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颐和曼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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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身边的计小怎么喊起了正阳!
只见本“刚要上去援助”的计小,
不晓得几“震惊不可思议”地指着那名清洁工。“正……正阳?是正阳吗?”
这下定司令元不淡定了,
赶紧走上前,
仔细瞧啊仔细瞧……
好吧,
兔崽子伪装得真好!
连他亲爹。不这样“张劲”地去瞧,都瞧不出来这是他拉出来的“屎”!
“熙正阳!!”
定司令元气如虹中,上去就把儿子拉过来,却见儿子被拉着,依旧动作不算快地取下了眼镜,往旁一丢,再是假发……此时,身着清洁工服的正阳。丝毫减弱不了他身上冲天的戾气,眼神凶冷地盯着钟遥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
也就是看见儿子这般荒唐,这样不掩饰的凶残模样……老夫人还摔在地上不得起身呐!你想想是何等的霸劣!且,你看看他到底都在干什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班也不好好上。不务正业到这个地步!……定司令元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扬起巴掌就要!……
好了,也就这时候电梯一声响,铛!曼丽牵着小满从电梯里走出来……
说了。那一时,世界就跟静止了一样,所有人的呼吸都被瞬间扼住了似得……
其实,哪里是世界静止。
只是人心那一刻各有各的道理,全都纷乱得没得了出气口,就在那脑海心田胡乱疯蹿……
钟老太刺激不小,只有她才是真被气得呼吸不畅。
遥昔没想到这样难堪的一幕。曼丽会出现。
计小心里又怒又痛,
一切的一切,他百般导演,到了自己想要的局面,却,心中一点不得痛快。
正阳……
只这一时见到了曼丽,反倒心中那饕餮的爱意更泛滥!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当然,谁心中乱成啥样。都没定司令元“惊涛巨浪”得很,可还是老将更有定力、机变力呀,马上能“解决问题”!
好了,曼丽娘两儿这忽然闯入的“捣屎棍”就这样被好似唯一清醒着该怎样做的定司令元给“送”走了。
也好似只有她一不在眼前了,
这叁儿小混蛋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得出来,也就是正阳这口里出来的怨毒与执着,真是能要了定司令元的老命!
他望向计小。
声音不大,
但怒毒集一身,就显得格外重戾阴鸷,“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好手笔呀。非要逼得曼丽看到这一切是吧,行,咱们就试试,最后……”
永熙忽然回头,
“谁是曼丽?”
正阳始终压根儿就不看他老子,
指着电梯门,“爸,刚才你送下去的那个女人。我爱,很爱,为了她我……”
“啪!”狠狠一巴掌甩过来,
定永熙生平真是第一次用这样大的力,这样大的气,去打儿子……
正阳缓缓抬起头,
鼻息已经流出血来,
他那里的伤还没好全。当然禁不住这样重的力,正阳眼里没有一丝光亮,
望着父亲的视线却是这样坚决,坚决。
“爸,我这一生确实可以说做过许多混账事,但,我为曼丽,是真心的,”他轻轻摇摇头,“走不了了,打死也走不了了。”
他不知道,
此时他的父亲心里,何等的心惊肉跳!……儿子的坚决现在就是一把刀,是要毁灭定氏一门的一把刀哇!!
第241章
红星轿后车座,
父子各坐一方。
冷静下来,心思还是各异。
正阳还是那身清洁工服,扭头望着这边窗外,人沉静得如静夜里的星。
所以真不能小觑这孩子,
谁没有头脑发热的时候?难能可贵的是,热度可能还在持续烧,但,目的性不容易模糊,于是心思玲珑,就能变成常说的“能屈能伸”。
正阳正在检讨自己,今天的举动哪些是过了。哪些还在掌握中尚有回旋的余地……
不否认,看见曼丽忽然出现,正阳麻了脑子,着实一时之气没忍住!……不该当场戳穿计小的。更不该在他老子跟前那样直白地暴露心思……正阳知道这是个持久战,自己一旦急于求成,他会离曼丽越远……
正阳心中是有底的,
他没忘自己见曼丽的第一眼是在什么情况下……妖孽丛生的地方。她挽着一个耀眼男子的胳膊,身着华服,受到的是女王般的接待……直觉,曼丽的孩子不是那个男人的。眉眼不像。女儿、儿子都不是。所以。好好看看曼丽吧,她是一个“无底洞”啊,还有那么多未知的秘密!正阳时刻都在告诫自己,曼丽只怕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伴着苦痛交织”的“乐趣”了。正阳做好用全身心去探求的准备了。所以,他坚决“不假他人手”,他要“亲自”哪怕是要“花费无尽地等待”去一点点撩开曼丽身上缭绕的面纱,最终,真切,毫无保留地走近她……
今天确实没有沉住气,
不过,好在曼丽出现时,自己是卸了伪装,她就算看见也不见得认得出来,何况,她极有可能根本就没看见,因为正好父亲、笼上来的警卫员把他遮住了……而且,在正阳看来,曼丽只现身的那么一小会儿,注意力反倒都在父亲身上……
是吓着了么,
毕竟当时场面确实混乱,
她熟悉的钟家奶奶倒在地上,遥昔也跪着,而一位威赫的五星上将正怒不可抑地扬起巴掌……
“刚才那小姑娘您印象真深刻。”正阳忽然扭过头来对父亲说,自己确实生了个鬼!
定司令元本还在思谋,忽然儿子这么一问,心里打了个寒噤似的,“那小姑娘”……现在可是大忌!
你以为这一段路程里,只有儿子在静思,老子还不是在沉谋。
忽然这样不经意叫自己碰见小满,已经很棘手了,元首这样重视隐私,未免今后造成误解,永熙已经决定亲自主动去向元首说明这次“偶遇”。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家这个小畜生竟然要“飞蛾扑火”一样去招惹,小满的妈妈?!……永熙现在想起来都是背部一根筋抽疼!真想扇死这孽畜!可,毕竟只是“想”。回到现实里来,永熙了解儿子,他接自己的这一点特别像,拗!特别执拗!越不让。越咬牙要……
永熙多头痛啊,为人父哪有不疼儿子的,他不能眼睁睁把儿子往绝路上逼吧,这事儿真得慎重再慎重呐……所以永熙最后想到的,唯有“缓兵之计”。一方面元首那边,他还是得如实去元首那边报备自己和小满的这次“偶遇”。只不过,不能再详说了。好在,小满母女俩只停留了那么一会儿……至于儿子这边……正在发愁怎么“缓”这儿子呢。儿子就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你说不把定司令元的背后钢筋再抽动一下,赶紧的,提到“迎战”状态!
定司令元上了车后,看似也心平气和了许多,一直右腿压左腿,神情虽威严,坐姿却也有他独到的洒脱在里面。
儿子没养好。他有错;可儿子养成这样“独一无二”,他的遗传也真跑不了……
永熙慢慢侧过头来,脸冷着,可还是答了儿子的话。很从容,“当然深刻,我要有个那样乖巧听话,能上台张口就背出《孝经》的女儿。睡着也笑醒了。”
这么一听,正阳笑笑,似还真放下一颗心了。
爱屋及乌吧,
曼丽这样善良能干。教育出来的女儿能差么。
儿子心眼一放准,就开始跟老子玩战术了。
正阳扭头还是看向了车窗外,
“爸,刚才我,”顿了下,“确实冲动了。”
这一听,你知道定司令元背后那根筋一下子再一抽!不过,是有多舒麻吗!
当然不可能立即就松懈下来。
老子也稳得住,
轻轻叹口气,
“正阳,你说你从小到大在我跟前说。爱过多少东西么,不是爸爸觉得你嘴里这‘爱’有多不值钱,着实是……太儿戏了。如果,”永熙又稳了稳。“你要真是动了真情,我是指那种长久的,一辈子的,负责任的,有担当的,爸爸会支持,可,你扪心自问,是么?”
正阳一双漂亮的眸子印在车窗上,跟外头闪烁的霓虹相比,一点不缺光芒,但是。
它是生动的,
有灵气的,
有,感情的,
正阳在心里点头,“是。是长久的,一辈子的,负责任的。有担当的。我想陪着她,走下去……”
可印在车窗里的他,
却轻轻摇了摇头,
“爸爸。我说了,刚才我冲动了。”
定司令元背后那根筋总算抽着抽着,松弛了……可与此同时,心中难免又有些淡淡地气恼与沮丧,儿子始终不成器,这样玩世不恭游戏尘世,没有一丝一毫地“真心”,又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永熙再次叹了口气,
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膝盖头,
“正阳,你养成这样的个性,我们都有责任。你小时候多少次生死难关,闯过来了,我们都觉得你能活下来是老天对我定家的厚爱……但是,真不能太嚣张,我们不能,你更不能。我原来想法也偏激,总觉得我这小儿子一小这样挣扎地、顽强地活了下来,这往后他的‘不可一世’也是他挣来的,甚至还觉得你就像烟火,极尽燃烧之能,不往挣扎来此世一游。现在想来,总是要遭报应的呀,你太轻狂,终有一日老天会把你这种天分和运气给收回去的,到那时,爸爸不在了,谁再来为你仗着嚣张,从天上砸到地上的滋味,可太难受……”
这是一个父亲的真挚之言,
正阳听着了,
却,
如父亲所说,
已然入火飞蛾、极燃烟火,本性嚣张,收不回来,收不回来了……
第242章
灯下,
曼丽正在给小满练习算盘。
小满小指头在盘面上熟练拨上拨下,认真的模样尤其可爱。
看到闺女这样,曼丽想起年少的自己,学琴时,小姨也是这样坐陪一旁,凝望着自己……
她那会儿,家境虽说不错,小姨有时候还是会带她去上大课,一个老师带四五个孩子,
都是家长一旁坐陪,
其实这是很有压力的一件事,孩子天赋太直白地摆在面前,对家长而言,有时候也是煎熬。而小姨似乎要的就是这种“煎熬”。不过是转加在曼丽身上,叫她更有压力,更刻苦……
曼丽算争气,
她在古典民乐上的天赋更盛西洋乐器,由于小姨要求严格。
于是在西洋乐器上下的功夫远胜古典乐。
依曼丽看,小满可能也接她的代,今后若玩乐器,古典的可能更合适,小满手指长。拨弄有力,学筝真是太天生不过……
正想着,
忽然听见门口有钥匙转动声!
别说,可把曼丽吓着了,这时候谁会回来?曼丽第一反应是把小满藏好。弯腰掌着她的小肩头就往房里推,嘴里还低喊“锁门!”
却这时,
“小满,”
“爸爸!!”小满像快乐的小陀螺向门口进来的爸爸飞跑去,留下傻呆呆惊魂未定的曼丽还略弯着腰两手慢慢落下。
门口进来的可不是孩子她爹!
夕臣进来后,如常反手合上门,钥匙潇洒地往玄关柜上的青瓷碗里一丢,就跟下班回来的男主人没两样。
弯腰就接起飞奔过来的他的小宝贝,狠狠亲一口,“总算回来了。”
接着,眼睛就开始盯着他的大宝贝儿,可惜,大宝贝儿还浸在完全想不到里……
夕臣单手抱孩子,展开一边臂膀,“傻了?还不快过来叫我抱抱!”
曼丽那心哟……你晓得刚才提得有多高,现在松下来的就有多重!
真的也是跑过来哟,
抱住,“吓死我了!你怎么回来了……”带点哭音,不排除zhe的成分在里头,可多半还是也想念啊……
夕臣紧紧抱着她,唇抵着她的额顶,用最大的力呼吸她身上的味儿,疯狂地想念……夕臣唇有点抖,这不是任何理智控制得住的。他慢慢放下小女儿,就这样弯下腰来还依旧紧紧拽着曼丽的腰,小声跟小满说,“爸爸有事跟妈妈商量,你乖乖在外面先练习算盘好么。”
小满超听话,大力一点头,“好!”又跑去小桌旁坐下来姿势端正地边念口诀边拨算盘。
而这边,
夕臣早已忍不住全情投入抱起他的宝贝疙瘩走去卧室,门后脚跟一推,人抱着人儿就靠在门上,抱举高些,
仰头望着低头还有些泫然欲泣样儿的曼丽,“曼丽,想我吗,”
曼丽头往他怀里扎,
夕臣不依呀,耸耸她,“想吗,曼丽,我特别想听你说,”
曼丽搂着他的脖子。
哑哑的声音从颈窝里传来,
“想。”
夕臣抬手单手掌住她的后脑,在她胸怀里轻轻点头,“曼丽,我的曼丽。”抬起头来找她的唇,曼丽捧着他的脸送了上来,夕臣掌在她后脑的手更一用力,深深地缠绕。大踏步走到床边,滚落,挲衣解扣,曼丽始终攀附着他的颈项,手摸着他的后颈或者插入发中,感受着他抖动的唇在她身心上烙下的至爱与深恋……
“最近小课有没有……”
曼丽的长发扫在她殷红的面庞上,被吻出红滴滴的唇微张。
这一听,
无论如何还是带有羞臊的,
轻轻一点头。
哎,
这就是她男人们的奇崛所在,
到现在为止,你说谁服谁还真不一定,但是,认准是一家人到是认了,所以至今小课没后,也都是纳为头等大事。
无论夕臣也好,照照也好,剑拔弩张之时,再难忍,也会问一句。先顾小课,再顾自己。啧啧,这点上,这家人堪称“超级和谐”。
做好防范,再全力进攻。哎,你说男人们总猴急火撩爱干这事儿,其实,真情深意重了,还真只有这事儿的火力能跟得上他滔天的爱意……
毕竟为人父母了。小女儿还丢在外头……当爹妈的,再想缠绵游仙也不可能了,以往,这种时候都是曼丽比夕臣着急,催着快出去,诶,这回是曼丽“赖床”了,
当然,她肯定不是为那事儿,
曼丽就抱着她老公的脖子啊。忧急不已,“怎么办,小满被认出来了……”知道她就会耿耿于怀这事儿!
夕臣不急不忙,
捞起她一只腿搭自己腿上,
然后。捡起刚丢地上的外套从荷包里拿出一双袜子……看看这还像个元首吗!袜子?就这么,放荷包里……哦不对,元首的荷包里放一双袜子?
只有你想不到,真还没和夕臣做不到的,听老婆在耳朵边“怕怕”。不着急、超欣赏地,给她穿上袜子……他亲手织的袜子,嘴里还念叨“南海那边的毛线真是好,我看那边的妇孺都穿这种袜子,冬天真没人冻脚……”
曼丽马上注意里也引过来了,望着脚上的袜子,“你织的?”
夕臣将她的腿往旁边一放,起了身,“当然,给我老婆孩子穿的,我肯定自己织。”
曼丽怔了会儿,一会儿又回到自己的忧思上,她真是身在福里完全没觉悟啊,也难怪,夕臣亲自动手做些小物件也不是没有过。小满的尿布他都做过!
不一会儿,夕臣把小满也抱了进来,
小满看妈妈歪躺在床上,也闹着玩儿和妈妈一起躺着,去抓妈妈的头发玩,“妈妈,”小zhe包,腻妈妈热热的身子里,而两条小肥腿却吊在外头,因为她爹蹲在床边在给她脱鞋袜。又给她也穿上自己织的袜子……夫复何求哟!
满意将四只脚拥在怀里,夕臣也是最满足的时刻了,又拍了拍那两只大脚,
“别愁了,你以为我这么快赶回来。除了照照打来了电话,其次,就是这位定司令元了。没事的,他是心里有数的人,咱小满啊,尽管满世界跑吧,他爹还没这点为她保驾护航的本事,算废了。”
说着抠了抠小肥脚脚的脚板心,小满咯咯咯踢,又被爸爸捉住放在嘴边亲,始终,爸爸也抱着妈妈的脚没放,捂在心怀里。
曼丽摸着小满的小笑脸,微笑着,遂也放心。
他现在就是她的天,有他在,曼丽就心安。
第243章
夕臣不待天亮就走了,这趟短暂的归家,真心就是晓得定永熙遇见小满这件事怕她担心,赶回来就为安她心的。
这一趟回来,元首也是辛苦,哪里有休息,简直就是抓紧时间照顾妻儿。套棉被换枕罩,家里的床品全换成冬季的了。室内中央空调全检测了一遍,真冷起来,曼丽一键搞定。又从柜子里把小满和她的冬季衣裳从内到外淘换出来,秋季衣裳归位收拾好。……忙完这些,小满也睡下了,曼丽也偎进暖和的被子里了,夕臣弯腰挨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多不舍。心里就想,我太愧对她了,不能在她身边时刻照顾她,这样的日子当然不会永久,曼丽。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做个合格的好丈夫……可这些话,夕臣从来不对曼丽说,怕反倒增添她的心理负担。
小满这大半年在外,曼丽跟幼儿园是请好假的。她这中途回来也就为参加算盘大赛,保不齐完事后还得送回美国小姨身边,所以就这几天再送去幼儿园一进一出的,也怕坏了人幼儿园规矩。小姨电话里交代好曼丽了,她跟魏老师说好了。小满算盘班儿不上课的时候,就送她到那儿去,初级学学钢琴也行,总比你带在身边又照顾不好又无事可干好。还记得魏老师么?曼丽的钢琴考级老师撒。曼丽总不是啥都听小姨的,遵照执行。
再次回到音乐学院熟悉的环境。曼丽也是感慨良多,她问过小满,喜欢什么乐器,小满摇头,也是,她这么小知道什么,曼丽心里也是怪自己,着急什么,你就算想尊重她的意愿叫她选,也得她懂啊。
来到魏老师的琴房,助教说魏老师在礼堂指导演出呢,曼丽一喜,正好带小满感受一下也好。
来到音乐学院悦心礼堂,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悠扬的琴声,
很悦耳的大提琴。
小满都站住了,仰头望着妈妈“好好听。”
曼丽笑着点头,弯下腰对小姑娘说,“所以说好的音乐童叟无欺,只要你真心喜爱它,一定也听得懂它的美妙。”
小姑娘点点头,看来是真喜欢呢。
进来,
阶梯上,
母女俩就站那儿,更用心地去感受大提琴那令人沉醉的旋律。
舞台上,
是一整支交响乐团,
而此时,
只一位男生身着干净的白衬衣,军裤,沉静投入地在演绎着大提琴独奏部分。
远远的,曼丽也看不清男生面貌,只觉那拨弦的手指,拉弦的臂膀特别优美,拉奏出来的曲调格外感人,看看连她的小满都陶醉了,目不转睛望着舞台,小小年纪,能听懂啥,肯定还是被流畅的旋律征服了……
“停!”指挥手一压打断了演奏,
男生稍显不耐地一蹙眉,并不明显。
可一抬头……男生的脸色速变!
眼睛直直望着远处阶梯上……那儿正有一盏灯,打在她和小女孩儿身上,更勾勒出她的轮廓……今儿她扎着一个稍高的马尾,穿了件带帽的卫衣,外面是件黑色廓形夹克外套。牛仔裤,单肩背着一个大包儿,嗯,比平常的包儿还要大,可能是因为带着女儿吧,毕竟小孩子的东西特别多……前排那位团里特别邀请的音乐学院教授起了身,站在原处转身向她照照手,她赶紧地牵着小女儿走下来,小女儿也穿着黑色的小夹克外套,齐刘海的短发。胖乎乎的,超级可爱……
是的,男生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激动!甚至,鼻子都发起了酸一样……嗯,正阳呐,这可不是正阳!忽然觉得老天还是有眼的,在他最煎熬的时候,还是叫她这样不经意的出现,给了自己慰藉……
南海军演空前盛大,也是标志性的成功。
团里排演了巨制交响乐演出。以备军演结束时国家剧院献演。
这现在可算团里唯一重中大重之事,全团上下日以继夜地排演、修善,力求完美无缺!
