”
计小似乎也顿了下,
接着就傻笑,“哦哦,我是说遥昔要先找着好的……”
姨奶奶捏他手的劲儿明显更重,人也忽然严肃非常,“小小,你别跟姨奶奶撒谎,遥昔,是不是真在谈。”
计小显得不好意思地笑着,就是“说漏嘴了又不知道怎么回她老人家话儿”的模样,“小小。”老人家腰也直起来了,神色十分肃急,她老这样就是半点玩笑再开不得,且,今天她一定要知道真相!
计小也握住了她的手,“您别这样啊。才好些,别又把血压冲高了。遥昔这事儿也没跟我说,就是吃饭的时候听他们几个提起,几次看到他和……”
“和谁!”看看老太太有多着急。抢着问!
那是因为,老太太心里多怕听见这个答案呐……可事与愿违,偏偏就是这个她最不想听到的“谁”……
“就是那次咱们吃饭,您家有位老太太晕倒了,给她当场救治的大夫……”
老太太握着计小的那只手,慢慢脱落了,人望着一点,神情威肃得啊……
计小从病房里走出来。
直至上了电梯,
电梯门合住,
他才合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再睁开,
眼底冷冽一片。
好了,
看来确实不出自己所料,他家老太太百分百不同意……计小眉心一刺,再次怒意升腾。遥昔,你怎么能……你明明知道我对曼丽有多在乎。你是从头看到尾的那个,你在我跟前表现得对她那样轻视,甚至从来没有提过她一个字!可暗地里……计小紧紧握住了拳,我要讨回来的。都要讨回来的!
……
这个杀猪啊,现在在农村都是喜庆文化的代表,只要一杀猪,满村就充满了喜庆。先是杀猪的消息不胫而走。后是大人小孩地跑去看热闹。杀猪倌则是个职业,走街串巷地为有需求者服务,没人给钱,只给点猪下水作为报酬。至于杀猪倌是吃是卖是送人自便。
瞧瞧这些爷是啥都玩儿吧,连杀猪倌的乐子他们也沾。
跟屠宰场杀猪不同,
屠宰场待杀的猪成群结队互相壮胆,谁也不知大难临头,然后洗澡静心,突然过电昏厥过去什么都不知;农村宰猪,那猪大概一星期前就知道来日不多了,哼哼唧唧的很是苦闷。因为猪发现突然多了生人在它面前指指点点。说些肥瘦相间的话。这堆人里准有一个暗藏杀气的屠夫,猪是生灵,真的也从内心痛恨这一天。
今天,群力就是这屠夫。
大院儿中央,
大铁锅已烧热一锅开水,
群力同志真是卯足干劲,手执一把尖刀。在猪的撕心裂肺的嚎叫中,由脖下向心脏一刀刺去!啧啧,确实血腥残忍。猪的叫声由刺耳到哀鸣,猪的挣扎由躁动到抖动,鲜血从刀口汩汩流下,满满一盆,有人赶紧地往上撒盐,待凝固后与白菜豆腐熬成一锅,红白豆腐就这么来了……
爷们大多也就过这一刀的瘾,
接下来,还是真正屠夫的手艺。爷们就只当“艺术”看了,屠夫麻利地将猪头切下。上水下水分开,上水心肝肺,下水肠肚胃,屠夫按主次分开摆好。过后,他会拎着自己该拿的那份扬长而去,叫人记得最清楚的不是屠夫的脸,而是猪的脸,当猪头被割下放在一旁的时候。你会突然明白为什么古代有斩首示众。
正阳正微弯腰在那儿挑肥拣瘦,
忽听到,“方领来了,带酒了没!”
只见方领拖着一箱茅台下来。笑呵呵地,“带来了,敢不带来吗,”
群力手上还带血,几个人走过去,“计小什么时候过来,”
“哎,今儿他来不了了,钟家老太太住院了,去探望老人家了。”
正阳望过来,“住院了?那老太太不一直精神挺好。”
方领摇摇头,还叹了口气,
“老人家了嘛,禁不得气。”
“谁气她了,遥昔那多乖。”群力他们都笑。
是这个理儿,
正阳和计小是发小,计小和遥昔关系好,可不意味正阳就跟遥昔能玩一处儿。前也说了,两人关系其实并不熟。
只见方领还是微笑,
他是计小的人,
肯定两边都不得罪,
不过,这会儿,倒也不无感慨地说,
“这回遥昔是真把老太太气着了,说是找了个‘孩子妈’当女友,就是给正阳做手术那女大夫。钟奶奶怎么看得上……”
乖乖得隆滴隆!