按照曲本,
正阳的大提琴独奏后会紧跟一段钢琴独奏,他的大提琴那是没话说的。只可惜钢琴独奏总有些欠缺,倒不是团里钢琴演奏没有大师,只是这次演出年龄上有限制,响应元首才在二六大的号召,青年人该顶起一片天。所以这次演出尽量都是青年孩子上。钢琴天才团里其实也不缺,只是着实又娇养了些,太重视个人水平,忽视了与团队的协作,几个钢琴手上来试奏。独奏时都好得不得了,可就是衔接那一会儿,总没有预想的美好……
所以,这不,只有请音乐学院的资深钢琴教授来指导,这位魏老师很大牌哦,为了她,团里整个搬来音乐学院!而不是简单将人请到团里来……
原来是个老太太,
很瘦小,看上去就很严厉。
毫不留情训了好几个平常自命不凡的钢琴天才,但是,十分到位啊,“你不行就是不行,饶是你个人技巧再好。融不进乐团,就是废物!”这是老太太的原话。
看来曼丽也很怕她嚒,走近后只点头,老太太叫她坐在她身旁,倒是小姑娘忽然仰头说了些什么。老太太也没笑,就一点头,小姑娘跑到前头来,就站在舞台正下方,仰头望着,而望着的,就是自己,哦不,确切讲,是自己手里的大提琴。
“咱们再来一遍,常艺,你听准音,正阳到这个音节时你就入……”
总指挥严肃交代,
可当正阳听见提起自己名字时,有些忐忑地往曼丽那里看了一眼。
还好,
那老太太正微偏头跟她说什么,她认真听着,完全没注意台上……
“好,开始。”总指挥朝正阳一点头,正阳最后望一眼还在听老太太说话的曼丽,垂眸,
一起音,
正阳拉琴从未像此刻这样心都跃了起来!
因为即使没看见,他就是知道这一起音。曼丽抬头了,向他看过来了!……
是的,
正阳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大得多的演出,但没有一次,他拉得这样……嗯。奋力,讨好,极尽所能,恨不得把满身的才华抛洒出来!……
确实拉得太好了!
曼丽目不转睛望着他,
全场的焦点无疑就是他,
小姑娘的眼睛没离开他,哦,没离开他手里的琴……
第244章
“停!”
魏老师一抬手,满脸不悦。
“你跟他的感觉,就是云泥之别。别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老太太轻言轻语,可话儿,真的难听呀。但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因为耳朵都没问题,正阳这段极致的表演后,他的钢琴声进来后,着实薄弱了太多……这可怎么好?团里领导们着急呀,有赶紧过来跟魏老师商议的,也有的走向钢琴手,免不得一番“教导”。可想那位钢琴手的压力有多大!
这时小满也跑回来妈妈身旁,小囡囡仰着头,两手垂着,格外一本正经。“妈妈,”
曼丽弯下腰,看她小模样,也用心听她说话。
“我想学那个,”小囡囡指向正阳,
正阳正往她母女这边看呢,见小囡囡忽然指过来。猝不及防,曼丽的视线也过来……真是人世首次!正阳低下头去,耳朵根儿有点红……不好意思呢。
曼丽可没注意他,她心思只在女儿身上。捉住女儿的小手,笑起来,“那叫大提琴,你确定想学它?很辛苦的……”正在和小女儿交流,忽然,听到魏老师喊她,“曼丽,”曼丽直起身转头看过去,“你上去试试。”魏老师严肃说,跟教她的时候没两样。
曼丽先还一怔,
这时候台上的钢琴手已经起身了,
曼丽独望着魏老师,脸上紧张得很,“我好久没……”
魏老师这时候倒放缓了语调,“你小姨说了,钢琴的练习你可没断,只是好久没正式场合弹大段的曲子。”她望了眼台上,“这首《西进赞歌》你也不陌生,你那个时候备考,这首曲子也曾是备选曲目,练得很熟练了。试试,小满也在这里,如果你真想她受些熏陶,做母亲的言传身教可能更直观。”
“我……”曼丽看了看小满,小囡囡仰头望着妈妈,虽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眸子里那儿童特有的纯真呐,就是对音乐世界的好奇,对妈妈的信任……
曼丽点点头,
走到座椅旁,放下包,脱了外套。
小满不知道妈妈要做什么,有点不安,曼丽弯腰一手揽着女儿的小肩头,一手指了指那架钢琴。跟女儿说着什么。魏老师也走过来,微弯腰伸出一只手,小满乖巧地也抬起手被她牵住。曼丽走上台去,虽然是答应了,可还是略显局促,她抿抿唇,两手反叉腰在腰两侧抹了一下,好像在抹手心里的汗……
你知道。
这忽然的变故叫正阳何其吃惊!
她会弹琴?!
曼丽……会弹琴!……
好吧,
今儿的曼丽就是纯粹来拉着他往更深处坠落的!
正阳的心呀……你说如何再认不准她!
待曼丽准备好后,
她轻轻朝总指挥一点头,
协奏先开始,
悠沉,悲壮。
这曲《西进赞歌》,是丁月德遗作。
丁月德,著名作曲家、钢琴家、音乐教育家。也是领袖御用钢琴师。
这曲《西进赞歌》写于1***年。那时候梅静群《在京维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为广大民众的文艺”说法横空出世,文艺的“群众文化”、“革明文化”方针亦见成形。为求摸索而得实践、归纳理论成为政策,直通车似的演进过程。为往后的军体文艺载向不同往昔的发展轨道。
丁月德是梅静群的钢琴老师,当时为响应她的《讲话》发表,创作了这组交响乐《西进赞歌》。
说来,由于这首曲目带有尤为标志性的“梅静群色彩”。已被禁演多年了。
也就前段时间,细算起来,还就新任元首和夕臣上位后,也在“二九文艺座谈”上发表过一番讲话。为丁月德等老一批“梅派艺术家”做了平反,一些曾经深入人心的文艺作品才得以“重见天日”……
客观的品鉴这组《西进赞歌》,着实是能代表天朝一个时代的音乐作品。然而,它并不仅仅属于那个时代。这部作品最感人的地方,正是那个时代最宝贵的东西——英雄主义情结。著名诗人余隆曾这样评价它,“不是说大话,我就是喜欢它的英雄主义情结和革命浪漫主义气息,老一辈人对领袖‘西进壮举’的憧憬和敬意不是今天的人能够理解的。难道英雄主义在这个时代就不再需要了吗?任何一个时代都需要英雄指引人们的灵魂。引领一个时代不断向上!”
所以,可想演奏它时所需的雄浑与力量。
正阳依旧百分投入地再次演绎了自己的精彩技艺,可,这次不再仅仅是他吸引人了。
不,应该说,当曼丽的第一个音落下!……人们的震撼,惊艳。不可思议……
这首曲子曼丽确实太熟悉了,
该说,魏老师对她指导的所有曲目中,这首《西进赞歌》是她最有感情最投入最专注的一曲,对曼丽的要求也最严格最苛刻。
曾经有一次,曼丽犯了个极为低级的错误,竟然弹错了谱!魏老师大发雷霆,却,不仅仅生气呀,说到最后,人竟然,落下了泪。
她告诉曼丽,
“这是我老师生前最后一支曲,他在病中坚持修改,一遍又一遍,何止一次咳出那血,就落在琴谱上……”
曼丽再不敢怠慢,
她也总觉得自己在弹奏这首曲子时,魏老师注视她的目光中总有种忧伤。哀戚。曼丽想,或许魏老师也是在借此缅怀她的老师吧,或者,更阔大些。哀叹那个年代,那个年代里曾经熠熠夺目的人们……
曼丽弹得是真好,
她指骨有力,
手法娴熟,
指尖在琴键间移动,行云流水,
当然,这种个人技巧,刚才那位钢琴手也可以,但他没有曼丽掌控曲调的气场,
更没有曼丽柔与刚,张与收间的那种仿若天生的乐感,最没有的,
是曼丽对这首曲子的感情,
她每次在弹奏它时,脑海里就是那个年代,那个风起云涌,热血沸腾,却也被形容的“妖气熏天”的年代,还有,
那个女人,
梅静群,
至今,
无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言她的名字,她似妖,
又如魔,
也像神,
她本身就是一个时代,她,就是那个年代的天朝……
第245章
钢琴独奏结束,气势磅礴的交响合奏进来,几乎感动激动到人落泪……
总指挥双手一压,
余音缭绕,
每个人胸中仿若都充盈着复杂情绪,说不出来的兴奋,喜悦,同时又叫你那样悲沉,怀念……
曼丽吁出一口气,
忽觉台上的所有乐手都看向她,
忙起身,双手放前,深深鞠了一躬。
台上,台下,都鼓起掌来。乐手们能放下手中乐器的,都放下鼓掌;不能放下的,也直接拍打乐器表示赞赏。
曼丽着实还是不好意思地走了下来,小满已经冲过来,“妈妈!”小囡囡词汇量有限。不晓得怎么表达,可这小东西刚才她妈妈演奏时那可是盯着目不转睛!这会儿晓得大家鼓掌都是给妈妈的,特别高兴,抱着妈妈的腿仰头笑得像小太阳。
曼丽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说实话此时心情也激动。牵着女儿走到魏老师跟前,“老师……”魏老师欣慰地点点头,“很好。”也是表示了赞赏。
中场休息了下。
魏老师跟曼丽说,“你先带小满去琴房稍等一下,我这边交代几句就过来。”
曼丽遂穿好外套就要带小满离开。
却。这时,
“等一等,”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曼丽回头,
见是那位出色的大提琴手双手提着琴匆匆走来。
大提琴琴身不小啊,他这样挪动当然不方便,但是神色着急,生怕曼丽走了一样,曼丽体谅,遂牵着小满往他走了几步,“有事么,”礼貌问,男孩儿望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望向小满,将手上的琴靠向一旁座椅边,弯下腰,“很喜欢它么,”真诚问,小满见着陌生人有些怯意,往妈妈身后躲了一下,男孩儿干脆蹲下来,将手里的琴弓递给她,“拿着,我知道你想摸摸它。”
曼丽那是内行,
一眼就知道这只大提琴的价值,
再说,她自己也是乐手,知道乐器对乐手的重要性,不夸张,有时候比生命还重要!岂是谁随便摸得的。
曼丽忙弯腰扶住小满的肩头也往后的意思,“不不,太贵重了,摸不得。”曼丽也是教育小满,怕她太喜欢了,一下真伸了手。
哪知,
男孩儿抬起了头,
神情里都是小心翼翼,及深深的愧疚,担心,甚至惧怕,低声说,
“摸摸怎么了,她想要什么,我现在就是粉身碎骨。也要给她找来的……”
曼丽一下怔那儿!
稍后半秒,就是一种本能地警觉与自保,将小满赶紧藏在身后,对他,疑惑、陌生、提防、警惕……
这才是真正。一眼扎进正阳的心!
他还真想象过曼丽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想的时候都那样难受,何况,此时,真切地就实现在了眼前……
正阳像醒了下鼻子,如果是一个人在哭,更像抽噎了一下,他继续那样蹲着,
真的是有点木地看了下自己的大提琴,再抬起头,
望着曼丽。
“曼丽姐,我是元西。”
你知道,
这是要把曼丽的头皮炸麻一圈!
元西?!!
而这时,正好有人朝这边喊道,“正阳,开始了!”
正阳,
曼丽这次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个名字。
更是……不可思议……
男孩儿还蹲在那儿,
“我是熙正阳,也叫元西,我母亲从小就叫我元西。因为她姓元,她最喜欢我父亲名字里的‘熙’字,元西元西,只有母亲知道的小名……”
曼丽抱起小满就要跑!
是滴,
跑!
得。咱们得好好分析一下此时这婆娘的心理,免得你误会成她是个“记仇的小人”。不不,谈不到记仇,她对“熙正阳”这个人的印象……说白了,一点印象没有!确切讲。她印象深刻的是这三个字,“熙正阳”,且,还是写在她病例报告上的三个字。是的,熙正阳。只是她的病人,她刀下的一个个体,且,还是个不成功的个体。
听明白了吧,“正阳手术事件”后续对她再不公,她没那个美国时间“记那多仇”,本来也没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呀。曼丽揪心的是,一直是自己“专业上的不严谨造成的失败”,太丢脸了!
提到既然正阳是她的病人,两人至少在手术台上谋过面吧。难道她就对这个人一点印象没有?用照照个畜生曾经说的不是人说的话,“人往手术台上一躺,一律不重要了,它只是一个载体了。我不是和一个人在打交道,而是跟这个载体所承载的溃烂、感染、病毒这些更有趣的玩意儿们在决斗。这个载体高矮胖瘦。家世几何,跟我有屁关系!活下来,是我赢了。死了,是它承载的那些玩意儿们赢了。咱也不气馁就是,大不了下一个再玩再战。总源源不断有载体自愿来到我刀下供我开心的。”
看看,这是个人吗!
不过道理倒是有些大致相同,
上了手术台,
曼丽哪还会注意他的脸?他是谁?
况且,手术是失败的,之后能“有缘加深印象”的“复查复诊”曼丽一律再没插手了,她哪里会还记得熙正阳长啥样儿啊!
这下好,
不是“仇人熙正阳”忽然冒出来了,
而是,
她刀下一个失败的病人“熙正阳”冒出来了!……这是曼丽羞愧无地自容的事,她何以面对!跑啊……
“曼丽姐!”
此时,说这是要正阳的命,好像还真不为过,曾经想象中的情景都实现了!
曼丽陌生防备地看着他,
曼丽害怕他。
曼丽嫌弃他,
曼丽恨他……
“曼丽姐!你不看正阳,只看元西的份儿上,让我说说!给我说说话儿的机会好吗!”
正阳慌得人往前栽,
一手撑在地上,一手向前伸,就像,就像想抓住她的裤脚,哪怕只一丁点,只一丁点。求她,求她……
曼丽脑子完全是嗡嗡的,啥也整理不起来,一心就想快点离开这儿,这时。抱着她脖子的小满忽然说,“妈妈,他摔倒了。”
是的,
正阳本来就一直蹲着的,这往前一栽,就像摔到地上一样。
曼丽啊……还是心善了,
停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这下,不仅看见“摔倒在地上”的正阳了,更看见,已经往这边瞄的乐手们,得亏这边黑,又在阶梯上,有一排排椅子遮着……曼丽怕闹大呀,咬唇呐,没办法又往回走,隔他几步远,“你快起来!都等你回去呢!”
正阳晓得这时候太关键了!
不能太赖,惹她烦;可也不能不赖,丢失了唯一的机会……
正阳还是起了身,就是眼睛不眨地望着她,眼巴巴呀,“曼丽姐……”
曼丽现在就怕他磨蹭一丁点,
不晓得几怨屈地,
“你这边演出完了再说吧。”
“好好!”
正阳啊,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死里逃生”。
第246章
这是一间很好的琴房。
曼丽知道,好琴房根本不在乎内部设施有多完备,弹琴的人,更在乎的是感觉。窗外可能就有树枝两枝,能见叫人欢喜的日光,能见叫人心思袅娜的月色,心情好,自然人琴合一。
这里很好,简单说,是曼丽爱的调调,此时,她的小满在那边多么兴致勃勃地摸着那支大提琴,时而会拉出不成调的咿呀之音,而曼丽,坐在这边钢琴的坐凳上。有些别扭吧,因为,正阳像个犯了死罪的孩子,多么小心翼翼两手放前交握着站在她一旁,头低着。比她小满犯错时还怕,还不敢动!
真的,
这要元西这样,曼丽不别扭。元西是个特别腼腆的孩子,曼丽觉得这是他的天性。
但眼前。分明不是元西呀,
他穿着洁白朴素的白衬衣,
笔挺的军裤,
头发干净真纯的短,
最是这张脸庞……是曼丽都愿意承认的漂亮!
这是个“享天地至爱”的孩子。可比元西,是两个世界的人啊,一个天,一个地,也不过如此了吧……
何况。
他是自己的病人,
自己在他肚子上动过刀,结果,犯了那样致命的错误……曼丽一想起这,就坐立不安!起了身,正阳一下抬头,像只受惊的兔子,忙说,“你是不习惯这样的我吗,等等好么,我去换……”曼丽也不看他,最后还是轻轻摆了摆手,站起来的人就垂眼望着手边的钢琴键,告诉自己做人也要像琴键“黑白分明”,既然来了,就不能任性为之,说给人说话的机会,就好好听。
“你说吧,”
你知道这时候的两个人,都是怂种!都低着头,跟头上悬着一把刀似得。
正阳就抠着自己的手指,
绝不是小娇儿那种别扭的抠,而是真抠,一种恨不得把自己抠出血的抠!
“从哪里说起呢,一开始我确实不怀好意……”
正阳还真是够坦白,
一点不掖藏将自己与曼丽这一路“另类陪伴”的前因后果,如实说了个尽,包括自己在哪里见她的第一面,第二面又是如何有了兴趣,之后,如此一步一步精心策划,逞自己的恶趣味……
曼丽听着听着,
脸通红,
气的?多半还是臊的。
第一面,他是看见自己和小课一同出入夜店的啊!……曼丽个直肠子坨坨,加之悲观主义,她总是会最先想最坏的一面,看看看看,人是放纵不得吧,一释放。就惹祸!
正阳说着说着,
也是,怎么有种越绝望起来,
他肯定会甜言蜜语,
按他的思维。先坦白,再“曼丽姐,我知道让你原谅我很奢侈,但是我真的在和你相处时,意识到……”吧啦吧啦可以说好多好多,但是,
就是这样越说下去,正阳越厌烦自己了,也确实是没了辙,他觉得曼丽是特别的。就不能再耍任何心眼去糊弄她;既然想好了要真诚以待,可现在自己好像被逼得,越说出心里话反倒越像在耍心眼了!……走进死胡同了……
于是,
一个听着听着,走了神,
一个说着说着,也撞了墙,
琴房里回荡的,
还是小满那边咿咿呀呀拉出来的类似吴侬软语的腔调……
所以说,怎么叫正阳逃得开她。
他与她之间有个太要命的“重合点”了:都是学艺术的孩子。身,吃得了苦;心,也太能感性了。一到关键时刻,很容易分心,甚至花心。自然,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也显得极幼稚又任性。
曼丽为缓解尴尬,不自在,也算本能吧,竟然指头按到琴键上。
声一响,吓了曼丽一跳,正阳也抬了头,意料之外地望向她的手指头,竟然脱口而出。“fa”
又不是叫你认音!
曼丽更臊,反正他也半天不出声了,“小满,”曼丽朝女儿招招手,就要带她走,小满听话跑过来,
小孩子嘛,加之小满一旦对环境熟悉了,人也活泼些,她个小调皮鬼也去按了下琴键。
“mi”正阳又答,
“小满,回家了!”曼丽扯她的小胳膊,小满顽皮,手够着又按了一下。
“si”
曼丽干脆要抱起她,
“曼丽姐!”正阳忙叫,“小满看来喜欢大提琴,我愿意教她!一定好好教她!”