谁注意到正阳手里捏着的肥肉掉了吗,方领注意到了……
第238章
空一院。
一楼清洁室员工休息处,小徐正在换衣裳,副队长张甲走进来,“诶,正好你在,今天小林请假,你跟车,赶紧的,哎,这假请的真不是时候……”
跟车,就是跟救护车,一般上面会配一个清扫人员,随车维护打扫救护车内清洁卫生。这相对来说,是个美差,跑一趟。有时候也就出出人力,帮忙抬抬担架什么,比在医院打扫一天拿得钱还要多。
小徐一听当然高兴,可又迟疑下来,“今天体检中心任务重。多数人都安排到那边去了,住院部这边就我和元西……”
张甲不耐烦一摆手,“你跟元西说,叫他这边先撑着点,我一会儿再派人手过来。哦对了。叫他重点把九楼打扫干净,”食指又点了点,很严肃,“我要上去检查的。”
“好咧!”小徐赶紧跑去找元西了。
元西一如既往老实答应了。
今天体检中心简直可说“严阵以待”,因为今天来体检的都是大领导。包括正阳的老子。定永熙。
当然这对正阳来说,不是问题,肯定碰不着他老子的,且不提他的机动性,何况他今天的班本就在住院部这边。八竿子打不着。至于小徐临时这么通知他“工作任务加重”,且要重点关注九楼,着实也属平常。住院部从八至十楼是“干部科”,都是单独的套房。一向这三层楼都是清洁室小领导最重视的楼层,一到院里有大活动,这三层楼的卫生清洁总是被提到最高级别,要干净得一尘不染。
元西提着清洁工具,往九楼去了……
再大的领导来体检,也得“亲力亲为”。
可能你会觉得这话儿说得笑人,体检不亲力亲为,难道还得有人替你不成?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里“亲力亲为”指,和上次中层军官来体检一样,体检手册得自己保管好,一个检查项目一个检查项目排下来,有医导领着你,可人多了,队你还是得照排,不因为你是多大的领导就可以优先或特殊优待咋滴。
“熙叔!”
定司令元正好做完最后一个体检项目出来,一边穿上军装外套,边和他的办公室主任章留先说着话儿。忽听有人喊他,抬头看过去,露出笑容,是计小。
计小两手拿着早点,跑过来,
“等您半天了,快,趁热吃。”将早点递过去。
定司令元接过来,
“你爸爸今天不在这边吧。”
“他在二院那边。”
定司令元笑,“那我沾他的福了,本来这就便的孝顺应该他享的。”
是的,计小今天偏偏负责一院这边,这要分到二院那头,可不正好“工作之便还可以陪老爹体检,顺带照顾一下老爹。”
计小笑得可憨,“哪里,孝顺您和他不是一样的,没两样。”
永熙指头点着他,“老饶家有个好儿子啊,一小嘴就甜。”
计小挠头不好意思的。“我哪有正阳嘴甜……”
一提到小儿子,永熙摇摇头,“咳,甭提他,这段时间估计是又疯了。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好好儿的班都不上了……”
看看,哪有老子真不管儿子的?定司令员一辈子,最恨的是这个小儿子,最爱的,还不是他……嘴巴上不晓得说多少遍了“再也不管他了!我没这个儿子了!”,其实,耳目心神就离不开,正阳规不规矩上班儿,做老子都得时常“探问探问”……
“还好。正阳做事也不全是玩乐,他经营的一些事业不得不说,真的是一流。”计小由衷说。
永熙知道他指的是正阳正经经营的一些产业,他做生意这方面是有些天分……哎,这要不是还有点这方面的小聪明,不完全是“不学无术”……其实,这世上跟永熙一样,对这位“顶级畜生”“极致恨极致爱”的又何止只他这位父亲?恨他“玩起来疯狂荒劣,狼心狗肺一塌糊涂”,也爱他真的是天赋过人。经营有天分,难道,一手拉得漂亮细腻的大提琴,就是张手就来的?所以说,天才能张狂。也自有他张狂的资本。
永熙还是摇头,也懒得再提孽子了,
“诶,你这是送谁啊。计小,有对象了?”
正聊着时。
见计小的助手提来一个牛皮纸袋放他脚边,看见里面放着的是一捧花。
计小低头看一眼花,笑,“哪里,我这是一会儿去对面住院楼送给钟奶奶的。”
永熙一点头。“哦,这真是我忘事儿了,钟家老太太住院有些时了,我该过去看看,竟都忘了……”
一旁的章留先忙说,“夫人已经去过了。”
永熙还是摆摆手,“不行,老夫人德高望重,既然今天到这儿了,肯定得过去探望探望的。”
就这么着。
永熙随计小一起往住院楼去,
也是九楼……
七楼手术室正在进行一场手术。
姚雀主刀,
曼丽其实很放心的,本可以不来,不过还是一旁看着。算给徒弟鼓劲儿吧。
这时候门打开,
田项匆匆走进来,
走至曼丽身边,低声“曼老师,您有个电话。”
曼丽蹙起眉头。
田项是新分来的博士生,暂时也由她带着,今天被抽调去体检中心协助体检工作,所以没参加这台手术的观摩。
曼丽稍有不满,难道不知道手术时间不能接打私人电话吗?且,这个点,他不在体检中心,怎么接起自己的电话来了……
田项看出曼丽的不悦,赶紧解释,“体检中心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我赶紧过来想看姚医生这场手术,就刚儿回办公室放资料时,听见您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不停响,最后帮您接了,想问问是什么事。一会儿转告您。可是接了后,对方坚持要您亲自接电话,说他叫张元……”
这一听,曼丽赶紧就往手术室外走!
田项让一位护士帮忙拿着手机就站在门外,曼丽谢过护士,也谢了田项,让他继续进去观摩了,一接起,
那头张元就歉意的,“曼丽。实在是着急才打断你手术……”
曼丽忙说,“没事,我只是在观摩,怎么了?”心呐,真是砰砰跳!
结果。再一听,曼丽大大舒出一口气,原来小满上次参加“全市算盘小能手”比赛,得了冠军,主办方发来短信,说,她还得去参加全国比赛,因为整场赛事都是照照带小满去参加的,所以主办方把短信发到照照手机上,照照说我带小满回去,
小姨说,这边的事你也走不开,叫张元送小满回去就行。
肯定都听小姨“统一指挥”呀,
这不,她家全是“效率战胜一切”的原则,照照当天接到短信,都还没顾上跟曼丽联系,下午张元就带小满回国了。当然小姨这样安排也绝不“浪费资源”,张元回国肯定还有跟课题相关的其它工作需要完成。
“我和小满已经下机了,正在来你医院的路上,小满非要赶紧见妈妈……”张元那边说,曼丽都听见小满的声音了,“妈妈,我回来了!”