曼丽抱着小满直往外走,
正阳紧跟着。“我,我真的没辙了!真的没辙了!怎么才能叫你原谅我,我,我……”
外头冷啊,加上月夜降临,寒气也下来了,曼丽抱着小满还不忘给她将肩后的帽子戴上,疾走在音乐学院的条廊下,正阳就这样穿着一件白衬衣焦急跟着,“我不是嘴拙,我很能说的,我想说多么好多么好的话都行,可,那是骗别人!糊弄别人!我不想那样对你,曼丽姐!”
曼丽抱着女儿咬着唇直往前走。
“你慢点你慢点,这几天你又犯眼病了,我不想让你生气,……”正阳忽然住了脚,“我不想让你生气……”曼丽越走越远,正阳不再紧跟,望着她越走越远,很揪心地看着,但,不敢再跟着了……
曼丽直到确认他没有跟上来。人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的,个小胖墩儿,真抱不动她了,可再累。曼丽还是不敢放下她,黑夜里,即使路面上依旧人来人往,可为人母的本能就觉着到处都是危险。她紧紧抱着小满,稍走慢了些,想,还是给姚雀打给电话吧,麻烦他送她母女回去,毕竟夜黑了,曼丽带着小满也不敢随便打车……哪知这个时候,她的电话正好响起来了,曼丽放下小满,一手还拥着她,一手从外套掏出手机,一看,正是姚雀呢!
一接起,姚雀就说,“师父,你在音乐学院门口是吧,别动啊,我来接你!”
曼丽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正阳给姚雀打电话通知的,也没多问,就“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曼丽此时心里真是……不知道该咋样想,今儿发生的一切突然了些,元西竟然就是熙正阳……
低头摸了摸小满的额发,小满仰头望着妈妈忽然说,“妈妈,我就跟那个大哥哥一起拉琴吧。”
曼丽手一顿,
接着就说,
“你喜欢那琴,改日叫你爸爸给你买一张回来……”
小满噘嘴巴,
“那个大哥哥拉得真好听,我要跟他一起拉琴……”
曼丽遂觉无比无力,
不得不承认,
天才是不容置疑的宠儿,童叟无欺!
第247章
是的,每个刻苦学艺术的孩子,哪里全都是逼出来的?肯定还是自身有兴趣,多半还有震撼到他们的“引路人”出现,光彩夺目到让其折服,心神向往。
就如曼丽自己学筝,
多半跟曼丽迷恋越启时代的两位词人有关。
千万不能和她多谈陆右和辛移,曼丽从年少开始就深深迷上他们了,直到今天,他们诗句中有些东西还会像迷幻药一样让她失去平静,什么东西呢?就是那种要命的男子汉气质。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极文极武,极壮极悲,极梦极醒,又诉之于极度的开阔和潇洒。一上口。浑身痛快。
这两首词,当时都是和着筝唱出来的,每每曼丽“俱怀逸兴壮思飞”时,都脱口吟唱这两首词,那时。就想着如果会弹筝,一定更痛快!……于是,学筝再苦,小姨逼得再紧,曼丽十个手指全缠着白胶布。弹出老茧……曼丽不放弃!
曼丽自己是各路艺术之道吃苦爬出来的,哪里不懂“信念”对学艺之路的影响力!所以,她理解小满脱口而出“要跟正阳一起弹琴”,且,这确实也是引导小满走入大提琴世界非常好的一把钥匙,“崇拜”对“吃苦”可有决定性作用,也更容易激发与指引她潜在的“信念感”。
但是,曼丽还是犹豫了,
不是她不在乎小满的成长,反倒是太在乎,正阳背景不简单,曼丽不想为此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了……
这些天,小满除了集中算盘班的学习,剩余时间多半在音乐学院魏老师这里,曼丽自然很放心。
下了班,曼丽收拾好大包儿,小满回来后,曼丽又重拾大包儿,里头多半是小满的东西。刚一走出办公室,曼丽停了下,
因为看见元西拿着扫帚簸箕在走廊那边扫地。
估计也是没想到这样会碰见她,元西反倒看上去比她更害怕一样,一抬头望见她了,赶紧拿起清扫工具就走了。
曼丽心里肯定不自在了下,还是匆匆按了电梯下楼了。
来到音乐学院,走进魏老师的琴房,
一看,
魏老师在这边单独辅导一个学生,
小满倒在一边不晓得哪里搞来一个大提琴,正那儿跟那天一样兴致勃勃地咿咿呀呀拉。
曼丽也不好打搅魏老师教学,
走过来坐到了小满一旁,歪头小声问女儿,“哪儿来的?”
却,小满还没叽叽喳喳开口,
那头,
魏老师起了身,那位学生说了句“老师再见”离开了。魏老师走过来,“小满说她不喜欢钢琴,更喜欢大提琴。”
曼丽瞪了她的小姑娘一眼,小满撅起嘴巴。扭过小脑袋去,可也不敢再拉琴了。
“你瞪她干嘛,她也没错儿。”
魏老师跟她小姨有的一拼,就没“稍降辞色”的时候,对曼丽很严厉。
曼丽也怕她。忙说,“我就是怕惯着她……”
“这哪里叫惯呢,什么都得有个兴趣起家,她不喜欢钢琴,你硬逼她往琴键上放手指,一方面耽误了她,也糟蹋了琴。”
曼丽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这时候也不敢反驳,唯有不说话。可毕竟还是心疼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满赶紧就扭过脸来,期待地看着妈妈……你知道,没有哪个母亲受得了自己的骨肉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那是一种极致纯真渴望的目光,难为小丫头这么小就有些韧性儿了,目光里还有些坚强的意思……
曼丽一时心软,就点头了,“好,学大提琴就大提琴吧,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小满几高兴喏。直点头,“嗯嗯!”又忙问,“妈妈,我能跟那个大哥哥学吗!”
曼丽笑容就僵那儿,
她还没忘?
魏老师疑惑问。“哪个大哥哥?”
“哦,就是……”曼丽还没说,小满抢着答,“就是那天在舞台上拉琴的大哥哥!”
“哦,是他呀。”魏老师倒露出一丝微笑。弯下腰,显然她对小满可比曼丽要温柔许多……嗯,这也不怪曼丽跟女儿吃这个没道理的醋,因为她也是见过魏老师对小朋友的,依旧严师样儿。她对小满。真的格外不同了,感觉特别珍惜一样……“你为什么要跟那个大哥哥学琴?”
小满张口就来,“好听!”
魏老师抬手摸摸她的头,“看看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学,就要跟最好的学……”直起腰,“他叫熙正阳,确实是少有的大提琴尖子,他和你一样,有灵气。请他指导指导也未尝不可。我可以先去打听一下,看他是几岁开始学得琴,如果岁数跟小满差不多时,最好。”看向曼丽说。
都这样了,曼丽能怎样拒绝?唯有点点头。“麻烦您了。”
曼丽发现,小满确实还真是天生学大提琴的料,小满很好的遗了父母的优点,个头在同龄小朋友间算长得高的,再。相对来说,小手掌算大,且指长,最后,曼丽也算自得吧,遗了她的乐感,你看在琴房这几天,她有时候也会带着女儿弹钢琴,教她识谱,小满的音准也很好。
曼丽是这样,事情容易纠结,可一旦纠结完,确认了,认准了,就不再左右摇摆。那就是一路往前好好走了。所以,确定小满想学大提琴,曼丽也不是没有期待的。
女孩子学习大提琴,富有典雅高贵的气质,琴声低沉浑厚,给人沉稳平静之感。
大提琴不同于小提琴和钢琴。在民乐团中,大提琴也有着一席之地,虽然是西洋乐器,但是它演出时起着打拍子的作用(声音的低沉)。在交响乐团中,大提琴坐在指挥右边。是乐团的重要组成部分,演出时,也很容易“上镜”。在四重奏中,大提琴更是重要成员之一,在合奏中能够把握大局和节奏。没有大提琴的声音做基础,乐曲也是不完整的。正是由于大提琴略带忧伤的音色,常常被人称为乐器中的贵妇……
就是想到此此,曼丽再看小满在那儿拉着咿咿呀呀,都充满着憧憬之色了……
而这时,她的电话响起,
心情好接起,
是她徒弟姚雀,
却,
姚雀声音气愤着,“师父,元西被人打了!”
第248章
被打,
这要从前,曼丽听到谁被打她都担心,独这会儿,“元西被打”?……曼丽心绪复杂啊,他已经不是“可怜的元西”了……
不过,这次,曼丽还真错想了,元西是已“不再弱势”,但,并不意味他就不会“受委屈”,他做什么就一定是“有阴谋”。
你以为刚儿在走廊遇见曼丽,又是正阳的“预谋”,还真不是。
他现在继续当“元西”,不否认。百分百为曼丽,可是,确实也有一份责任心在里头。这段日子真正也算正阳人生头回“活在底层”,这种“冷暖自知”的日子不是对他没有触动,无论在医院还是在酒店。与这些普通孩子的接触,人家对他的真心对待,正阳都感受得到。
“元西”,可算正阳“复杂人性”另一面的激发,一个本属“恶”的孩子。也算终于落地活在了现实里,不说扣“了解到人间疾苦”这样大的帽子,起码,他着实了解了些“普罗大众,真善美”。他“良心发现”想有一点“回馈”也确属真心。
医院里,他当然是最了解曼丽作息的,这个点一般曼丽已经下班了,他才敢上来扫这一层的走廊。
那天那样一个结局,
那样与曼丽“分别”。
正阳肯定不得放弃,
不过,确实也茫然无措起来,
他觉得自己在曼丽跟前已遭报应,陷入到最难解的境地:就是无论自己再做什么,真心不真心,错不错,曼丽都会将他算到“不真心”“错”的范畴里面,翻不了身一样!
正阳也想“破局”,甚至也有一时的“恶起心肠”,他有与“迷糊中的曼丽”“无比亲热”的照片,这些都是筹码!……却,真正拿出来了,完全又不是筹码了,正阳一张张地捧着看,只觉得心,发烫,他知道后果,一旦再逞强,就是错上加错,就永远失去曼丽了……
进退为难,死局一般了,
唯有,暂时先守着了。
正阳头回在红尘人世中尝到了“被动”的滋味,一切的主动权,在曼丽……她进,则他喜;她退,则他悲。正阳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没想到的是,
一抬头,
正好看见她从办公室走出来!
你知道那一刻,正阳的心呐,激动到鼻酸都不为过呀,这又是何等的缘分?
想她在,可又知道她肯定已经不在,
却,
着实在……
正阳扭头捉着清洁工具就走,一方面心下怕她误会自己“耍阴谋缠她”,再,也是估计眼里会流露出“太没出息”的情绪出来,他也不想叫曼丽看见……
这时候的正阳毫不留情的说。是脆弱的,正阳这孩子啊,
他的出身,注定他被捧宠为骄子,
他的天资。又注定他会成为骄子中的至上宠儿,他为所欲为,同时,他又那样细腻。否则,他一手绝色的大提琴演奏,除了天分,难道没有刻苦,没有感性,没有最接近纯净专注的状态?……
只不过,他被捧得太高精尖。养得败了德,却,并不意味这孩子就失了心,只要有心,就有被伤害,就有心跳减慢、放轻的时候,曼丽已经成为正阳心上的抓手,她“轻重缓急”的态度,决定了正阳心“坚强与脆弱”的分界……
正阳有些在怔忪间,扫着走廊的地。
“元西,九楼刚才有人吐了一地,我去擦擦,一会儿打饭的时候你帮我打碗饭好么。”同事小田忙走过来说,正阳见过“吐一地”是什么概念。加上九楼特殊,必须擦洗得一尘不染……“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手脚也快些,赶得上吃饭的。”正阳说,小田连连点头。“谢谢你,元西!”
两人遂拿好桶抹布拖布上了九楼。
先赶紧处理了秽物,
要冲水一遍,再用拖布擦洗,最后还得人拿抹布再擦净。
两人忙忙碌碌。
而这一切……早已被钟家老太以及搀扶着她出来散步的遥昔看见,钟家老奶奶睁大了眼,完全反应不过来样儿,手微抬稍指着,“那,那是,正阳……他,他怎么还在……”
遥昔望着那头,唇抿着,似乎也没有想到……
却这时。事情就发生了。
“哎哟!”一声叫,
只见一个体态膘肥的男人摔倒在地上,男人一看行头就是豪富,
金腕表,
粗金链子。
崩出来的皮带扣“金光闪闪”……
这边蹲着洗抹布的正阳听见在拖地的小田一声“完了”就见他跑了过去,“对不起对不起,”忙伸手要去扶起那男子,结果,
真是猝不及防。
还坐在地上的男子啊,哪儿来那样大的暴虐,张腿就照小田踢去,小田摔倒在地上,男子本就艰难地起了身,却还不忘上来继续要踢他,“你怎么拖得地!!”
这边正阳已经丢开抹布跑过来,你知道这阎王,下脚也是没轻重的,男子脚还没挨上小田,已经被他狠踢到地上再次坐着!
正阳弯腰把小田扶起来,经验丰富地晓得这男的肯定不依不饶,稍一推小田,“先走……”话没说完呐,哪想那肥膘男这次起来得快。估计也是气急了,仗着自己身形高大壮肥,上来从后头勒住了正阳的脖子,就往下狠摔,再一脚踩在了正阳为稳住重心撑地的右掌背上!
“元西!!”小田也是红了眼,上来就帮他,其实在正阳眼里这真是帮倒忙,他也是练家子,以小胜壮也是有招儿的,无奈小田跑过来毫无章法地瞎打叫他反倒无法施展了……
还好。这时保安都上来了,重心齐力将不依不饶的男子拉开了,正阳到底还是吃了点亏,脖子那儿都勒红了,右手指也被踩得红肿不堪。
这也是听闻有打闹本来晃上来看热闹的姚雀见到的一幕,“元西!”
姚雀肯定要上来维护呀,把他拉到一旁,“咋搞的!”多糟心地端着他的手臂看手指,再瞧他脖子,正阳这时低着头,不敢说话,
哎,
姚雀就是曼丽的“先遣”,
正阳现在强烈担心的是,曼丽会不会误会这又是他“一出戏“呀……
第249章
曼丽还是赶过来了。
不过在上来前儿,遇着一个小插曲。
电梯在五楼停的时候,上来一位看护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富贵老太太,一旁,还有老管家陪同。
“钟奶奶。”曼丽赶紧礼貌喊了声。
这把话说回来,曼丽知晓钟老太住在他们院,却,一直没去前往探望,终究还是因着遥昔上次与她说起的那个“请求”……真把曼丽吓着了,“女朋友”怎么能说“装”就“装”的?无论他的出发点有多“情有可原”,曼丽都不会答应的,这不仅与她的现实身份不符,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这种事即使是“善意的帮忙”也不可轻易参合;再。跟她的原则想法也不符,曼丽自己是个医生,有时候能理智的可怕,她觉得这种“心理安慰似的欺骗”毫无作用,终究还是在骗呀。一旦戳穿,可不对病情更不利?所以,当日曼丽是当场就拒绝了,这件事上,堪称很干脆“不留情”了。
所以。鉴于此,也着实情面上挂不住,曼丽遂一直没去正面探望钟家老太太,不过,侧面。通过同事也了解了她的病况,听说一直很稳定,遂也放下心来。
今儿当面碰见了,曼丽自当礼貌问候。
“曼丽,你现在有空么。我们聊聊。”钟奶奶态度也显得谦和……这是曼丽根本就不知道这老太太对她态度的“一波三折”,否则,要晓得这老太太曾经有段时间那样“厌恶”她,曼丽遇着她了,还敢主动问好吗!
“好,咱们去六楼花房吧,那里暖和。”曼丽温柔笑着弯腰给她整理了整理腿上滑下来的毛毯,“这几天天气还蛮好,是要多出来转转……”钟老太那心里哦……直叹息呀,她要不是有两个孩子了……多好的孩子啊!
看护和管家都止了步,
曼丽独自推着老太太走进花房,
这里花香淡淡,温暖如春,叫人心情是静好一大截。
“曼丽,”老太太喊了她,曼丽遂停下,在一旁搬来一个椅子坐下,听老人家说,老太太张望了她好一会儿,
眼中有真切的喜爱,不舍,却,也着实为难,不得已着,她托起曼丽的手握在两手里,
“曼丽,钟奶奶真的很喜欢你。不瞒你说,打一开始认识你,钟奶奶就认准了你,想让你和我家遥昔……”
这一听呐,哪知曼丽反应这样大,竟然一把将手从她掌心里抽离出去!
老人家一下愣那儿,
曼丽估计也反应过来自己太不礼貌了,但是,
这件事上,曼丽相当清醒,不能拖泥带水!
曼丽另一手慢慢将自己抽出来的这一只手握住,坐着的身体也撑直了,着实像个小孩子,郑重对待某件事时。脸庞都是一本正经地神色,生怕自己的言行给人造成丁点误会,这是原则问题。
“钟奶奶,谢谢您这样关怀我。但是,咱们一直以忘年交互往。也怪我,没有对您提及自己的一些基本情况,给您造成这样的误会,实在不该。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确实不是……怎么说呢,我一直把您当一个知心的朋友在看,也不瞒您说,您喜爱的一些东西,我从小受我小姨影响,也很偏爱。咱们确实有许多共同语言,但是,真的不涉及这方面……”
曼丽甚至有些焦急地情绪出来,
钟奶奶着实微怔那儿,
一来,光看遥昔那股子“执着劲儿”,她单方面就觉得一定是曼丽这边或多或少给了他“鼓励”,所以对曼丽,恶感绝对在增加。却没想,曼丽的“反感”甚至不亚于自己!
再。这孩子可真直不是,
她有孩子了,以为她会多掖藏着,没想,就这样直接亮出来了……
“曼丽。我没想到……”钟奶奶这下也急于想解释了,却,这时候门口,
“姨奶奶,咱们也麻烦她够多了。让人清静一下吧。”
曼丽望过去,立即起了身,
这下,更尴尬了。
遥昔走进来,
望向她。唇边温和的笑意一直都带着,所以定永熙看人很准,这小字儿后辈中,钟遥昔绝对是“尖字号人物”,他比正阳、计小都有“堪当大任”的资质。
“曼丽,这段时日给你造成困扰了,放心,我不会再打搅你了。”
这话儿就……也是够直截了当,够清白分明了。
曼丽那薄面庞挂得住这些吗,
好在。她也知道这是好事,不至于乱方寸,最后还是礼貌向钟老太一颔首,实在表达了歉意,离开了。……遥昔一直望着她。包括她微红的脸庞,那因一颔首,垂落下来的碎发,那盈盈的,羞意与真诚揉碎一处的眸影……将成为永久的记忆了吧……
“遥昔。”直到听到姨奶奶喊他,遥昔才收回目光,“姨奶奶,”遥昔在刚儿她坐下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姨奶奶眼睛都红了,
“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
遥昔微弯着腰,一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笑着,“我知道,您放心,我既然都当她面儿这样说了,肯定,是不会再……”又低下了头去。看着自己轻轻拍打姨奶奶手背的手,“我知道,我确实还不够喜欢她,”说这话时,明显拍打的手顿了好一个会儿,“要真正的喜欢她,应该义无反顾吧,应该什么都舍得抛弃吧,像,像正阳那样……为了她。什么苦能吃,为了她,什么气能受,为了她,就算费尽心机又如何。只要能在她心里抢占一席之地……”
“遥昔!……”姨奶奶重重握住他的手!心里多疼啊,她明白遥昔牺牲了什么,这孩子太懂事了,她这样“自私”是不是已经,已经害了他……
遥昔是太懂事了,
他们钟家和其余三家都不同,
不同就不同在人丁太单薄了,
所以说,遥昔何尝不羡慕正阳,
他真是生来的宠儿,
家中,不说旁支兴旺,就说直系里,他上头还有个亲哥哥,定海阳,可以为他扛下多少家族责任与义务!