曼丽只有说,“好好,那你们来了后先在办公室等等我,我下了手术就过来……”
第239章
一推开办公室门,
“妈妈!”小满就酱个小肉球扑过来了,曼丽也是甚是想念地把女儿抱起来,“又重了,怎么得了,超标了,小胖妞儿。”笑着亲一口。小满抱着妈妈的脖子也是瞎亲亲,“这都是我的,这都是照照的……”亲的砰砰响,不晓得几高兴。
曼丽拍了下女儿的小屁股,晓得肯定是照照教的,什么她的,他的……
坐下来,把女儿就放在腿上坐着,这才望向笑盈盈的张元。“小姨一切还好吧。”
“好,就是都挂念着你。那边进展很顺利,说不定咱们可以提前回来。”张元边说,边弯腰将一个大手提箱拉过来,拍了拍。“这里头除了小满的东西,还有老师和照照带给你的东西。”
曼丽乖巧点头,就跟小姨在跟前一样,认真听着张元“传小姨的口谕”。
张元回来这点时间也紧凑,还有些事急着办。再说人家好容易回来一趟也得回家聚聚呀,曼丽遂没有久留他。
张元走后,曼丽好好儿抱着女儿娘俩儿又腻了会儿,小满说,“爸爸老想我们了。天天给我打电话都问我还有几天回来。”
曼丽嘴巴抵着女儿额角,模样也懒懒的,“你爸那是没话找话,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能不早早儿就知道了,”
小满嘟嘴巴仰头看妈妈。“这次他就不知道。”
曼丽也嘟嘴去亲她,“是是是,这次你们算玩个突然袭击了。好了,咱们回家,先去超市,今儿给我闺女包馄饨吃好不好,”
“好耶好耶,”小胖妞直拍巴掌,从妈妈腿上下来,几乖巧地帮妈妈拿包包,又抬头着急说,“刚才亲的里面还有弟弟的,还有姨婆婆的……”曼丽边收拾边应答“是的是的,小满最乖,帮他们把问候都带到了……你走的时候,弟弟哭了没有,”心里到底也想小儿子呀,不过小满的回答叫曼丽放了心,“弟弟每天跟姨婆婆睡,我走的时候他还没醒。”那就好,小姨果然把意一就带在身边,有小姨在,意一不会闹很长时间……
拖着大箱子,这手牵着女儿,曼丽按电梯往下准备回家了。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起,
“喂,您好。”
是九楼护士站打来的,
“曼医生,今天巡房您这边还有个字没签……”
“哦哦,忘了,我马上下来,谢谢你啊。”
进了电梯,曼丽按下了九楼。
电梯里,小满仰头还在叽叽喳喳,跟妈妈汇报在美国自己和弟弟的点点滴滴,曼丽笑着听着,跟她对话,可有意思了,母女俩交流无代沟。
铛!
电梯显示九楼。
当电梯门打开,
脸上还是笑意满满的曼丽,一手牵着小女儿,一手拖着大箱子步出电梯……
一时,
世界仿若静止了。
是的。
曼丽见着眼前的阵仗,……愣在那里。
本来叽叽喳喳的小满,本能也感受到来自大人世界的“剑拔弩张”,害怕地闭了嘴,不由自主还往妈妈身后躲……
嗯,前儿也说过了,曼丽的闺女就是曼丽的闺女,和她妈一个德行,家里活泼得像小麻雀,出来了。就认生。特别是,此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娘两儿身上……不!有一道极热烈的视线!是的,应该说,非常震惊,非常意外,非常不可思议的……真的是极其热烈激动地只看着小满!……
本已经扬起巴掌准备掴向儿子的定司令元,忽然就像,就像见着了,怎么说。小佛祖?……只能这样形容了,因为永熙不仅匆匆放下巴掌,且,几乎是步履“战兢”地忙向曼丽这边走来!
弯下腰,
轻轻。
几乎拿世上最重的“小心翼翼”,
“小满,”
小满是有些受惊了,
这个爷爷她认得,
在爸爸的作战室。经常见到,
有时候她把球踢到角落里,还是这些爷爷亲自走过去要么笑着给她踢回来,要么弯腰捡起来给她送过来……
小满到底是个有教养的小姑娘,
尽管怯生生。整个身子都躲到妈妈腿后面去了,可还是露出半张小脸,小声地,“定爷爷好。”
这一喊,永熙似乎更激动,
却一时真不晓得怎么安抚她,
这时候才多么“艰难”地,不容分说,肯定是怀尊敬地,慢慢直起身。看向曼丽……
哎哟,
此时娘比闺女也强不到哪里去,
曼丽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
眼前威赫的将军,肩头杠星耀眼,无不显示着那重之又重的权力感。
加之,
她的小姑娘那声并不陌生的“定爷爷”……
曼丽最怕的情状终于发生了!