所以,正阳受到的最大的“老天宠爱”,不是他出身在谁家,自己天分有又几何,在于,他是真正的“幺儿,幼子”,未来,有属于他自己真正的未来,可以去义无反顾地追求,孑然一身执著去,甚至舍命相陪……
哪有“不够喜欢”,永远只有“不能喜欢”,身不由己,说的就是这样了吧。
第250章
小满坐在一个稍高的小凳子上。这是正阳亲手给她做的,再配上专属她的大提琴,刚刚好。
这把琴也是正阳儿时学琴的那把琴。
问过了,正阳也是四岁开始学琴。这下曼丽着实没啥挑剔了,把小满的学琴托付给了他。
你想想那天他挨打,曼丽还是赶过来,本身就叫正阳泣喜,更别提,曼丽如此信任他,愿意让小满跟他学琴……那一定,就是全心全意了,只要正阳有的,小满一定还要更好。
正阳给小满灌来一个热水袋,
虽说室内有暖气,但是一般考虑这些名贵乐器的保养。温度不会太高。再说,小孩子初学指法,手暖和些,也更柔软,适应她发挥。
将热水袋放她手里。
“抱着歇会儿,给你听一段曲子,听完跟我说说想到些什么好么。”
正阳真的很用心在教她,除了基本功,大提琴对乐感要求特别严格。所以,多听也是尤为必要。曼丽正是远远旁听了几节课,这孩子着实内行、专业,遂更满意,这是实话。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遇着良师。
一曲放完,
小满抱着热水袋坐着听得很认真,
再问她“听见什么了,”
小满微仰头,小嘴巴一嘟。这可爱又自信的模样,眉目间确实有她母亲的影子,“香山的红叶,房山的柿子,潭柘寺的银杏,长城……”
别说,正阳真是惊奇呢,
小满也属于慢熟,最初几节课,小姑娘没放开,认生,还有些迷迷糊糊。多接触些时,那就看着灵气儿出来。是真聪明,悟性也高。当然不是说一学就会,正阳也看得出曼丽很重视对她的教育,回家一定也是苦练了的,总之来一次就比上一次状态更好一次。
是的,刚才放的曲子,就是王拓宁的《秋》。瞧瞧小姑娘说起的,可不都是京城的秋景儿。且,还很文艺呢。
正阳逗她,笑着又问,“真你自己想的?”
小丫头憨憨笑了,又赖赖的,“听妈妈说的,不过刚才放的是秋天呀。一到秋天,妈妈就带我和弟弟去这些地方。”
正阳笑而不语,明白了,曼丽喜欢秋天。
是的,感同身受,
京城确只有秋天好。
京里冬季漫长,差不多要五个月的时间,可供暖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供暖前后半个月里,在房间都缩手缩脚的,四肢伸展不痛快。夏季呢,暑热总有一段日子湿闷难耐,现在有了空调好许多。老京城过去一到暑天只能苦夏去熬着,熬到人精疲,所以才有贴秋膘一说。
至于春秋两季。春不如秋,春天短暂,叶绿花红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没等你欣赏够了就变成了另一幅热闹景象。千万别去想念细雨濛濛,胡同里打着油伞的丁香姑娘。那是个骗了多少青年男女的文学意象。说说还可以,千万别当真了。真的只是秋天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此时去哪里都能让你心旷神怡,都能让你忘记冬,忘记夏,忘记春,陷于秋天的满足……
正阳因认同感想着心里暖,从旁边拿过她的小琴准备今儿简单就教她《秋》里面一段简单旋律。这时候魏老师进来了,“正阳,”
正阳赶紧站起来,可爱的是,小满也一下从小凳子上跳下来,正阳怕她摔着又忙去扶她,小囡囡也笔直站那儿,不可思议的是,这都遗传,她妈怕魏老师。她也有点怕。
但是,绝对不同,
魏老师看曼丽永远是严格的,
但看向小囡囡……软和太多了!
魏老师朝她招招手,小丫头听命跑过来。魏老师牵上她,这才对正阳说,“昨天跟你提起的需要你协助一下的小合奏,提前到今天彩排了,你跟我来。”
“好。”正阳没有二话。跟随魏老师来到大礼堂。
没想到,说是“小合奏”,气势倒挺大。
不仅用的是音乐学院的大礼堂,
且,好像他们院领导都来了。
更引人瞩目的是,
台下右侧,有两队威武的战士,
超帅!
钢盔迷彩,腰间的武装皮带各个儿将腰身掐出流线型结实美感,也叫人肃然起敬!
魏老师还是稍向正阳说明了一下,
这是庆祝空降兵成立七十周年的一个献礼节目,本来这是空降兵部队的大日子,但是因太接近此次南海练兵的庆典日子,响应元首“节军洁军”的号召。遂将此节目融合进了“练兵庆典”中,就不再重复有庆祝活动了。
实际上就是一个由空降兵部队最精英的某团官兵一次舞台队列展示,需要现场背景音乐,空降兵军乐团有出色的大提琴手,但是此时抽调至国务部随国务部长汪云外访演出。于是这场彩排请正阳来顶替一下。
现场,确实有不少领导。
除了音乐学院领导,还有空降兵部属外宣的,总政宣部的,是的。计小也在现场。
当正阳步上舞台,
计小虽说脸上公事化地淡笑着,眼中可没有多少热度。……多说一句,这还是他没见到正阳是和小满一同进来大礼堂的,嗯,计小还没看见小满,确切讲,
魏老师此次还是作为“顾问”参加这次彩排,正阳也是她推荐的,进来时,走的音乐学院内部职工通道,是直接通向后台的,所以正阳步上前台来,是从幕后上来,而魏老师牵着小满此时也站在左侧幕布后……
好了。台上乐手们都就位,
这时,只听见一声洪亮的“起步……走!”
整齐的两队战士齐步走至舞台下正前方,为了他们的队列展示,音乐学院大礼堂前排还特意拆了四排座椅,供他们换队列整队形。
“立定!”
刷,整齐划一站定。
“向后转!”
刷,又是一致得像一个人似得。
这时候哇,
“小满!”
本来被魏老师牵着的小家伙,突然甩掉她的手就。跑了?!
这一跑还特别兴奋,
小囡囡直穿舞台,像个小肉球一样“滚”到舞台前沿中央!
“小课!!”
哎哟喂,
那个高兴哟,
这要不是舞台太高。她实在不敢跳下来,恨不得已经飞奔至她家小课的身上挂着啦!
“小课小课!”小丫头不敢跳呀,在舞台前沿上兴奋地急着跳!两手张着,要抱。
而你看那队伍正中央哦,
已经有一位,先向前一跨步,站定,身体微向左侧,坚定肃穆地行了一个军礼。这是对教官。
然后,放下手,
笑着哟,多宠爱呀,快步走到台下,张开手,仰着那灿烂漂亮至极的笑脸蛋儿,“宝贝儿,跳!接着呢!”
只见小满没有任何犹豫,奋身一跳!
221、221
“原来有个餐馆老板跟我说,他们那里的服务员很善于给客人起名字,比如有一个食客总点这里的一道蚂蚁上树,他一进门,服务员就互相通禀:‘哎,蚂蚁上树来了。’而另外一个客人每次来了都要点大量的麻辣龙虾尾,服务员就亲切的管他叫“龙虾尾”。这话说的我有点心惊肉跳,因为我经常来这儿就点焦熘肥肠,岂不是这块的服务员见到我就会互相嘀咕:‘喂,肥肠又来了。’……”
于宽笑着说。
计小抿口酒,瞟一眼旁边躺在靠椅上的正阳,“还轮不上喊你。论吃肥肠谁比这位更爱?嘀咕也都嘀咕他。”
于宽摇头,“那谁敢呐。”
是滴,正阳爱吃肥肠。
这位胡闹的主儿,有时评判一个人是不是“自己人”就这个狭隘的标准:看他爱不爱吃肥肠。如果一提肥肠就两眼冒光。口舌生津,他就会“另眼相待”将其划归到“自己人”的阵营;如果一提肥肠就面露难色的,甚至口出鄙夷,认为它腌臜。不干净,油腻,胆固醇高,正阳眼里就放毒光。有他好看……
有意思的是,
他看见曼丽也爱吃肥肠。
正阳喜欢吃九转大肠,但是很少在餐厅点这道菜。就像你爱极了一个姑娘,就见不得她频频出台。
但那日在曼丽家。曼丽却亲手做了一道九转大肠。这货在忙活的过程中,且不把他当外人了,像和自己的孩子分享着:“要把这道菜做完美可不容易,不少追求形式美感的鲁菜馆子,往往把九转大肠一个个摆在盘子中,一个个圆柱体,犹如整齐的树桩。一口之后,立见高下,要么肠子收拾的不干净,还有一股子骚味,要么就是火候不对,有的没有熟透,吃肥肠像嚼皮筋,有的则是过于熟烂,失去了那种柔韧的口感。更关键的是很少有厨师能把一道九转大肠做的五味俱全,要么是过于咸,要么是过于甜,其实都不对。一款风韵绝佳的九转大肠应该是苦辣酸甜咸,细品五味皆在,其中辣味以胡椒体现,苦味以砂仁和肉桂突显,都是少许,有一点,差不多。一口肥肠入口,五味融合,加之肥肠本身之柔腻芳香,这才是九转大肠之妙处……”
你知道那一刻正阳内心有多么激动!!
仿若千年在虚境中悠游,找的盼的就是一个知己,如今,一口肥肠,找着了……
想到这,正阳起身又夹了一块九转大肠放嘴里。边嚼边回味,那天,曼丽的每个神态,哪怕唇角的漩漩。都清晰印在脑海里……
突然又听见走到那边倒茶喝的于宽轻呼,“计小,你来看!”
计小正在看手机,一年一度的单位体检又要开始了,邮件里有这项工作的布置……计小有些走神,现在但凡跟“医疗”有点联系的,他都会不由自主想起曼丽……好久没有联系她了,计小现在不敢轻易去打搅她……
见计小没反应。于宽又说了句,“那,那不是那谁……”
计小这才抬头,“谁撒,半天放不出个屁。”
于宽指了指窗外楼下,“就是曼丽那徒弟……”
这下好,
计小是立即起身,
正阳嚼肥肠的。也看过去一眼……
“是不是,好像是和同事来这儿吃饭……”
只见计小转头出去就往楼下去了……是的,亲自下去了……
正阳倒不慌,
起身也晃到窗边。
他一点不怕计小这一下去会把姚雀请上来,或许看见自己会露陷。
因为,他知道,计小肯定不得把姚雀请上来!
这看着就是同事聚会。制服上都是空一院的徽章咩。这就说明,说不定一会儿曼丽也会到。那,计小就会防着自己了。……曼丽这件事上,计小不会叫他熙正阳插入一丁点痕迹进去的。当然。也不是只有自己,包括钟遥昔,你以为计小就不会防?所以,他现在是亲自下去一趟,哪怕只跟姚雀打个招呼,也是他一人,才不得像平常那样叫人把人请上来。因为这一屋子都是他不想“让曼丽认得”的,曼丽这件事。计小一直将它视作自己的“隐私”,不想“与人分享”的隐私……
看见计小走去那桌儿,
带着笑,似偶遇着了。
看来上次“绑苏韫”那件事他是把曼丽得罪了,连带着姚雀对他都不咋热情,不过人的素质还在那儿摆着,
姚雀还是礼貌起了身。好像跟他寒暄了几句,计小也没有多聊,招呼几句就离开了。
上来,
于宽忙说“要不送瓶酒下去,”
于宽是计小的人,上次“绑苏韫”,包括计小最先第一次请曼丽师徒吃饭,那都是在现场的。想起来似得,又补充了一句“曼丽挺能喝的,送白的下去。”
计小瞄他好半天,于宽都不好意思了,“关你什么事儿。”计小真这么“计较”一说。于宽就知道自己多言了,赶紧地傻笑“我这不是想为你讨个好儿。”
计小到底比正阳“直脾气”些,哥们儿间的失言也不会放在心上,那都是摊台面儿上说的。他也知道于宽是为自己好,所以又轻叹口气,不掖藏地沮丧着,轻轻摇摇头“他们不得领我这个好儿的。别看是个医生,冷起心肠起来。才冷……”显然,他不是在说姚雀……
而这时候,正阳依旧靠在他那把椅子上,有时候玩玩手机。有时候起身夹口肥肠吃,根本没兴趣搭理他这边一样……
“那,曼丽一会儿会来么,”于宽小心问,计小拿起酒杯抿在唇边,眸低垂,轻轻摇摇头,模糊不清的话儿从嘴里出来“她在手术……”
接下来,
都不知道的是,
计小戴着头盔骑了辆战斧停在空总院对面儿巷子口大树后,吸了一地烟,
看见曼丽从大楼里走出来,下班回家后,才踩灭最后一支烟头,骑着铁马离开……计小那一刻就想看看她!好似非要证实她“确实是手术才不能来吃饭”,而不是“因为我也在这儿,她才不来”,才放下一颗心……
而计小也不知道,
远处一辆车里,
正阳也一直看着他呢,
见曼丽出来后,他并没有上前与之交集,也才“放心”开车离开……
☆、222
曼丽他们穿着整齐的军装,手臂上都箍着白底红字十字袖章,在院大门口集合整队待发。这是要启程前往空艺中心执行体检任务。
与此同时,
计小,遥昔,均在空艺中心,呆在各自所在单位所属区域准备体检。
计小两手插在军裤荷包里,立在窗前。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那手心里都是汗。
他知道今天体检主要负责单位是空一院,曼丽在“体检责任大夫”名单内,为此,他确实有意把自己调整在她那个区域中,肯定会碰到……可碰到了,说什么呢。计小是在思虑着该如何再得到曼丽的好感。好吧,哪怕只丁点儿“认同感”呢……
忽然肩头被人一拍,
计小扭头,见是遥昔,脸上的神情隐没了些。又是那副从容不恭的模样,微笑“你们处上下也百把来号人吧,这一天可就耗这儿了。”
遥昔轻轻摇头,也是无奈,“女的多就是麻烦。”遥昔近期借调空宣处。那边是女的多,各个来头又都不小,是个麻烦窝。
正说呢,
“计小!”苏韫娇俏地跑进来,也是拍了下他肩头。对遥昔就客气些了。一来关系疏远些,再,现在遥昔是她的领导,且,嗯。一会儿再说,有件事还得‘仰仗”他呢,苏韫自然对他要规矩些。
“正说你们这些女的呢,少给遥昔添乱。不过遥昔正得很,你们执意要歪,只管大力拍,这些都是贱货,不拍都以为自己是杂毛凤凰。”计小瞅一眼她,嘴可毒。
苏韫噘嘴嗔他一眼,“你就不会说好话,问问钟处,我给他添麻烦了么。”
遥昔谁也没看就是似笑非笑。“麻烦”是用“添”的么,这多“千金”扎堆儿的地儿本身就是麻烦……
见计小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苏韫又碰了下他胳膊,“正阳也来了。”正阳是她的神!每每提起他,苏韫那神情哪次不是痴迷神往,今儿倒稀奇,淡散了许多。
计小也没多在意,依旧看着窗外,因为医疗队的车陆续开进来了,计小的心已经飞过去了……苏韫见他不搭理,又说了声“正阳也来了,你看见他了么?”这下把计小搞烦了,“我看他干嘛,他来不来关老子屁事!”计小也是变脸跟雷霆三月的主儿,把个苏韫委屈的哦,不明白好好儿的,咋心情说变就变。可苏韫也“委屈习惯”了,这位苏大小姐,任何人跟前也可以这样“说变脸就变脸”,飞扬跋扈地厉害!但,只在这两个从小一块长大的男人跟前,瑟缩如孤女。但,她并不以为意,甚至还引以为豪。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如她这样同时与正阳、计小“青梅竹马”!本身,这就是老天爷对她最深厚最幸运地赐予了……
而计小这忽然间的“心情变坏”,甚至,可说紧张,遥昔心里是有数的。
看似都瞧着窗外楼下一辆辆开进来的医疗军车。
实际上,
都在等着一位的下车来,
遥昔清楚自上回“绑苏韫”曼丽跟计小疏远不少,叫计小一直都很消沉……
终于,
牵挂着他心的正主儿亮相了。
且,这一亮相同时叫计小,遥昔一顿!
曼丽双肩背着军用医疗包从车上下来,头一回,他们见到她将长发全部盘到了头顶,不仅利落,显得年纪一下也小好多……跟紧随其后同样也背着双肩军用医疗包的姚雀站一块儿,简直就像新兵蛋子了!……计小心剧烈跳动着,她有个可爱的女儿,母女俩都可爱……而遥昔想法基本上也差不多。这是个已经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岁月却如此优待她,只是简单变了个发型,想要的青春就能重头再来……
曼丽啊,自生了孩子,胖乎乎还是有,但是真比从前更“精神”些,哎,主要也是太多人宠着了。从前,那就是小姨的“摇尾系统”。唯命是从。现在起码有点“指挥权”了,人呐,一会“吆五喝六”,可不更有精神了?
这一想到“新兵蛋子”,计小一下惊醒!
正阳也在这儿?!
他最爱嫩的……
曼丽这样……就怕正阳撞见了……
计小稳了稳。看似不着意又开了口对身后的苏韫,“正阳在这儿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他单位,人在这儿不很正常。”
看看,这就是俗话说的。“小王爷”们的“阴晴不定”,前一刻烦透了,后一刻又能缓过来,所以,他们的性情都是极致宠出来的。阴阳怪气也是理所当然。
没想,苏韫口气也“阴阳怪气”许多,“他来才不是上班的。”
这会儿,计小听出不同了,
稍一扭头,
瞅着她,
“怎么,他又给你臭脸看了,瞧那一嘴酸气。”
明明现在给臭脸的是他!他还恁得这样说别人……可苏韫也确实计较不起来,其实也是不敢。从来都是他们甩脸子给她看,瞧瞧上次计小那样绑了她,苏韫又敢闹到哪样?最后还不是他一两句就哄好了……
这时候,苏韫反倒似无意看了眼一直看着窗外“置身事外”的遥昔,悠悠说。
“他是来陪他表姐来体检的。”
苏韫此时看遥昔这一眼,可够“深意”咧。
事儿还得从最近空宣处一件“中心工作”说起:又要招飞了,
这次有个“突破”:将在B30重型部队招女飞行员!
这样,根据空总的布置,空宣这边要展开一系列宣传任务。
其中一项,就是要选出一个“招飞宣传形象人”,自然得是女性。
根据此次入伍性质,
这位女性,必须首先是军人出身,
再,还得有过硬的军旅经历,
当然,形象气质肯定也重要,
还有,既然是倾向B30的招飞,这位形象人最好还是有“勇气与自信专注”的一面体现……
好了,这可是何其露脸扬威的一次机会!早在有“小道消息”泄露出来时,各方势力下的“家族中的女孩儿”们就已经开始“你争我夺”了。当然,其中也包括苏家。苏韫本人也对此“形象人”势在必得!……
可。
除了你苏韫有志于此,别家就没优秀拔尖儿的跟你争争了?
当然有,
可其它的,确实难于她旗鼓相当,
只一人,
苏韫视为“锐敌”!
谁呀,
就是这位正阳的表姐,许依维呀,
其实,一切个人条件比起来。许依维真比不上苏韫,但是,她背景着实比自己硬呀,
定老太太唯一的外孙女儿,
定永熙唯一的外甥女。
正阳唯一的表姐。
现在还有个关键,
苏韫知道,定家有意与钟家结亲,看中的就是眼前这位一表人才的,钟遥昔。
而偏偏此次选“形象人”工作的主要负责人,就是这位钟遥昔!
相当于许依维,人还没出场,已然站在制胜点了。
☆、223
正阳此来,当然是为曼丽。目的稍后再表。
且说曼丽被分到东区CT组,具体操作肯定不会让她,她主要是看结果,迅速写出意见。
这边多半是中高级军官,进来都很有素质,先递出个人文件夹,然后在医导指引下,走到那边帘子里脱帽、脱去军装外套。
外边走廊等待的人,自觉排队站成一行,虽不至像底下当兵的站的那样整齐,或转身三两小声聊聊。或个人低头看看手机,很有秩序就是。
姚雀递给她下一个文件夹后,接到一个电话,小声应“好。我出来拿。”收起手机对曼丽轻声说“早点来了,我出去拿。”曼丽是一早儿从手术台上下来就直接整队集合来空艺中心的,早点都没顾得吃。姚雀赶紧出去拿早点。
早点很丰富,牛奶都是热的。
站在队伍里的计小看见姚雀出来。匆匆出去,不一会儿,两手端着一大袋早点又赶紧地进来,就有点揪心地想:曼丽还没过早么……
姚雀从他身边过。没看见他一样匆匆往里走,计小也没在意了,就这时,
姚雀刚走过。前头几位里忽然一位就那么忽然间倒地!
咋了?!
一时队伍躁动,扶的扶,看的看,就听见有人说“哎呀,老徐晕奶!”
这下好,年少小将军里有些歪的,听了就会往歪咯想,眼里的坏水儿浸着,似笑非笑。
空气里是弥漫着香浓的奶香,哪儿来的?只有姚雀那袋子里有撒,一时搞得姚雀也莫名其妙,
他本身也是个歪的,知道这话一出来多容易叫人往邪里想,可毕竟大庭广众下,作为一名医生,考虑多些,想想也不是没可能,有人一闻奶香是晕……
外头的躁动,里面也听见了,
门打开,
第二个出来的就是曼丽,
毕竟她是这边的负责人,
再一个,
见状,她徒弟还“傻站”那儿,你说叫曼丽恼不恼火!
曼丽疾步走来,
脸沉着,
亲自蹲下来手探向被人扶着的老徐,看一眼即说“美尼尔氏综合症”,这时候姚雀反应过来了,赶紧将早点递给护士,蹲下来在曼丽等人协助下将老徐背起。边还急臊地吼,“什么晕奶!这位就是有内耳疾病!”姚雀确实臊,总得找回点“专业威严”吧。始终曼丽一言不发,反正脸色不好。极不满意看他一眼,又返回房间里去了。
姚雀背着人送去病房,
走廊上又恢复秩序,
听人小声议论,“哟,看不出来这小姑娘真厉害!”
“说什么呢,你没见她臂膀上的标记,她才是主治大夫!”
哎。进来了才都算彻底明白,“这小姑娘”真正才是“签字确认”的“一把手”!一打听,姓曼,绝对空一院手术台上一把刀!
姚雀自进来就老老实实,知道丢脸了,也惹师父生气了。
曼丽一直认真工作,根本也没时间搭理他。姚雀都不敢问师父过了早没……
计小进来,
两手如常将自己的体检文件夹交给姚雀。
姚雀一拿在手上,稍一顿,
明显里头夹着东西。
计小知道曼丽看见自己了,
强忍着。也没看她。……一来,计小晓得曼丽在这种场合特别正经,最好别跟她参合“私人感情”进去,再。他也不敢看,怕,看过去了,曼丽就移开眼去别处了……
计小被医导领进帘子里去了。
姚雀这才打开他的文件夹,
里面是几块饼干。而且,是曼丽最爱吃的椰子口味……
姚雀其实也是担心着师父因为生气就没过早,鼓足勇气,还是把文件夹递过去,里面的饼干没拿出来。
曼丽填好前一位,
再拿起这一个……打开一看……曼丽又不是不知好歹,没好气儿地无奈撇撇嘴。看一眼姚雀,姚雀赶紧傻笑,讨好。曼丽拆开一个,放嘴里慢慢咽……
好了。
计小出来,眼尖看见拆开了一个的饼干包装袋,那个心上的狂喜啊!……你知道,多久了。计小没有此刻这样高兴到想跳起来的感觉!这次眼巴巴看她了,就算曼丽根本还是没看他,在填写他的体检报告,计小眸子里也是喜不自禁……尽管,他并不知道,曼丽愿意吃这块饼干根本没想到会是他放的,还以为是姚雀的心意……
反正计小是开开心心出来滴,
迎面遥昔过来,他主动邀上他的肩头,笑得好看极了,“晚上喝酒去!”
遥昔也笑着“咋一下这开心,身体棒棒的。可以再胡闹五百年是吧。”
计小笑着一抬眉“比这好。”就没接着再往下说,聊起那“形象人”的事儿,“今天你过眼瘾了吧,各部委的美女都上你这儿来报道了。”
是的,不是说正阳来就是陪他表姐的么,今儿也是“形象人”征选的体检时间。
遥昔笑笑,
顿了下,
“这儿正有个事儿要跟你说说呢。”
计小还是笑模样看着他。
“刚儿,袁志刚跟我打电话,说,他刚儿看见一个合适做形象人的人选。”遥昔说着,眼见着计小的笑意在渐渐淡没下来,遥昔见了,也就没往下说了,计小轻轻张口,“曼丽?……”
遥昔点头,“刚儿发生什么了,叫二楼的袁志刚看见她,这一瞧就瞧中了。”
计小眼神有些茫然,“这不叫巧,这叫是金子上哪儿都掩不住的……”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可又确实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计小此时的眼眸里浸着的,绝对是依恋,“你不知道刚才曼丽多好看,不是一般意义的那种漂亮,可就是漂亮至极,又有威严,又认真,特别潇洒,姚雀怕死她了……”说着又笑起来,“你别说,我要是袁志刚,也一眼就看中她,太合适了……”
计小形容的这样的曼丽,遥昔何尝又不是没见过,在路口执勤的曼丽就是这种状态……
过了好一会儿呢,
计小叹口气,“这事儿咱就不参合了,这是曼丽的前程,她应该有选择的权力,顺其自然吧。”
遥昔看着他,这会儿才深刻觉得计小是投入真感情了,愿意站在曼丽的角度想问题,已不是处处以“自我感受”为先了……
☆、224
忙碌一天,终于歇下地儿了。
院长亲自来慰问大家,并说“空总为了感激咱们,特别开放了空艺的温泉,大家辛苦了,去泡泡放松放松。”
只能说空艺当初建造的时候就选了个好地方。颐山温泉本就在国内首屈一指。空艺就建在颐山脚下。
院长发话,又是空总的好意,跟“命令”也没区别了,曼丽只有随大流跟同事们去汤池里泡泡。
曼丽自是不知道,这一些泡在汤池里直喊舒服的同事们,当真沾的全是她的光呀!
是的,这才是正阳今儿来空艺的唯一目的。
等着的,
就是现在站在隐形玻璃后,看她舒服自在地泡在温汤里……
真真儿泡在水里的女人,才是女人。
唯一不好的。肯定是这一池子旁的多余的女的,有时候会夺了曼丽舒适的情态,非要来找她讲话,不过这叫曼丽又变幻出别的神采。
她会在水里领着同事走到边儿上,坐到台阶上,边舀起水拍打身上,边侧头微笑着听她们说话。有时也会笑得很开心很开心,像个孩子……
正阳还是最喜欢看她独自一人泡在水里的样子,今天她梳了个令人惊艳的高丸子头,正好泡温泉也不用将头发放下来。
露出羊脂如玉如膏的颈脖,
耳根儿后也有散落下来的长发,
沾着湿气湿漉漉贴在颈脖后,叫正阳看得痴迷,想起的,都是那天在拥挤的气囊后曼丽口鼻中不停呼出的热气……
就为看她这短短泡在热汤里的一会会儿,正阳觉着这一天在这里无聊的等待也值了。
走进休息室,
正阳将蓝牙耳机塞进右耳,
然后不紧不慢开始解军装衬衣的扣子,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
只见正阳眼眉里都是笑,声音也乖巧好多,“喂,曼丽姐吗,我已经到颐山车站了。……哦,好,我知道了。”
取下耳机丢到桌上,
换衣裳的速度稍快些了,
灰色大T恤外笼上一件也挺肥大的夹克衫,今儿天儿还有点冷,他这么穿着实单薄了些。不过,不要紧,就是要她的心疼……
头套假发,
眼镜,
再斜背上大书包,
镜子里,顷刻间,元西就展现在面前……
元西从山上的无人小道特意绕了一圈跑下来!
正好曼丽的车开过来时,
看见的就是,元西一人站在站台下单薄的身影,还在剧烈喘着气。
昨儿就约好了的,曼丽今天给他补补政治。曼丽说她今天会到颐山工作。元西懂事地说,那我饭店下了班儿就坐地铁到颐山公交站等你。
元西还是那样懂事地在车外先跺跺脚……这孩子很有礼貌,如果外头下雨,或灰大。每次上车前,他会把自己一身上下包括鞋、雨伞等都收拾地干干净净再坐上车来,就怕弄脏他们的车……
曼丽扭头看着后座儿的少年,轻蹙眉头,“穿这么少,小心感冒。”
元西憨实地摇头,“不冷,刚才跑过来的还有点热呢。”
曼丽转头过去发动车。“还是要小心,别仗着自己年轻就忽视这些。”
后视镜里看见元西直点头,“知道了,一定注意。”
车开了,
元西看似扭头看着车窗外,
其实,
透过车窗的反光,依稀还是能看见她湿漉漉的耳后发……
曼丽无觉察。笑,“你来泡过颐山的温泉么,”
元西一板一眼回答,“饭店老板组织我们来泡过。很舒服。”
曼丽似感慨地稍靠在了椅背上,车开的不快,却很稳,“颐山真是个好地方。这里要下了雪,估计泡温泉更有意境。……这倒叫我想起了汤的本义,开水。知道本义,赴汤蹈火再听到感受会更深。古代还有一种酷刑叫“汤镬”呢。就是把活人投入开水烫死。听说老京城许多澡堂子悬挂一个大大的‘湯’字,以至相声中还有洗澡的提醒掌柜的说:‘掌柜的,汤馊了!’的笑料。……”
看得出曼丽此时十分放松惬意,话也多了些,始终带着最单纯快活的笑意,甜甜美美的。
曼丽当然是爱泡温泉的,
她出生在水里,
本能对水有不同一般的亲昵感……
元西坐后面一直望着她。
虽然只是个侧后,也足以叫他不眨眼,只是偶尔曼丽看看后视镜,他会自然一笑。像个乖宝宝……
一切是这样“岁月静好”般的美好,
这时候,曼丽的手机响起,
想想她在开车。也只能按免提了,再说,跟元西也熟识了,加上她看到是姚雀的电话,更不会设防。
“嗯,”曼丽只吭了一声,姚雀那头就开始叽里呱啦着急汇报了,“师父,告诉你一件大好事!……”曼丽一直很从容,姚雀就是个大嘴巴,啥事儿到他嘴里都能升级百倍,一个蚂蚱也能夸大成一头猪!
曼丽始终没做声。就听姚雀一人说的带劲儿,不过这一听,曼丽蹙起了眉头,明显不安起来,原来姚雀个岔巴子正好跟院里组织部的几个狐朋狗友一块儿喝酒,就听到关于他师父的一件“大好事”了:听说,曼丽被空宣一把手袁志刚看中,想让她来空宣试镜。做“空招形象人”!
“师父,你说是不是大好事,这要真成了,您这次提副教授可不更有门儿了……”
“好什么好!”哪知曼丽忽然一声斥。吼得那边姚雀肯定是一脸懵逼,你说曼丽得愿意这样“露脸”吗!她这“秘密厚如铁”如缕如麻的生活背景呀……
“听谁胡说就跟我这儿来瞎扯,这叫什么好事!我一个大夫试什么镜!你别在外头跟我胡扯这些,坏我名声!”
姚雀立马就知道自己又惹师父生气了,蠢脑子,灌了点马尿就糊涂了?他师父对工作轴得厉害,人也一本正经,怎么会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功利”!
“对不起对不起,师父,我刚泡了温泉现在又喝点小酒就……”
只听曼丽沉声,一点不改她的轴,
“我算教不起你了,泡温泉后还去喝酒,你是找死。”
姚雀委屈,他们一群医生,当然知道泡完温泉后多久才能饮酒,肯定是按着这个时间后才小酌几杯的呀。不过显然曼丽在气头上,说话就这么无情……
正阳也听进去了,
知道了,曼丽翻脸起来,有多无情。
第225章
没想着,领导真找她谈这事儿了。
曼丽肯定是当面拒绝,这事儿不能表现出一点妥协,是万万做不得的!
但是,
你得了解袁志刚的地位和其人。
此人最是刚直不阿的,能坐上这个位置,没有背景,全凭个人才干。他说曼丽“合适”,那绝对是“秉公公正”地着实为这件事本身考虑。再说他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亲点的人”,岂是你一个部署医院院长做得了主的。……所以,饶是曼丽这件事上态度再鲜明坚决,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曼丽是真发愁了,这件事可怎样混过去呀!恐怕到最后,还是得指望她家男人们去摆平了……
却没想。
诶,这件事她自己竟然搞定啦!
话说,还是托元西的“福”,虽说任何人看来,都算不上好事。
这几天。曼丽是愁,但还不至于“愁眉不展”,毕竟这件糟心的事儿最后也是有法子解决的。这天她在家刷洗那个武装带,哦,就是军用腰带。
为啥搞这呀,
为她家小课呗。
军演里,小课所在部队毕竟隶属精英集团军,承担的任务就重,无论演示性。还是实战性,那是频繁“出战”,小课打电话回来说军用腰带都不禁操,磨破好几条了。夕臣就跟曼丽说,你给他找些67年那一批的。那批因为是打一六九仗的,实战需要,质量特别好。
好咧,说是叫曼丽找,还不是为成全她“操不完的心”,皮带这两天还是被元青送来了,好几条呢,曼丽过细,非要刷干净了再给小课送去。
曼丽是没了记忆,
其实,这武装带啊,在她少时,应该是最深刻的旧物之一。
武装带在军人心目中非常明确,是指军官外用腰带。这种腰带并不直接扎在裤子上,而是扎在上衣下摆处,起到束腰提神的作用。
过去在军中大院,凡看见军官们扎上外用腰带,就知有重大活动了。早期外用腰带上还佩枪,手枪套的皮革与皮带同色同质,威风凛凛,连那时电影都极力渲染这个,镇压发动拍时一手抚枪一手痛斥的宣传画那是都该印象极为深刻的。久而久之,军官腰带即武装带成为了正义的化身,以致“梅静群时代”小将们都腰横武装带,杀气腾腾。
曼丽如果还记得,
那年她才七岁,
一天就翻出了她父亲的一根武装带。你知道即使在当时,那也是极为贵重的“文物”!
曼丽系着,神气得很,但系在身上并不怎么舒服。那时人穿的衣服都肥大,靠武装带拢在一起,系紧了有小裙子的感觉,系松了又邋里邋遢,十分不好看。这种武装带不是常规皮带系法,皮带扣不设舌头,皮带也不设孔,不靠皮带上的孔调节松紧,只有一个四角有档的扣环,另有一个正中有着五角星的扣,斜插入后死死扣住。你不吸气解它,它决不会自行开启。
好了,这就出问题了,
七岁的小囡才多细的腰呀,她一勒再勒。还吸气!……卡住了!
你知道,当时惊动了多少人!
曼丽,嗯,满意的哭声响彻紫阳宫,
也是忙中见乱,人们手忙脚乱还愣是搞不开那个扣环了,有人就说赶紧剪断吧,
你知道满意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哭的,死活不让剪啊,这是她爸爸的。你看她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多吓人:谁敢剪,谁就是蔑视领袖!
这下,就僵持了。
最后还是蒋立果赶来,二话不说,剪!
可,谁敢呀!
满意充满诅咒的话就在耳边:蔑视领袖的罪啊,谁敢当!
竟然没一人敢拿那剪刀!
看得蒋立果火冒三丈,
亲自拿起剪刀就要剪断,
可满意个娇蛮囡囡真是难缠。她自己勒得都快憋过气去了,还跟蒋立果对打,手脚乱踢,咬啊,就这么一团乱中。蒋立果手里的剪刀不小心还划伤了她的手背……这一见血,莫说一旁所有人懵了!看看,最失去冷静的是元首,蒋立果一把抓过她,不管她如何咬自己的手臂。狠劲儿剪断了皮带!……囡囡含血地哭,大骂,任何人接近不了她,自然就拒绝任何人给她看她手背上的划伤……蒋立果捡起了绞断的皮带,抽到了她身上……
曼丽正在擦洗武装带上的金属带扣。
武装带由于这个金属带扣份量重质量好。解开方便握在手中,那动荡岁月曾沦为打人凶器,男孩子血气方刚,一语不合就解带恫吓,曾经,大儿院儿里,十几岁的孩子用武装带将人打得血流如柱,场面恐怖非常,也不是没有……
当时,
蒋立果手里牢牢握着金属带扣。手臂上流下的满意咬出的血,渗进那金属带扣的缝隙里,揉着他手心的汗,润艳,甚至泛着妖冶的光晕……
恰如此时曼丽特别用红药水对上面的搓洗。阳光照射下,竟然美如兽眼,曼丽不禁看着有些入迷……
“曼丽姐,我来帮你刷吧。”
曼丽从迷蒙中一回神,
元西蹲在她小盆儿一旁。卷袖子问。
曼丽赶紧笑着摇摇头,“没事儿,我快刷完了。”
元西也好奇她搞这多旧武装带回来干嘛,也不敢问,还是姚雀来后,他问,曼丽说亲戚家有小孩儿当兵了,新兵连太辛苦,磨破好多武装带了,她找人找了些扎实的旧武装带,刷刷干净,给孩子磨练去用。遂姚雀元西都信了,没多想。
就是见曼丽是过细,每根皮带角角落落刷得干干净净,姚雀还说“您刷这干净。人孩子拿去了哪会舍得用啊,看看这腰带扣,到底是老东西做的扎实,上头的五角星多好看……”
曼丽听了笑,“好看有什么用,关键要扎实,这东西是护腰的,本来就辛苦……”说着说着,曼丽心里多疼她的小课呀,想着。是不是真有必要去看看他……
可看在姚雀,元西眼里,
曼丽的心真善,柔软,这时候的曼丽。真好看,真好看……
这时候元西的手机响起来了,
元西特别不好意思,忙站起来,捂着口袋,“对不起对不起,”好像打搅了这份美好真是罪过,曼丽笑,“这有什么对不起,快去接呀,”
元西憨憨一点头,快步走去阳台了。
第226章
元西匆匆从阳台走出来,
曼丽望着他“出什么事了?”