她的小满被,认出来了……
永熙一看她这脸色,也着急,
不过老将就是老将。
立即调整状态,
恢复沉稳一流,
露出笑容,“这是小满吧,上次来我们大院儿表演小飞行员列队,领队的就是你吧。真好,不怕啊,还记得定爷爷给你颁奖的是吧。”
又弯下腰来摸摸小满的头,因他背对着众人,唯有曼丽看见这位将军摸着小满头时是多么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希望她镇定,希望她能消除紧张……
曼丽到底也是机灵的,
也赶紧调整,
露出笑容,尽管还是有些僵硬。
也弯下腰来,扶着小女儿的肩头,“谢谢定爷爷呀,”
“谢谢定爷爷。”
永熙起身,“真是个乖孩子,”
似跟家长简单寒暄了下,
曼丽朝他一点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轻声说,永熙招招手。“去吧,”又特意对小满弯腰说,“欢迎你经常来我们大院儿玩啊。”
小满乖巧点头,
一排刘海下的大眼睛,好看至极。很像妈妈。
曼丽牵着女儿赶紧又转向电梯,幸亏电梯还停在九楼,一按,电梯门就开了,曼丽简直是落荒而逃,
一手牵闺女,一手拖箱子,走进电梯面儿都没转过来,就那么背着身子,伸手按了电梯关门键!
电梯门轻轻合上,
里面的曼丽是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而外头,
你知道,
刚才的“兵荒马乱”被这样忽然一打断!……
场面上的“兵荒马乱”早已变成了人心的“兵荒马乱”,各种癫乱,不可想象呐……
第240章
横看成岭侧成峰。
你知道这一直都是定永熙对和夕臣之感。
敬仰,且看不透。
当然除了定家对老和家近百年的忠心耿耿,这也是和夕臣的个人魅力所在。党魁之家,他是第一人走上了巅峰。
政事上,和夕臣肯定有他开疆扩土执掌山河的权威直白一面,但私事上,那样隐晦、神秘,又是几人窥视得了的?
和夕臣最大的迷,就在这个他视若至宝的小女儿身上。
女儿他保护得很好,极尽最大的努力做到“在自己身边又不被世人所识”,至于女儿的母亲……这才是和夕臣最大的隐私呐!
所以可想今日之定永熙心上有多惊动!
原来小满的母亲一直在她身边,且。小满还能和她一起生活……由此可见,女儿倒在其次了,真正被和夕臣完美保护起来的,是女儿的母亲呀……
定永熙还在自己的思绪里惊悟着。
这时候,
他这小儿子真是尽给他指死路啊,
刚儿他扬起巴掌就要掴下去!……你知道,饶是正阳再荒劣。做出再惊世骇俗的事,定永熙都没有打过他!
今儿实在是……太气愤了。
本随着计小来这边住院部探望钟家奶奶,却,愣生生叫他目睹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一幕!
钟奶奶大发雷霆。
正在震怒训斥她家钟遥昔,“你要敢叫那个女人踏进我这一步!你,你就不是我钟家的人!”
钟家遥昔,定司令元还是了解得呀。多好一个孩子,沉稳自持,比他家那畜生小子,甚至计小,都出息。由小看大,觉着这才是今后真正能堪当大任的好苗子……怎么今天这是……
叫定司令元都没想到的,
只见遥昔忽然跪了下去,
腰杆儿直,表达着决心,
仰视的目光乞求吧,却也有坚毅,就是一份担当,“姨奶奶,我知道您是觉着曼丽有孩子了,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您不是也一直非常欣赏她的为人与性情吗。曼丽是个好女人,我爱慕她……”
也就这时,
忽然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一个清洁工,
上去抬脚就向遥昔头部踢去!由此看出是何等的凶戾,这要脚上带钉,恨不能扎进他脑髓!……
“遥昔!”钟奶奶到底维护自家孩子,人忙蹲下来要护住……因为太突然了,这清洁工好似一直窝掩在一旁,看似在擦墙,警卫员们哪里防得住他忽然“出击”!且这人很有两下子,警卫员一时还真辖制不住他,眼看着他就要更泄愤地踢去第二脚!……遥昔还是反应快,将姨奶奶护在身后,单手就要迎上他这一脚!忽闻,“正阳?!”
定司令元都没会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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