元西直摇头,“没事。”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背包,“曼丽姐,酒店同事临时和我调个班,我得去顶顶。”再规矩一点头,就快步向门口走去。
“元西,”曼丽站起身,拿起搁在桌上的毛巾边擦手边忙走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脸色都变了。”
元西低着头在门口换鞋,“真的没事。”声音不大。
曼丽走到门前微歪着头看他,轻声说,“元西,遇见什么事了。不要怕麻烦我们,力所能及里能帮上你不是更好么。”
“上次我就害你出车祸了。”
“你还记着上次,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是我自己开车不小心还连累了你……”
“曼丽姐。”元西抬起了头,
眼眶微红,
望着她半天没说话,
曼丽很真诚。
“一定是急事吧,现在咱也别费时说上次了,到底怎么了,”
“我朋友……”
原来元西的老乡在中庆街摆摊卖手机壳。摊儿被城管扣了,这是老乡全部积蓄摆的个摊儿,就这点小生意可说他的命,自然不肯就这么被没收,竟然和城管冲突起来了!刚儿就是老乡的弟弟打来的电话,元西肯定急匆匆就要赶过去,但是真不想再麻烦曼丽,遂撒了谎,可神色上还是露了馅,被曼丽发现了……
啧啧,
这点“戏精”的成分,在正阳的骨子里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太不值一提了,把曼丽轻而易举就“勾”到了“冲突现场”,而后,
轻而易举就“激发”了曼丽的“同情心”,“参与”到与“蛮横执法”的“说理”中,再,轻而易举,被“不分青红皂白”一起“抓了起来”,以“妨碍治安条例”拘进局子里,扣留五小时……
就这样,
轻而易举,
曼丽被关起来了。
好吧,
说来这还是正阳的“一番好意”,
对于曼丽被袁志刚亲点“选上形象人”要参与试镜这件事,正阳这次且全看的是曼丽的态度。简言之,曼丽要怎样,他就“推波助澜”怎样。
既然亲眼所见曼丽的“极不情愿”……前文也提到过袁志刚其人,这是个硬骨头,从他这头入手不如干脆来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如果曼丽在这期间“有了污点”,还能够格当形象人吗?
遂。正阳演了这么出儿。
看看,你叫他如何不越来越迷这个女人,在他眼里,曼丽和自己契合得简直就是“水乳相容”了。
果然,
估计她也想到这一“好处”了,一开始被“抓进来”还有点受惊吓,后来啊,越来越淡定!反正正阳心里看着是爱死,一方面曼丽“聪慧”,知道这是个“解困的法子”;另一方面,好像自己的心意被她“接受”了。自己真正为她做了件“好事”“贴心的事”,正阳高兴呀……
事实也是这样,
曼丽一开始是惊慌,外加一些愤怒,
怎么能这样执法?一点道理都不讲!不分青红皂白,把只要和他们“对着干”的,哪怕是讲道理的路人群众都给一起拘起来了……且,真被推上执法车了。曼丽才吓住,她几时见过这种阵仗?自己竟然要被拘留了!这要传到单位里……好,也就从“单位”这个词一闪现在脑海里,曼丽忽然就顿住了!
传到单位里……传就传呗。这时候“传”可不正好!
那横不啦叽的什么副中队长刚才也嚷嚷得很清楚“关你们五小时,妨害治安管理条例就这么规定的!”不就五小时么,关就关了,正好叫我留个“污点”。那还怎么去试镜呀!……嘿嘿,曼丽个“自作聪明”的“傻坨坨”还闷着乐起来了。
所以,她这拘留,真是淡定得跟神仙样儿了。
“从容不迫”走进“铁牢”,
“随遇而安”地进来了还能到处瞄,到处看看,好似还十分好奇这拘留小房子里啥样儿呢。
可,元西“着急”呀!
人急得眼通红,
“这可怎么办!……”
曼丽反倒还来安抚他,
“值的值的,小姚(元西那老乡)不是推着摊儿已经跑了吗。我们也就关五小时,不得怎么样,保住了他的家当就行。”
“可把你也关进来……”
“关进来怎么了,只要心里知道不是做了错事儿被关进来。也是一次不容易碰着的遭遇呢。安心了,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她心里只怕还“偷着乐”:“影响”好着呢!
傻曼丽啊,也是太心善,对“熟悉了的人”后就再没有防备。独独把她和元西关在一间小房子里。要多有些常识,就有点蹊跷撒!不过,她一个本分人,这方面确实难有常识。何况此时她心情大好。
铁门里,就一边有高高的铁窗。
里面倒有桌有椅,
一堵立墙后有个小马桶,基本生理人权还是有的。
曼丽坐了会儿,开始整理自己的辫子,刚才一推一搡,辫子也散了,
曼丽两手抬着重新扎,嘟囔“啧。要剪头发了。”
她是真的对元西不设防,实心实意就把他当小孩子看。
是小,恨不得是自己一半儿年纪了。
她忘了,
差不多小课,照照都是这个年岁“狼盯”上她的……
元西一直侧头望着她,
“不剪。”忽然说,
曼丽手上熟练地绕着发圈儿,望着他一笑。“你们男孩儿不留长发,不知道打理起来多麻烦。”曼丽其实也是想通过这样稍轻松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元西一直似处在不安、忧心忡忡及对她的愧疚中……
元西似乎化解不了,
低下了头去。
曼丽也是叹口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了。
剩下时间,两人话语不多,毕竟这地方威严也阴森森的,说再轻松的话题也冷,再说,曼丽本就不是个话痨。
曼丽像个课间休憩的学生,规矩两臂叠加趴在桌上打起盹儿了,没精神的,她还不忘劝劝身旁的元西,“没事儿,这不一下就过去……应该快两小时了,一会儿他们就放咱们出去了。”
元西点点头。
曼丽遂合了眼,
闭目养神。
第227章
曼丽有时就是心大,一旦没啥心事人能放松下来,什么环境下她也睡得着,反正都是混时间咩。
屋子里视线不好,
不过元西还是瞧得着一幅“海棠春睡图”。曼丽蝴蝶唇峰微弯,脸蛋儿红扑扑,梦着啥好事儿了……
元西,嗯,该是正阳了,两手交叠合着,下巴磕在上头,望着她目不转睛。
“曼丽姐,”轻轻喊一声,
曼丽没动静。
他像个顽皮的孩子,又倍加珍惜小心地。右手伸出食指慢慢靠近,去碰她的唇……只轻轻挨了一下,赶紧缩回来。心上又痒又紧,指尖儿犹如触了电,麻麻酥酥……正阳身子更往前够了点儿。鼻尖儿几乎挨着她手臂了,曼丽轻轻的呼吸若有似无就在跟前飘动……
这就是个无底洞,
吸着正阳往下坠,
他入迷地望着这张面孔,
手在裤子口袋里去捞。
捞出来一个小瓶儿,
一手虚握拳支着下巴,仿若求知若渴的少年,拇指一拨开小瓶口盖儿,慢慢递到曼丽鼻息前。轻轻晃动……
曼丽的梦越做越香,
这是哪儿?
好大一个庭院,
有舞剑的,
转舞、倒舞、跳舞、劲舞,曼丽看来。没一个合乎剑规。
却,
耳旁有个声音告诉她:“这种剑舞的规矩是,谁舞得怪,舞得精彩,观众鼓掌最热烈,谁就是赢家。”
果然,曼丽看得连拍巴掌,
有一位剑手竟然舞到了树上,沿着树干又跳到另一棵上。树枝纷纷落下来,击打在浑然不觉的观众身上。
又一名剑手把一只花猫毛削得光秃,却不见花猫受伤分毫,秃猫滋溜跑进树丛里。
最奇特的一位竟然叼着剑柄上的流苏,以嘴代手,在地上大兴草书,荡起的烟幕上能见出字儿来……
天上还飘满了各色风筝,状物状人,翻滚着,跳跃着。有的筝手把木偶戏搬到了天上,还扯着嗓子配音。有的筝手放出了母子筝,母筝就像一道幕布,子筝投射在母筝上的就是皮影戏了。有的筝手把风筝和花炮结合在一起,想着怎么能把对手的风筝给炸烂。有的风筝在天上变着脸,想来筝手是个川剧名角儿吧……
那边还有个赛马场,
一只亡命的兔子在马道里狂奔。骑手们紧追不放,用钩镰枪去钩,谁钩到了谁就是胜者。为了保证不受伤,骑手们都全副甲装。兔子身上越来越红,也越来越疯狂。一位骑手倒拿着钩镰枪按动了机关,就见从柄头射出来一支箭,箭后拴了线。中了,他顺势一收,拿住了兔子,举起来朝曼丽这边直吆喝!曼丽站起来直跳!
她好像才十四五,
边拍巴掌边说,“你真是个大坏蛋!看你一本正经在宫里当天王老子样儿,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稀罕点子!真看错你了!”
那声音慈爱也透着慵懒,
“这哪里是我的点子,你自己梦到的,我帮你实现罢了……”
她好像转身投入他怀里。堵住了他的唇,使劲儿地吸,“真好,真好,永远这样陪着我啊……”
曼丽忽来的热情简直叫正阳都招架不住了!
是的。
看着如此娇艳的曼丽,正阳怎得扛得住?
放下小瓶儿,曼丽能睡得更熟更深了,正阳这才直起身,
慢条斯理取下眼镜,头套也扒了下来,抱起曼丽,
曼丽软绵绵仰躺在他怀里,
正阳捉着她的下巴,
先拇指无限柔怜地摩挲她的唇峰。殷红,饱曼,捧着,
这才低下头去……
一开始,完全都是他在流连,
轻沾,
揉挲,
哪知,
曼丽忽然就来了反应!
唇峰一动,
张开了唇。
正阳都不及惊顿!……他怕曼丽醒了,虽然,想想绝对不可能,这香气能叫人晕迷极沉……曼丽已经彻底主动,将他勾缠到了万丈深渊底……
她太会吻了。
那是一种妖精似的吻法,
不把你缠到臣服她决不罢休那种!
正阳抱着她的腰,手拽着她腰侧衣裳都捏成了拳!
但,正阳还有一丝清醒呀,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握成拳的手赶紧又摸到裤子荷包拿出手机!……他多舍不得离开她一寸一厘。但是,这时候非得分开点,要照到两人的脸庞呀,相信,他现在是艳的。曼丽,更是艳的无与伦比的……
灯光闪烁数下,
正阳简直就是丢开的手机,迫不及待又狠狠搂住她投入到更痴恋的迷缠中,但是,
这时候,曼丽头却往后仰去,叫急迫的正阳追着够,“曼丽曼丽,”正阳嘴里焦急甚至乞求地轻喃着。像个要乃喝的孩子,曼丽却,仰头抽泣起来,
她红唇蠕动,
如诉如泣。
“说好永远陪我的呢……还是丢下我了……都不要我了,爸爸,妈妈,还有你……说好的永远陪我呢……”
曼丽这模样就是在弓着五指在拼命撕挠你的心呀!
正阳疯了样儿掌住她后脑,唇终于紧紧挨上。不住喃“永远陪你!永远陪你!谁说不要你了,谁舍得丢下你……”
……
五个小时到了,
张琦亲自在走廊外等着,
他其实就这么站了五个小时。
一到点,
他对着月光照映下的玻璃窗,整理了一下制服。
独自打开一道道铁门,进去了。
“时间到了!”
还没到那间屋子门口,他就高声喊了声儿,见里面没声儿,
又沉了口气,
面露威严,走了过去,
“时间到了,你们可以走了……”却,一时话顿在那里。
因为见正阳伪装都卸了,
抱着女人,头还低着,似痴迷地望着,月光也是给力,
正好斜打在他脸庞上,
衬着唇红得妖异,美得心颤……
张琦愣在那里,一时进退不知,
正阳缓缓抬起了头。
望他一眼,
而后,轻手轻脚起身弓着腰将女人摆放至趴在桌上打盹儿的样子,这才又走到桌边,
背对他。
重新戴好头套,眼镜儿……
回过头来,
微笑着对张琦说,
“她可能还得睡会儿,再过一刻钟吧,你再来。别演砸了。”
虽然微笑着,
最后这四个字“别演砸了”还是威慑十足,张琦很郑重的,
“放心,不会办砸。”
又转头出去了,
心里真的砰砰跳,
正阳啊,
他的毒美,有时候真的连大老爷们儿都扛不住!
228 第228章
话说曼丽在这“霸妖”一吻后,嘤嘤哭,可也没见流眼泪。不多会儿消停了,原来又梦到别处了。
她这场梦也够时长够丰富了,
终还是梦着了她的“最爱”:吃。
吃的也稀罕,稍有点恶心,虫子。
梦到这,其实跟“日有所见”有关,早上她才在她那专业杂志上看到这样一则报道:据说绝大部分的昆虫皆为风味极佳之物。为了推广此物。已有一百零三年历史的纽约昆虫学家学会举办了一场“昆虫豪华宴”。
这道售价六十五美元/每位的“昆虫豪华宴”菜单如下:头盘:梅子汁蜡虫碎肉,油煎泰国水甲虫,油炸粉虫球。
主菜:牛肉及鸡脯配新鲜蟋蟀面包。
甜品:昆虫曲奇。巧克力蟋蟀甜饼等。
报道说,盛装赴宴的昆虫学家们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说实在的。曼丽很怀疑这是一则愚人节新闻,毕竟出现在专业的医疗杂志上。就算确有此事,也不见得又有什么“权威性”或“指导性”。更像是昆虫学家圈内的一场疯狂搞笑派对。
不过,这份有杜撰之嫌的“虫宴菜谱”,倒是充分暴露了吃虫的一个重要问题:即大部分虫馔皆经油炸或重味腌制处理。何也?曼丽相信还是为了掩饰心理上的不适吧。与此同时。“虫宴”的主菜依然不离鸡、牛,证明昆虫成为人类未来主要副食品的前景十分暗淡,充其量只能是一种另类小吃。至于“新鲜蟋蟀面包”和“巧克力蟋蟀甜饼”,由于语焉不详,故除那蟋蟀未必是元配之外,其余皆无从推测。
看看,一涉及“吃”,曼丽的想法往往还是“颇为精致俏皮”滴,说明她本身并未学迂,灵气儿确有。
梦里她吃的啥呢?
倒是广东人爱吃的一道“禾虫蒸蛋”。
说起广东人真是吃方面“真的勇士”,一般来说,他们只吃“虫二”:龙虱及禾虫。
龙虱,粤人又称“和味龙虱”或“和味龙”,样子近似于蟑螂,因而也成“水蟑螂”,不过他水性极佳,而且善于飞行。此“粤版小强”的料理方法十分简单,滚水煮熟,调味风干即食。酒楼或大排档,多作为小食出售。
吃龙虱的过程极其难看:先把背上的一双硬翅剥下,然后扭断其首,并且小心谨慎捏住头部,为的是把不干净的内脏全部扯将出来。接着,一口塞进嘴里。
嗯。曼丽吃的禾虫还是稍微“和悦”点,起码里面有蛋羹,小勺舀着一口一口斯文地吃……
于是乎。
待她醒来,
自个儿都颇有些不好意思呢!
总觉得唇齿里有吸吮过重的感觉,
但,
她以为是自己梦里“吃禾虫蒸蛋”不由自主嚼狠了撒……所以醒来后,一直捂着嘴,也不敢看元西。直等自己感觉稍好后,才望向他,模样真的好可爱,有些臊意又强装镇定稳重,“快到点了吧。”
元西跟进来时一模一样,好像一直就未挪动。离她有些距离,规矩坐那儿,手垂着。手指纠结,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有种淡淡的忧悔与怯意萦绕。
“嗯。快到了吧。”元西点头,
曼丽看看窗外月光,“这里说起来也真静。要不是说是拘留所,我还觉得空气挺不错……”她叨叨着,也是减轻自己不小心睡着不说还睡得挺熟的尴尬吧,这时候,
终于听见“时间到了,你们可以走了。”……
好吧。这次短暂的“牢狱之灾”曼丽是“欣然接受”的,确实,
这事儿果然捅到她们医院。
院领导简直是“震惊”,都分几批找她“谈话”了。多数都是不晓得几惋惜的口吻:曼丽啊,你这真是意气用事。为了帮人也不能这样不拘小节了呀,你知道不,本来院里还准备推选你去空宣面试……
曼丽那就是心里“偷着乐”,这事儿就这样“轻而易举”搞黄咯。
好了,这个周末曼丽是有事做的,
她整理好细好晒好的武装带,斜背一个大包儿,独自先乘城际高铁,然后转班车。来到了卓沅。目前,小课的部队就驻扎在卓沅州旺吉县城还往前走七八十公里的蒙山里。
这真是她一片心,
谁也不知道她会亲自给小课送武装带去。原本说好,元青下周三来取的。
她背那一大包东西,可想,除了武装带。曼丽还为她的小课准备了不少东西。多半是吃的。亲手做滴咧。
走了大半日,
终于来到旺吉县,
这个小县城其实挺热闹。
特点就是具有典型卓沅州的特点,佛寺较多。
曼丽对佛教兴趣本不大,
但是小姨却一小就挺灌输她这些,
曼丽实际挺不解:这种都类似接近“统治理念”的意识形态方面的东西,她何必要去了解?
小姨却说,“佛教的特殊魅力,就在于立论的痛快和透彻。人生和生命课题如此之大,如果泛泛谈去不知要缠绕多少思辨弯路,陷入多少话语泥淖。而佛教则干净利落,如水银泻地,爽然决然,没有丝毫混浊。一上来便断言,人生就是苦。产生苦的原因,就是贪欲。产生贪欲的原因,就是无明无知。要灭除苦,就应该觉悟:万物并无实体,因缘聚散而已,一切都在变化,生死因果相续,连“我”也是一种幻觉,因此不可在虚妄中执著……”曼丽那时候哪听得懂,却还是能感受到小姨教导她这些的“用心良苦”,好似一种“家学传承”……
曼丽给小课打了个电话,
当然不可能直接打到小课那里,
打给了方石伟,
还记得这位小课部队的政委么,他老婆就是跟曼丽交好的那个“正阳事件”连累了曼丽的护士。
曼丽这样说的,“我来这边探亲,邻居一位朋友托我带点东西给你们部队的夏课,我怎么转交给他呢。”
话至此就够了。
曼丽清楚她家这阎王爷,
知道她来了,会自己想办法出来滴。
第229章
果然,不多会儿阎王的电话就追来了,“哪儿呢!”
曼丽笑着说了地址。
再过不多一刻钟吧,敲门声就狂起,
曼丽一打开门就是一阵“疾风骤雨”,小课抱起她猛地亲啊,曼丽抱着他的头“飞来的?”小课哪儿有空说话,想疯了……
等他把这股劲儿缓过去了,曼丽亲了又亲他的额角,“飞来的?”再问,小课紧抱着她一动不动,只“嗯”了一声。曼丽晓得他zhe。还逗他,“咋飞来的,我看看翅膀。”小课手早已熟悉地埋进她背后,轻轻摸。看不见他的脸,全嗅在她颈项里,“你像我这样摸啊……”曼丽贴在他耳朵旁小声说了几句,小课好像有闷笑。“算你有良心,快去,有惊喜就给我看呐……”
放了她,曼丽起身走去洗手间。关门前,冲趴在床上的zhe男儿笑着说“不喊你不能进来啊。”
小课露出半边脸,艳媚极了。
曼丽一进去,他就爬起来去翻她的包包。晓得肯定给他带吃的来了,捞出来撕开包好的塑料袋就大口大口吃,是曼丽自己烙的饼,是小课爱吃的梅干菜馅的……边吃,又捞过她的外套搭在肩头使劲儿嗅,都是熟悉的曼丽的味道,小课眼眶发红,他该有多想她啊,可就是不想叫曼丽看见他眼红,要不曼丽又得哭鼻子了……
“好了!”里头曼丽喊,
小课放下饼,抹抹嘴,不紧不慢起身站起来,又揉了揉眼睛,开始慢慢把自己扒惊光。
不晓得“几大爷”地推开洗手间门……却叫里面的曼丽惊喊鬼叫“这里又没暖气!你不怕着凉啊!”
小课倒是不晓得几嫌弃地指着她,“这就是你的惊喜?穿的跟个女八路似的,你是来革我的命的?”
看看咱好容易有兴致取悦他的曼丽,穿着正儿八经的夏季薄军装,腰间勒得可紧那武装带,将一身曲线着实勒出了没挑剔的美感!可一听他这嫌言弃语,以为说不好看呢,立即生气就要往外走!小课拦手一拽抱起来就走到淋浴头下,边扭开水,边在她耳朵边儿轻笑地说,“傻子,你这身要淋湿了才真是不折不扣要了我的命呐……”
好吧,
小课的命本就是她的,
总也是不够折腾还给她的,曼丽到底还是最心疼他,任他如何胡闹,也都从了……
小课趴在床上,曼丽把带来的膏药在小熏炉子上撩撩。再给他贴在腰上,边说“男人得护腰,别仗着年轻就恣意削损,老了可难过了。”
小课哼一声。“这还用你说?老子还没姑娘呢。”
他最会用这样的话戳她心,明明知道曼丽最过不得的就是这,像欠他一个大债,不过,可不是大债,曼丽是听不得他哼这,弯下腰趴他肩头挨着他的脸,“总想要姑娘。万一是个儿子呢,”
小课反手搂着她的脖子,“儿子就儿子,反正生出姑娘才罢休!”
曼丽打他一下屁股,“你当我是母猪啊,”
小课也紧紧搂她的脖子,“可你现在还不是我的母猪啊!”
曼丽晓得这事儿上总是最亏他的,咬他的耳朵。“总会是的……”心也疼。你以为这件事上夕臣、照照就不“通情达理”?只要曼丽提到说最近跟小课咋样咋样了,他们都会自觉那些时悠着些,还不是一心想叫小课赶紧有个后……不过这事儿也不是刻意就刻意得来的,总归还是小课宝贝曼丽。不想她真为这件事损了身体,还是顺其自然,嘴巴上说要姑娘,真只要有了。你看小课不得哭成个疯孩儿!
部队上是有纪律的,小课出来也不能太长时间,再不舍,也要有分开的时候。
这次倒是曼丽紧紧抱着不肯放手了。
主要是亲眼见到了小课的瘦皮囊,虽然依旧结实,可毕竟没以前那样光泽,也有不大不小的伤疤……曼丽甚至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次集训完,就调个地儿吧,我,我倒宁愿你过以前醉生梦死的日子。总比这样吃苦好……”小课亲了又亲,“曼丽,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好高兴,说明你是真爱惨我了。我是个畜生你都爱我。可我不能再当畜生了呀,他们都有出息,我要还一直醉生梦死,拿什么在这个家立足?曼丽。你的男人都很强,这是你该得的福分,我要配得上你。曼丽,我生生世世都不想离开你……”
倒是小课哄着曼丽不哭,离开的,
曼丽站在窗户边看小课跑出去,门口有辆吉普等着他,小课在楼下对着她使劲儿挥手,可坐上吉普后又是那样坚毅,顶天立地……曼丽眼里含泪是带着笑的。小课说得对,原来,家里好像只有夕臣是顶梁柱。曼丽和两个娃娃,包括照照和小课,都时不时出状况;现在,照照和小课都在成长,都在努力成为真正的强者,为她撑起一片天,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可想,曼丽是何等好的心情离开旺吉县的。
坐在班车上前往高铁站,曼丽枕着下巴望着窗外,唇边一直带着笑,幸福的笑。
想起初识时的小课,
混蛋时的小课,
伤心时的小课,
懂事的小课……
曼丽不禁轻轻去摸自己的肚子,
她是真心实意想给他生个宝宝,
曼丽自己是医生,也知道怀孕不易,到底她这个年纪了,但是她自己对自己有信心,曼丽下定决心,真得好好保养身体了,不能太过操劳,工作上的事情能放放就放放吧……
曼丽想这些太入迷了,
以至,都没注意到,就在一旁,她车窗下,一辆小车里的计小是多么殷切焦急地两手都扒在窗户上仰望着她!……
就这么巧了,
曼丽的班车行驶在这条州道上,去高铁站,计小也正好刚从卓沅州视察回来,乘小车走这条州道回京。
稍有堵车,车速都慢了下来,
计小刚翻阅完汇报资料,交给一旁助手,靠向椅背要合目养养神,就这么不经意往窗外一瞥,
计小立即坐起身!
真不敢相信一样,
窗外那辆大巴的车窗里……是,曼丽吗!……
第230章
茫茫人海里,就这么两窗相隔,这么近,又那么远……可计小觉着这就是缘分!他得牢牢把握……
大巴车来到高速出口收费处,停了好久。
上来一些路道稽查的,将司机带下去,据说他的运营资质有点问题……
耽搁时间了,乘客们肯定各个烦躁不爽,曼丽倒还好,她又不赶时间,早到家晚到家也没影响。
最后乘客们还是都下了车,说是得转乘其它车辆。又得一批一批等,来了同线路的,分批上,总不能又违了超载的规吧。
曼丽不急。自觉排在最后,她戴上耳机斜背着已经空许多的大包儿,两手揣大衣外套里,慢慢等呗。
忽然有人拍了下她肩头,
曼丽回头一看呀。
计小很小心也不敢离她很近,两手垂着,望着她也是谨慎模样,“等车么,”
你说这一时曼丽能摆什么脸色出来。可不只能有礼貌地一点头,计小像孩子一样转身指了指自己的车,“我路过,看见你站这儿,不嫌弃的话。我送你一程吧。”
曼丽想拒绝来着,可计小那模样……他那手啊一直就指着自己的车,神情真诚又严肃,搞得曼丽好像一拒绝那就是真嫌弃了!……曼丽最是不会驳这种面儿的,一点头。“谢谢你了。”边收起耳机,向车走去。
计小忙想跑前头去给她开车门,可又一想,太刻意了,遂握着拳又慢下来,貌似很平常地,只目视她自己打开了后车门,他见她上车坐好,才打开驾驶门上了车。
车,稳速行驶出去,走的上一层小车专用道。
于是曼丽自是不知道,她这一离开啊,莫名的,那头大巴司机也“时来运转”,被路道稽查的连连道歉,称他们电脑系统故障,错审了他,并表示,今儿一切损失一定按律赔偿……你说司机们最怕的就是他们这些路道稽查的,虽说心中有火,可忽然被如此“礼遇”,又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话说今儿计小也着实走运,他一切的一切“小刻意”得以顺利“实施”,归根到底,还是源于曼丽今儿有个大好的心情,曼婆子一高兴,心就软,啥事儿都好办了。
曼丽坐上后座儿,发现后座儿还放着一个纸箱,纸箱里有好些陀螺、皮筋、沙包等他们儿时会玩儿的旧物,曼丽着实有些兴致,坐着瞄了会儿,终是伸手拿出一个挺漂亮的沙包掂量了掂量,计小似无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没做声,心里却砰砰跳得厉害!
曼丽问,“这些是要做什么的,”
计小这时候大方看了眼后视镜,
“哦,我们单位跟市福利院有个资助活动。这些都是一会儿送去给孩子玩儿的小物件。”
真是太会捕捉她心里的一些“柔软点”了!
且不谈曼丽本性善良,她既是一个医者,还是一个母亲,最过不得可能就是失孤的孩子们了,你以此来“邀约”她。能会扑空吗!
所以,计小下面的话很自然地就出来了,“小满有兴趣么,明天就在福利院有个‘游乐园’活动,你可以带她一块来玩玩儿。”
这要小满在家,曼丽肯定会带她去参加呀,可惜,小满不在家。
曼丽遗憾地摇摇头,“小满不在家。”
这一听,计小心凉大半截。这……真的,计小想哭的心都有!
诶,所幸呀,他这个“福利院”的切入点太好了,只听曼丽接着又说,“你们还差陀螺沙包么,我也会做,家里也还有不少,都送给孩子们去玩儿吧。”
“好好,”计小连声点头。一下又意识到太过热情了,赶紧定了定心神,“你知道福利院在哪儿吧,我发个定位你。”
“嗯,明天我开车去。还需要什么么,我也想为这些孩子尽些心……”
好咯,这一晚计小都高兴得睡不着觉!他就知道曼丽心善若此,虽然他这多少也叫“欺骗她勾哄她”,但毕竟是做善事呀。曼丽欣然答应,不计前嫌,曼丽心,真的是好……
曼丽是真心实意把这件事当事做了。
回来后,
她就开始找出家里放着的各色陀螺。沙包,这些都是夕臣照照小课平常给小满意一亲手做的,当然也有她的手艺在里头,见家里还有一些漂亮的布头,曼丽吃过晚饭后,独自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手边儿摊一些针线模型,想再做一些沙包出来。
说起来,宫里的孩子都爱玩沙包,
曼丽初入鹤蘅宫时。就发现好多精美的沙包,纯手工刺绣,明黄、大红为主,上头鹤与龟的造型最多……后来听照照说,年少的梅静群爱玩儿沙包。领袖为了讨她开心,宫里还曾专门成立“沙包工艺坊”“沙包游戏组”……
曼丽对沙包也不陌生,
她运动细胞并不发达,但是少时小姨却坚持让她和小伙伴们玩沙包,有一种攻擂式的玩法。守擂者奋力将沙包用脚面踢远,攻擂者将沙包掷回,以获得积分。将一个沙包踢远,除去力量与技巧之外,很重要是沙包的质量。沙包要鼓,太瘪轻飘不行;分量要适中,太重会踢得脚面生疼,也影响距离;所以沙包里不能装沙,沙子过重,也伤沙包,使不了几天就会磨破。曼丽的沙包都是小姨亲手缝制,塞满了红豆或绿豆,这两种常食的豆类特适合做沙包,不轻不重,不伤布料。经久耐用。
除了攻擂玩法儿,丢沙包就是跳格子之类的游戏了,对抗性没打沙包那么强。在地上画一个双翅膀飞机似的格子,依次占领,一副打到国外去的劲头。
曼丽边缝制边回味年少时,
那时候,沙包最重要的记忆还有沙包可以直接表达内心的情感。情窦初开时,喜欢哪个女孩子,男孩子们玩游戏时就朝哪个女孩子掷去,越喜欢就扔得越起劲。把女孩子打哭了才高兴。直到现在,男孩子们可能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表达方式,在那个无欲则刚的年代,男人们表达情感只能通过这么一个隐晦的方式,也不知道那时的女孩或今天已成为婆婆的女人们知道不……
曼丽笑笑。那时候她胖糯胖糯的,挨打是有的,可,真没这般“情感表达”的内涵在里头,男孩子们眼里从来不会有她……
正做着起劲儿呢,
姚雀和元西过来了,
今儿元西跟着姚雀补习英语,姚雀带他去吃了新开的一家饺子馆,结果味道真不错,没忘师父,这不给她送饺子来了。
201、201
原因很简单:都被这次地震搞怕了,小课这支部队太机动,来回这么深入险境,肯定都不希望她跟着了。
“曼丽,你进来!”
小课在房里叫,
曼丽指了指意一叫他把小手枪放下,不早了,小闹药再这么欢腾下去,肯定又得折腾好晚才能睡着觉。
意一淘气地两只小手背在身后,憨饽饽一样笑,曼丽故作生气样,又指了指小东西,
一只小手枪从他屁股后面掉下来,小东西转身就跑出去了,曼丽摇头。这孩子越来越调,怎么办喏!捡起小手枪放在桌上,这才走进房里。
见小课套上一条西裤扣子都还没扣上,正弯腰在他那衣柜里翻找着,曼丽在床边坐下。将他翻出来丢床上的衣裳拿过来又一件件叠上,“这么晚了,去哪儿?”随嘴儿问问,其实曼丽是希望他出去晃晃的,小课这自参军以来。只要能回来就在她身边呆着,早跟“玩乐”绝缘了,曼丽倒觉着对不起他了。
“在这儿呀。”
他捞出来一个黑色浅方盒子,
走过来单腿盘床上坐在她身边,
轻手轻脚打开盒子。
一看呐,竟是条黑色束腰长裙,
“快换上,跟我去‘蓝月’看看。”
曼丽记得这条裙子,是她自己买的一条裙子。也不是什么大牌,只是当时试穿的时候觉得版型好,也合身。穿过几次吧,后来就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怎么在他这儿?
曼丽自是奇怪,望着他,“我是到处找我这条裙子,你藏着干嘛?”还望了眼他那衣柜,瞧他好好儿地还正儿八经叠这规整放盒子里,多值钱似的。
小课起身走到门前,先合上门,
再过来坐她身后,揽着她开始解她衣扣,边在她耳朵边儿咬,“我当然得把这条裙子藏好了,这裙子听着你的誓言了,怎么能瞎放。”
曼丽且不管他在自己身上瞎搞,衣裳都脱了,只想着“什么誓言呀”……忽然想起来了,又觉着心特别暖,小课呀……更没在乎他怎么捯饬自己,让他给自己换上了这条裙子。
对小课而言,这条裙子当然具有“特别特别”的意义,小课当兵去前一晚,曼丽即是穿着这条裙子跟他厮磨了一晚,就是这条裙子半卸不卸间,小课逼着迷醉的曼丽说了第一句“我爱你”……意义如何不重大!小课肯定得珍藏着呀。
今儿又拿出来非叫她穿上,肯定还是时刻特别,曼丽是不记得了,
小课却记得清楚,
多年前也就是今天,
小课戴着口罩,
坐在一身白大褂的她对面,
递过去一个没填的病例,
曼丽像小学生写字一样端坐着,问一句写一句,“姓名,”
“夏课,”……
是的,今天是他们的“初识日纪念”,小课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的病例他都还留着好好的呢。
提起了这些。曼丽更没理由不陪他出去闹这一晚上了,曼丽更心疼、更舍不得的还是小课明儿又要远离,他开心就好。
小课开着车,
时不时扭头看她,
曼丽很少装扮自己。
一来她也算天生丽质,底子没话说,一直丰肥,却也不影响如果稍微捯饬一下就漂亮的像变了个人的效果。
再,家教如此,端庄就好,艳丽好像就过分了。
可这会儿,她在化妆呢,所以说,怎么能叫小课静得下心!
小课多想停下来跟她弄!可曼丽明确警告他。你要插手我就不化了!小课横她瞪她讥笑她,说你不会化还不如我来,都没用,曼丽就是犟,你要插手我就不化了!
曼丽不是不会化,是确实手生,
她化妆本来就少,就算要化,那也都是男人们的代劳,她仰着脸闭着眼任其折腾就是了。反正出来的效果绝对一等一。
今天曼丽执意自己弄,其实心意是好的,她还不是想今天这么个特殊日子,她也得有点“贡献”不是,讨讨他开心。
可是,真的是手生,弄出来的效果确实没他们弄的好,一来二去,曼丽也弄烦躁了。加上小课一旁时不时看看,她着急,终于给弄灰心了,曼丽放下口红,头歪着。靠椅背上看着车窗外,不做声,小课心就挂她身上呢,再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车立马就滑停了,倾过身来,
手捧着她的脸转过来,
仔细看看,
忽然笑起来,“真丑。”
曼丽倒似要哭不哭的样子。“我是想,……”又没说出来,头又要扭过去,小课坚持掰着她的脸,低头就吻上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爱我,爱死我想叫我开心是不是,”
曼丽听了,这是真真情流露啊。抬起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真的,轻轻“嗯”了一声,你知道,
这声“嗯”比她真化了个无比漂亮的妆,比她真对着你说“我爱你”,更叫小课疯狂!小课一把把她抱过来跨坐在自己腿上,动作这是一气呵成,驾驶座往后延展好多,曼丽两手按在他肩头,眼中,即羞又一览无余的,爱哦……
曼丽是真纵着他,
这样的车上,
这样外头还来来往往的豪跑妖孽们。
清晰听得到他们的嬉笑,怒骂,
甚至有些畜生,见起伏的车身,立即明白里面如何洪浪滟翻,扒在车窗边往里瞧,然后失望大骂,“妈的这好的挡视玻璃哪儿买的!”
曼丽的紧张并未因这句话而消停一点儿,她知道今儿自己太轻狂了,这会儿是兴也尽了。天也升过了,回到人间,才晓得已被车外妖孽环伺。死小课!看他把车停在哪儿呢!正是“蓝月”停车场的入口,虽还不至于占道,但这出入一个比一个狂的豪车……
小课一手枕在脑后平躺着。慵懒如才饱餐过的狮王,这方面,他那脸就从没要过!操心啥?他还嫌你太磨叽呢,四周又谁也看不进来,管他呢,老子又没拦你家道儿,哔哔个屁呀!
就拦着不走!小课还在享受曼丽好容易赐予的冶艳余味儿呢。
可曼丽着急呀,一劲儿催他,
正这时,听见外头,
“熙正阳,你睡过这么多女人值得骄傲么!”
女人的声音里,有强撑起的正义,更多的,还是伤透心啊……
“不骄傲。睡多了女人就会发现,相比那一发以后的空虚,还是相濡以沫的生活更值得你付出一生。”
话儿,说的动听,
可,
绝非真情呐。
☆、202
听了这话,躺着的小课一笑,抬手揪揪曼丽的脸蛋儿,“这话儿虽出自一个浪荡子的口里,却没错儿呀。只是他现在还当这话儿是说着取乐,真当遇着想相濡以沫的那个,再回想今天说这话的态度,该多剐心呐……”
曼丽心着实又一软和,
她的小课是成熟不少,曾经,何其不是这样个没心没肝的,到底是要经历些刻骨铭心的事儿啊。才能沉淀成这样……曼丽抬手掌心覆在了他已变成抚在自己脸颊的手背上,刚才一些躁气好似忽然就散了,他再怎么张扬,曼丽也愿意坦率陪着。毕竟已相濡以沫了啊……
于是乎,就看看一个完全不同心境的曼丽会展现出的一个多么完全不同寻常的曼丽吧。
妖孽们不是好奇车里是对儿什么样的人儿么,小课先下的车,
照样恣意狂肆。同时,那洒脱明亮的范儿呐……天上的星都要为之颔首行礼!
“小课!”
从蓝月里冲出来的肖辛一望向这边,不停歇,赶紧跑过来。笑着都有些喘气了。
这下,更引人瞩目!
肖辛,
蓝月的老板,
八百年来一次。
来一次,又八百年才露面一次!……
“一接到你电话我就赶过来了……”
正说着,
还有叫肖辛更想不到的哩,
他真正的“上司”今天竟也亲临了!
是滴,至今小课的家底都在曼丽手上捏着呢,可不曼丽才是他肖辛真正的“老板”!
只见,小课走到这边车门,
微倾身,单手一拉开车门,
首先,
先踏出的是一只黑色红底细高跟,
裙裾一轻摆,
出来一个……你知道,肖辛真傻了!
这是谁呀!
肖辛知道是曼丽,但是,脑子轰懵着,他不知道曼丽一装扮起来竟是这样!……怎么说,完全不好说!说不出来!说什么好呢……
掐腰黑裙,
曼丽的丰腴在黑色的掩映下,其实更造风情!
曼丽的长发梳得低,她发质实在太好,黑缎子一样垂在身后,风儿顽皮偶尔掀起,露出背部蕾丝缎带下的无暇蝶骨。
是滴,曼丽现在的“丰腴”完全长在女人该长的地方,譬如,胸,她长发用黑色束带束得松软,颊边发丝有顽皮跑出来的,最致命的是,曼丽之前化的妆全被小课抹了,最后只留了他亲手给抹上去的正红口红!……你知道。这是个才历经完欲仙欲死回到人间的女人,一切粉墨比得上她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艳气吗,曼丽两腮此时此刻依旧氤氲着最原始的醉红,眼眸里浸着羞涩与对小课不移的亲爱。这才是一个女人美丽最高的境界,欢愉与爱同在……
“曼丽,”
肖辛有些激动,
现在看见她不容易,更何况是看见这样的曼丽……
既然下定决心随他恣意一晚,曼丽着实放下许多,尽管心里照样紧张得紧,但是面上秀定着呢。
微笑着朝肖辛一点头,“肖辛。”
肖辛激动地说话都不利索了,忙比着里面,“都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哦,对了,你爱喝的花茶。赶紧的我!没想到你会来,小课没说……”
小课牵起曼丽,先拍拍肖辛的肩头,“看把你急得。你老板亲自来查一次帐是不容易,可也别把她惯坏咯,这她的地盘,她爱喝什么自己不会要。还叫你操心着。”
“是是是是,”肖辛连连点头,晓得小课这么说是想叫曼丽放松,等进了蓝月来。肖辛也恢复如常。是滴,这基本上是小课和照照的人都有的共识,还是不能在曼丽跟前“太把她当回事”,曼丽会紧张,会不自在。
这一晚,
蓝月至始至终都笼在神秘糜艳化不开的一种美感里,或许是音乐,灯光。变得柔和而雍容,或许是,门前那匆匆一幕,
蓝月本就鬼出神没的老板肖辛。引着惊艳喉目的二位,低语着走进就再未露面……
这一晚,
曼丽是真查了一晚帐,
小课没事儿人一样和他的哥们儿快乐地打桌球。
她呢,听一个又一个地皮、店面、股份管理人员报帐,报收益,报分红点,全是数字,全是吓人的数字……曼丽心中虽怨,可也挺着装着全受着了,只叫她签字时,她正儿八经签上她那规矩的大夫签名,多半,还是看小课,他快乐。她就快乐……
小课开拔去东海了,曼丽的生活也如常行进着。
钟家那老太太,“首次邀请感谢”后,陆续又亲来约过她几次喝茶,老人家嘛,每次都是亲自前来邀请,曼丽实在也拒绝不了,再说。聊起来,着实也有共同话题,曼丽每次也放松不排斥就是。
“宫里自是家大业大,藏品繁多。随便拿出些东西就让人瞠目结舌。
许多东西都是第一次面世,崭新如昨。
参观中我与几位同行者聊天说,这种东西一离开紫阳宫背景,几乎没人敢认,都会说是新仿的,甚至有一路‘专家’会信誓旦旦地说知道谁仿的。比如咱们看到的这批唐卡,其中一部分刺绣作品乾明年间由宫廷造办处做好后马上包装入库,此次是二百多年来第一次打开,其新程度让人不敢相认。还有瓷器、金佛、镶嵌器,个个都是‘库出’……”
老太太跟她聊着此次她被受邀入宫参观从未开发的紫阳宫西路诸宫藏品,感慨着说。
曼丽一直住宫里,多少对这些也有些了解,“库出”是过去古董行业对从未开包装的瓷器称谓,当年景德镇许多官窑烧好后进京马上入库,不知多少年后才由后人打开,这种瓷器往往足涩剌手,釉面贼光,对行家算是大考,大部分人都不敢认这种“库出”瓷器,所以可想,宫里将这么多好东西“库出”现世,让谋目者是多么得幸难忘啊。
曼丽与老太慢聊些瓷器,也惬意品了些好茶,这休闲的周末午后度过的着实也舒心。
遥昔的手机震动,他起身出去接。
是的,几次老太亲邀,都是遥昔开车,然后一直坐陪。
曼丽一开始是不大自在,跟他不熟且不说,还因着他和计小那层关系,不过每次见他话也不多,完全就是孝顺地陪自家姨奶奶,谦逊也温文,遂逐步也忽略了他,专心与老人家享“忘年之交”就好。
☆、203
“嗯,知道了。”
遥昔挂掉电话,眉心蹙着,看来有些心烦。
没想,一推门进来,看见曼丽起身正与老太太告辞,“谢谢您,下次再……”
老太太一手牵着她,看见遥昔进来赶紧说,“让遥昔送你去吧!”
曼丽直摇头,“不用不用,我同事已经过来接我了。”
与他擦身而过时,曼丽还是礼貌一点头,匆匆离开了。
“她同事说有急事找她,哎。看急的,你能去送送她就好了。”老太太叹气说,遥昔把姨奶奶扶着坐下,微笑说,“您要不放心。我去送送就是,别她一点急事把您也弄着急了。”姨奶奶一听,赶紧推他的手“快去快去!我这不叫你操心,有云华呢。”遥昔朝进来的云华一点头,出去了。
出来可就脸色稍变。甚至跑起来,因为曼丽已经乘电梯下去了。
“曼!……”
随后从电梯出来的遥昔差点就喊出她的名字,却见真有一辆车停在门口,曼丽急匆匆上去后车就驶离了。
按说到此遥昔也该止步,
也就这么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呗。遥昔甚至来不及去开自己的车,拦了辆的士就跟了去。他是十分好奇什么事叫她这样着急……
话说这边上了车的曼丽拿出手机就要给家里打电话,既然有紧急手术估计又不晓得是啥时候结束的事儿,她得招呼人去接小满。
曼丽边按手机边问开车的姚雀,“病人情况如何?”
哪知姚雀怯怯地。“不是手术。”
曼丽按手机的手一下顿那儿,扭头蹙眉看他,“不是手术?那你慌急慌忙地愣像去晚一步人就没了!……”
姚雀只敢看前方,师父这边是一眼不敢看过来,一鼓作气干脆说个明白,“是那个饶计小给我打电话说害你那女的他逮着了,一定要给你当面道歉!……”
曼丽立即暴跳如雷,“停车!糊涂你啊!这事儿你理他干嘛!”
“不是,师父,你不知道这事儿闹得挺大!你以为我真听那饶计小的话啊,他一说就来接你?我正好有朋友在州九饭店,那块儿都要闹出人命了!你说真有啥伤亡,不管他们有没有心,不都会往咱们医院送,到时候还是会为难到你那里……”
曼丽真的是狠狠一捶座椅呀,
气死了!
扭头望着车窗外,曼丽越想越想哭,这都是些啥事儿呀,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头脑慢慢冷静下来,
姚雀这么做也是对的,赶在大事没发生前儿,顺着他们这事儿了了就了了,难道非要等这伙人再闹大?
于是,别扭又恼火的曼丽啊,愣是被载到了州九大酒店“救火”咯。
这是后面跟着的遥昔没想到的,
因为刚儿他接到的那个电话也是十万火急来给他报信儿的,说,计小将苏韫绑到州九顶层,愣逼着她背柴火吃鸡毛!苏韫那是好惹的啊,立即把正阳也号来,跟计小就要干起来!
说实在话,遥昔跟计小关系好,可对他另外那俩发小实在不感冒。
苏韫一个女流,遥昔不搭理就算了,
这个正阳啊……
熙正阳。
定永熙的幼子,
宠到天上去了还嫌不够呀……
他是定永熙老来得子,
他上面有个异母的哥哥,定海阳,倒是叫人敬佩,有国之重器的走向。
只这定永熙续娶的娇妻生出来的幼子又格外不同。
姓,不姓定,
定永熙也是宠爱小娇妻,任了她的性儿,娇妻喜欢他名字最后一个字。就用了“熙”字做了姓,定家独一无二咩。
说起这个熙正阳啊……一言难尽,
说众星捧月不为过,
说臭名昭著,还是不为过,
说人灵隽秀,可以,
说浪荡混生,更不过分,
总之。还是毁大于誉吧。
既然遥昔对计小和这二人之间的事没兴趣,自然得来了这信也就不想搭理,白的扰了喝茶的好兴致。
就是没想,曼丽匆匆赶去的竟是这州九正事发之地……遥昔顿时也觉着有些揪心,毕竟他随姨奶奶也看了这些时曼丽,这确实算是个恬静有涵养的女子,搅合进那乌七八糟的事情里,是有些被污染了的感觉……
遥昔下车,
看见曼丽裹紧了外套,她那长发挽了一道。所以低扎着就没垂下来那么长,人着着急急的,难免眉宇间又有忧烦之色,其实看了叫人蛮心疼的……回想她悠闲坐在那里品茶,微笑诚意地说起茶器。说起画作……那才是她的从容生活态,就不该参合进这些不入流的杂事中……
遥昔倒不急了,
因他一出现在州九,就有人迎上来了,“遥昔……”他的人自会将此时此刻楼顶上发生的事汇报给他。
曼丽和她的同事还在楼下等电梯下来时,遥昔已经踏上贵宾电梯一路无阻地升了上去,从那渐升的玻璃面向下看,
那里站着的曼丽,一手放在外套荷包。一手抬起挽了下颊边飘出来的碎发,忧心,忧烦,甚至不知所措,都写在那张微仰起来看电梯的脸庞上……
遥昔一手放在军裤荷包里,
脸色稍沉,
至顶层,走出来,
走廊上都是人,
见他过来。有人表示尊敬“遥昔”一点头,有人根本不鸟,看一眼,又三两立在落地玻璃前说话,阔广的半圆大厅。
遥昔走进去,
入眼就见,
苏韫还被反手绑着,坐在沙发上,十分气愤的模样。
熙正阳呢,
没事人一样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
军装里面的衬衣风纪扣没扣,
喝着茶,
喝一口还嫌这边不通风,
朝那边窗口的人指指,赶紧的,那边几扇窗子也打开了。
计小军装外套脱了,
连袖子都挽着在,
单腿搁在桌子上靠着,一手撑着腿上,脸色阴沉。
见遥昔进来,计小蹙眉,“你来做什么,”
计小这会儿真不是嫌遥昔来了多事。反而是有些羞愧意。他知道遥昔一向不怎么喜欢眼前这二位和他一起长大的主儿,这会子来,肯定是自己的人找他去“求援”,毕竟现在的局势是“以一敌二”,把遥昔搬来,也是给自己撑场子!
此刻,计小肯定一肚子旺火!
他为何把军装脱了?苏韫这娘们儿就是他亲自绑的!
好好跟她说,叫她讲理,错了就要给人认,她不听。
还耍泼,
计小那爆脾气上来就捆了她来,
晓得她肯定会把正阳号来,
这货来了酱瞧热闹的,
只说。“我就想看看是个怎样的仙女姐姐叫计小这样冲冠一怒为红颜。漂亮,我就向着计小;不漂亮,我就向着苏韫。”
这下把苏韫也气哭了,
再要给她松绑,她还不依了……
僵持着,
叫计小羞愧的是,这闹得……跟闹着玩似得了!最叫他心烦意乱的是,关键是他还蠢的给姚雀打去了一个电话,真叫他把曼丽叫来!……可,面子里子里子面子啊,这时候计小两方面都被架上去“骑虎难下”了,你说他这时候再打电话叫曼丽不来……岂不,曼丽这边,正阳那头,现在包括遥昔在内,都,都咋看他呀!
所以,
计小现在知道,自己实实在在是做了件蠢事,愚不可及!
☆、204
“我来是防止你做傻事,丁点事儿闹得水响,是利人了还是利己了?”
“我……”计小才要张嘴,就看着一人疾走过来,低声“曼丽上来了!”
计小一听,脸色好像都变了,赶紧地站直,就要迎出去,走到一半,又回头直招手叫人把他的军装外套拿过来,接过来就穿上,风纪扣全系得整整齐齐……
“铛!”电梯停,门开,
曼丽真是不想走出来啊……
姚雀先出来,娘家人一样侧身护着自己师父。
曼丽走出来一步,看见计小急匆匆赶出来就停步了,姚雀机灵,晓得师父绝对不会进去真消受这“麻烦死的歉意”的,估计也就几句话就打发了。所以按着了电梯键,随时准备走!
果然,曼丽的想法就是速战速决,
只是说话前儿稍顿了下,因为看见随后而出的遥昔了。
曼丽不知道他是跟着自己来的呀,她想法里,刚儿还悠闲坐一桌儿品茶的人,没想自己跟他姨奶奶说“有事”匆匆告别,竟是为这事儿?……曼丽肯定愈发羞臊呀!
这一臊不打紧。搞得曼丽对计小的态度更不留情了,不待计话,
曼丽张嘴,张嘴就是绝情,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接触了。无论从前是我得罪了你,还是你对不起我,都只当扯平了,咱们互不相欠了好么,真的,再这样下去,确实给我造成了困扰,我想这可能也不是你的本意。当然,如果你执意觉得我欠你更多一些,”曼丽顿了下,望着他,那眼眸里,是何其的别扭委屈,又有着多么单纯的诚意,“你告我吧,我冲动打人是不对……”
你知道,对计小而言,曼丽这是剐他的心!
而这头,
门口有动静,
正主儿却迟迟不进来……正阳也是悠不住好奇呢,咋了,有话进来说呀,他两手背后起了身,准备出去瞧瞧热闹呢,“正阳!”
苏韫喊了声他!
正阳看都不看她,晃出去了。
苏韫一肚子气,这时候躁得啊,她也是被架着进退不得了,人要给她松绑,她矫情偏不!
现在大部分人都出去看热闹了,她怎么可能也跟去?这不掉价掉得惨!本来想看看是哪个小妖精祸祸得计小疯了一样,她居高临下羞辱那妖精的,现在倒好,自己被捆着,妖精来了,还得她“亲迎”出去?岂有此理!所以苏韫万不得踏出这大厅一步的!
“……当然,如果你执意觉得我欠你更多一些,你告我吧,我冲动打人是不对……”
越过人头,
两手背后晃出来的正阳。正好听见的就是曼丽这句话,而且,是先闻其声,
待他前头的人发现他在后面,纷纷稍让……正阳一抬头。终于得见真颜……你知道,本两手悠闲搭在身后的正阳,忽然两手就是一握拳!……正阳当然是吃惊的!因为深刻,所以一眼他就能确定,即使她卸去了妆容,长发也挽了起来……那唇没有那日红,那眼眸没有那日艳,没有了温婉又稍显娇气羞涩的笑意,没有了端庄淑娴的身姿……正阳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是她。是那个“蓝月”前,一瞥即正眼投去,望着望着,一直望着,被人牵进去直至身影全没,依旧还叫他望着,的女人……
此刻,
正阳的心确实如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但是,越是这样。正阳本能越是知道得冷静,他得弄清来龙去脉,他得搞清楚她到底是谁。重击什么的,无非就是显示他确实被这个女人强烈吸引着,这着实是前所有未。可谓“一眼定乾坤”,至于这种“强烈的吸引感”能维持多久……正阳期望能维持久些。
他太容易“喜新厌旧”了。这仿若是他出生起就有的“魔咒”,对一个事物的兴致都持续不了太长的热度,可,正阳渴望“长久”啊。多少次他勉强自己对一个曾经的“挚爱”再回想起“初识时的沉迷炽烈”,多留些依恋,爱的日子,再长些……结果,骗谁呢?骗不过自己的内心呀。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无论人或者物或者事,都是如此……
“曼丽,”
计小终于出声了,
得亏这位爷在她来前儿就意识到自己的错儿,要不这会儿还跟她硬挺着亦或显出六神无主,那就真败下风了,计小面上很平静了,
坦坦荡荡,
“别说了。今儿是我唐突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姚雀,今天也麻烦你了,送你师父先回去吧。”
这些人反复无常,曼丽是真玩不过他们呐……不过。既然忽然来了这么个“和平”结局,曼丽还不赶紧走留这儿等他们再出新花样儿啊!你看这货的决绝,他一说“送你师父先回去”,姚雀都还得缓缓这变化,他师父已经转身。头也不回上了电梯,上了电梯也不转身,姚雀赶紧跟上,按下一楼键……直到电梯门合上,最后一丝缝儿,电梯外的人都没见里面的女人转过身来……
计小转过身来,似轻轻出了口气,
这在乎的走了,这些东西都能再成精!
只见他又轻轻抹了下脸,
先对遥昔露出苦笑,小声“今儿又丢丑了,没办法,这脑子是不能随便发热,要不就真能蠢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
遥昔也笑笑,他本想说“那叫她再扇你一嘴巴。你可不更聪明些。”可,终究没出口。计小已经拍拍他的肩头,大步走进去了。
以下,就全是人精的戏了,
计小走到正阳身侧,邀上他的肩头,边低语些什么边解开军装外套的扣子,反正笑容邪肆,不正经。正阳呢,两手始终背在身后。要笑不笑的。
进来了,
计小手从正阳肩头拿下来,
两手一拍,
小跑几步,两手张开要拥抱一样。跑到苏韫跟前蹲下,“韫妹妹,今天哥哥糊涂了,叫你受委屈了……”两手放她膝盖上,仰头轻声哄,只见不多会儿,苏韫就哭得泣不成声,计小笑着回头看一眼正阳,
笑是在唇角哦,眼里多少有些不耐烦了,正阳这才吭了声,
“好了,闹着玩儿的,还真玩不起了怎么着。”
苏韫的哭声渐渐收起,
计小起身,
笑容愈发淡了。
☆、205
元首即将启程,前往东海视察军演。
做了套新制服,由此可见,此往有多重视。
晚间,造办处将新制服送来时,连同当时嘱咐的给女儿做的一套小军装也送来了。
曼丽坐在床边,
看着穿衣镜跟前,夕臣蹲着给小满试穿小军装,“爸爸,我也能别个小手枪么?”
“当然可以,小课不是给你做了把小手枪么,”
曼丽眉心蹙着,
“你真要把她带去?”
夕臣给女儿系上小皮带。小满这一套包括军帽、鞋,和自己的都是一个材质,就是个缩小版小元首装。笑着。“肯定呀,这次有许多新型装备面世,小满得去看看。”
曼丽横他一眼,“她个小不点谁呀,还得去看看。再说,她懂么,”
小满穿好已经跑向妈妈,“妈妈,你看!”
夕臣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笑着喊小满,“小满,立正!”
哦哟,
一听口令,小满立即站直。小手小脚笔直的,小脑袋仰的,一点不比她爸爸的卫兵差!
“向妈妈汇报一下豹2A7。”
“豹2A装备了一门120毫米滑肠(滑膛)炮,能发射标准炮弹和新式的鱼鞭子(预编程)120毫米泡泡(高爆)弹。炮塔上还有一部F,F……”“FL200”爸爸提醒了下。“FL200”字母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蹦,“遥控轻武器台,安装了7.62/12.7毫米机关枪或者是一挺40毫米石榴(榴弹)发射器……”
好吧,难为小丫头了!
说的乱七八糟吧,可这么些数字她也记下来呀,曼丽算也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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